第一卷 第33章 色狼

字數:6552   加入書籤

A+A-


    寧遠大腚一緊。
    這娘們情緒太不穩定了。
    別搞,這可是新號啊喂。
    “你殺了我,官府的人立刻就會搜山!”
    寧遠閉上眼大聲道,“我跟你無冤無仇,而且今早我就猜到你可能在這兒了。”
    “但我沒去報官,你難道要恩將仇報?”
    彎刀帶著寒意唰地落下,卻在距他咽喉不足三寸處驟然停住。
    寧遠額角滑下一滴冷汗,趕忙擠出一絲討好的笑,模樣瞧著有幾分認慫。
    “姐,別衝動,咱們在這裏自爆,誰也得不了好,你說是不是?”
    “其實……我心裏是佩服你的。你殺過那麽多韃子,護過不少百姓平安。”
    薛紅衣冷笑,“就你聰明?”
    “你發現我在這兒,難道以為我就沒察覺你進來?”
    其實從寧遠鑽出山洞起,她就在暗處盯著了。
    這獵戶心思縝密,懂得用粗布纏腿隱藏腳印,甚至極有耐心地蹲守了兩個時辰。
    這一點,已勝過不少邊軍老卒。
    “你到底想要什麽?我可以幫你,若是需要盤纏,我家裏還有些,都能給你,行不行?”
    薛紅衣柳眉微蹙,手中彎刀寒光一閃。
    “別!!!”
    幾分鍾後,寧遠蹲在篝火旁,偷偷瞄著薛紅衣,眼角餘光不時掃向被挪到遠處的長弓,心下急轉。
    薛紅衣撕著鹿肉,冷聲道,“我被抓到,最多斷腿,你私自煉製精鹽,可是滿門抄斬的死罪。”
    “寧獵戶,其實你比我更危險,我相信,你也不希望你的秘密別人知道吧?”
    寧遠眉頭一皺。
    這台詞,怎麽聽著耳熟?
    你薛紅衣上輩子不會是什麽上司,外賣員,幹電器修理工職業的吧?
    “薛將軍,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不過都是想活得順遂些,你直說吧,你有什麽訴求?”
    “訴求?”
    “就是要求,你有什麽要求?”
    “我的要求很簡單,我的藏身之處,你不許告訴任何人。”
    “你讓我清淨,我便容你繼續煉你的鹽,絕對不說出去。”
    “行,一言為定,”寧遠答得幹脆。
    薛紅衣眼底疑色未消,“你答應得這麽爽快,該不會下山就直奔縣衙吧?”
    “我若想報官,天亮時分就能帶人上來了啊,我的薛——大將軍。”
    寧拖長了音,很是無語。
    薛紅衣臉色一沉,警告道,“不許再叫我薛將軍!我聽著刺耳。”
    “那叫什麽?罪女薛紅衣?”
    “你找死!”薛紅衣氣得銀牙緊咬,咯咯作響。
    這山野村夫句句都在撩撥她的火氣。
    若在往日,她早一刀劈過去了。
    可眼下怕他失蹤引來寧遠妻妾報官,隻能強壓怒意。
    寧遠也知她忌憚於此,言語便放肆了幾分。
    “那我現在能走了吧?回去晚了,我家兩位娘子該著急了。”
    “要是她們一不小心驚動了官府……你可別怪我。”
    “記住你的話,若你不守承諾,即便我被抓,也會先下山取你全家性命。”
    薛紅衣握緊刀柄,寒聲威脅。
    寧遠不再多言,起身背起背簍,走去拾起長弓。
    若此時他突然發難,有把握一箭製敵。
    但寧遠在思考了一會兒放棄了。
    無故背條人命,才是自找麻煩。
    見寧遠轉身出洞,薛紅衣緊繃的心神略鬆,背後暗握的長弓也緩緩放下。
    方才若寧遠有異動,她的箭隻會更快。
    然而就在她稍懈的刹那,洞外腳步聲又起。
    寧遠竟折返回來!
    薛紅衣瞬間藏起疲態,長弓倏地抬起,直指寧遠。
    “何事?”
    寧遠咧嘴一笑,上下打量著薛紅衣單薄的墨綠袍子。
    “你穿這身待在深山裏,不冷麽?”
    說著,寧遠脫下自己的厚襖,扔到石桌上。
    “留心身子,在山上染了風寒,可是會要命的。”
    薛紅衣一怔,看不透這獵戶的心思。
    這算什麽意思?討好她?
    她正欲伸手去拿那襖子,忽覺一陣天旋地轉,四肢發軟,氣力盡失。
    本能地想去抓刀,卻身子一歪,癱坐在地。
    “你……你對我下了什麽?”她滿頭虛汗,麵色慘白,胃裏翻江倒海,幾欲作嘔。
    寧遠一愣。
    “我可沒下毒。”
    “讓我瞧瞧。”
    寧遠察覺不對,放下背簍走近。
    薛紅衣慌亂地匍匐後退,想去夠彎刀,卻被寧遠搶先扣住手腕。
    “你……做什麽?別碰我……”
    “安靜!再吵真削你了啊!”
    寧遠瞪她一眼,指腹搭上她的脈門,又探手摸了摸她滾燙的額頭。
    “你發燒了。”
    薛紅衣隻覺眼前模糊,此刻虛弱得像隻兔子,任由擺布。
    她想警告寧遠,眼皮卻沉重如山,終是昏睡過去。
    ……
    “爹,娘……我想你們了,你們在哪兒……”
    昏沉中,薛紅衣眼角含淚,喃喃低語。
    此刻的她,斂去了全部鋒芒,再無半點淩厲。
    寧遠在附近尋了些退熱的草藥,心裏卻沒十足把握。
    掂了掂手中草葉,索性心一橫。
    “管他的,試了再說!”
    寧遠將草藥悉數丟進罐中熬煮,湯藥滾沸,泛著可疑的綠色。
    寧遠端碗過來,扶起薛紅衣,想喂她喝下,然而薛紅衣卻牙關緊咬,寧遠灌進去都讓她給嫌棄的吐了出來。
    望著那兩片失血卻依舊形狀姣好的唇,寧遠猶豫片刻,終是正色起身,對著昏迷的人抱拳一禮。
    “咳咳咳,薛姑娘,我寧遠絕非乘人之危之徒。”
    “接下來所為,隻是單純為救你性命,得罪莫怪,得罪莫怪。”
    隨後寧遠深吸一口氣,將湯藥含入口中,扶起薛紅衣,俯身就懟了上去。
    “嗯……”
    薛紅衣蹙眉,似察覺到異物入喉,下意識偏頭想躲。
    寧遠卻按住她的後腦,霸道的將藥液緩緩送了進去。
    薛紅衣猛然驚醒,隻覺得嘴裏有一股液體進入,迷茫睜開虛弱的鳳眸,恰好看見獵戶貼近的臉。
    “畜生,我殺了你!”
    夕陽斜照,黑風嶺深處回蕩起寧遠淒慘的哀嚎。
    “啪!”
    “啊!我的俊美容顏!”
    幾分鍾後,寧遠捂住腫起來的半邊臉,幽怨的看向蜷縮在角落的薛紅衣。
    也不知道是薛紅衣發燒導致,還是其它原因,那清冷的巴掌大點瓜子臉蛋好像更紅了。
    “我好心救你,你打我?”寧遠道。
    “那又如何?”薛紅衣心虛,挺起鼓鼓囊囊的胸脯,故作淡定昂起下巴,“我允許你救我了嗎?”
    “神經病,你自己死去吧,我懶得管你。”
    寧遠心中不爽。
    他又不是舔狗,你薛紅衣如今落了魄,誰特麽的愛管你啊。
    寧遠氣不過,抓起背簍和長弓就走。
    但衣襖卻還是蓋在薛紅衣身上,並未帶走。
    看著沸騰的湯藥大鍋,薛紅衣腦海忍不住浮現出剛剛寧遠“喂藥”的那一幕。
    由不得,纖細冰涼的指尖在唇角撫摸。
    “這就是...跟男人親吻的感覺?”
    頓時薛紅衣臉緋紅無比,旋即搖了搖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麵甩飛了出去。
    空曠的山洞,薛紅衣虛弱的走到了湯藥鍋前,用碗重新給自己盛了一碗。
    雖然很苦,但薛紅衣還是強撐著惡心喝了進去。
    現在這個世界她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
    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可這般想著,薛紅衣聽著洞外大雪呼嘯,心中莫名感到悲涼和孤獨。
    “薛紅衣,你必須堅強,你要重新振作起來,遲早有一天你必須替你家人沉冤得雪。”
    “我關東薛家絕非造反之人,爹娘,你們再等等。”
    這般想著薛紅衣心情好了一些。
    但就在她餘光一掃,看到石桌上放著的飯團時,忽的是嬌軀一顫。
    那是寧遠留給她,還沒有吃的飯團。
    而石桌旁用木炭還留下了一句話,當這位曾經邊城威風凜凜的女將軍,看完內容後,再也無法控製內心的悲傷,嚎啕大哭了起來。
    “人活著比什麽都重要,隻要還活著,一切都有希望。”
    “你家人看到你過得好,相信在天之靈就可以放心去投胎了。”
    聽著山洞薛紅衣埋頭痛哭,洞外並未離開的寧遠這才放心。
    人就是需要發泄情緒,隻有發泄情緒才能有勁兒去思考怎麽活。
    回去的路上,寧遠在想,如果前世自己父母沒有離婚,老爺子還活在人世,他的人生是否就會好一些。
    而不是剩下地下車庫,父母給他買的十幾輛豪車和空曠的幾處別墅。
    寧遠長歎一口氣,“我除了家境殷實,一無所有啊,太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