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閑被那兩個執法弟子像拖死狗一樣往殿外拽，胳膊被架得生疼，柴房的黴味好像已經提前鑽進了鼻孔。
    不行，就這麽被關回去，等於等死！王大錘和趙明月肯定要狗急跳牆，必須趁現在玄璜老頭心裏那點疑慮還沒消，再燒一把火！
    他猛地掙紮了一下，雖然沒啥力氣，但動作突然，倒是讓兩個弟子頓了頓。
    “長老！玄璜長老！”林閑扭過頭，朝著大殿方向喊，聲音嘶啞卻帶著一股豁出去的勁兒，“弟子…弟子還有話要說！關於這丹藥…弟子可能…可能想到了一種可能！”
    玄璜長老正要揮手讓弟子把他帶下去，聞言動作一頓，目光掃過來：“說。”
    王大錘急了：“長老，別聽這廝胡言亂語！他就是在拖延時間！”
    趙明月也冷聲道：“垂死掙紮罷了。”
    林閑不理他們，語速加快，像是生怕被打斷：“長老！弟子剛才仔細回想，這丹藥既然是舊丹，又有不該有的香氣…會不會…會不會是有人早就得了這枚陳年舊丹，一直藏著，如今特意拿出來，玩了一手…移花接木？故意放在弟子那裏，栽贓陷害？”
    他這話一出，大殿裏響起幾聲輕微的抽氣聲。幾個陪審長老交換著眼神，這話可就有點誅心了，直接指向了栽贓的本質。
    王大錘臉色唰一下白了，指著林閑：“你…你血口噴人！”
    趙明月眼神銳利如刀，釘在林閑身上，袖中的手捏得發白。
    林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趁熱打鐵，目光“怯生生”地掃過王大錘和趙明月，又趕緊低下頭，嘴裏卻不停：“弟子…弟子隻是猜測…畢竟，誰能輕易拿到一枚陳年舊丹？又能神不知鬼不覺放進弟子住處？還能…還能讓丹藥沾上特定的香氣？這…這可不是普通雜役或者外人能辦到的吧？”
    他每說一句，王大錘和趙明月的臉色就難看一分。這話沒直接點名，但句句都像小刀子，往他們身上戳。
    玄璜長老的眼神徹底沉了下來。他活了這麽多年，宗門裏的齷齪事見得多了。林閑這話，雖然出自一個雜役之口，聽起來荒謬，卻恰好勾勒出一種最符合邏輯的陰暗可能。比起一個雜役偷到築基丹，顯然是內部有人用舊丹栽贓更符合“常理”。
    “夠了。”
    玄璜長老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讓還想叫囂的王大錘瞬間閉上了嘴。
    玄璜看向身旁一名負責記錄的長老：“去，取近期丹房所有築基丹的出入記錄，再讓人去丹房取一枚最新批次的築基丹過來。”
    “是！”那長老立刻領命而去。
    王大錘的腿開始發軟，額頭冒汗。趙明月雖然還強撐著鎮定，但眼神已經有些閃爍。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大殿裏安靜得可怕，隻有火把燃燒的劈啪聲和一些人粗重的呼吸聲。林閑被重新按跪在地上，膝蓋磕在冷硬的地麵上，疼得他齜牙咧嘴，但心裏卻稍微踏實了點。這把火，算是點著了。
    沒過太久，那名長老回來了，身後跟著一個丹房執事，手裏捧著一個玉盒。
    記錄被呈給玄璜，新取的築基丹也送到了他麵前。
    玄璜先掃了一眼記錄，目光在近期缺失丹藥的條目上停留片刻，然後拿起兩枚丹藥，放在一起對比。他不用像林閑那樣靠“係統”，強大的神識細細掃過，很快，臉色就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果然！兩枚丹藥在靈氣精純度、藥力凝聚的細微之處，存在明顯的差異！新丹活潑靈動，那枚“證物”則顯得沉滯些許，正是年份不同的特征！而且，那絲異香，在新丹上絲毫不見！
    “砰！”
    玄璜長老一掌拍在座椅扶手上，整個大殿都仿佛震動了一下。
    “好！很好！”他聲音冰寒，目光如利劍般射向王大錘和趙明月，“一枚不知哪個年頭留下來的舊丹，居然成了我青雲宗執法堂的‘鐵證’！真是天大的笑話！”
    王大錘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篩糠：“長老恕罪！長老恕罪！弟子…弟子也是被這丹藥蒙蔽了啊！弟子隻是按規矩搜查…沒想到…沒想到丹藥有問題啊！”他拚命磕頭，想把責任推到丹藥本身。
    趙明月也躬身道：“長老息怒！弟子隻是據實陳述所見，並未參與搜查證物，對此丹來曆確實不知。”
    她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隻承認“看見”林閑徘徊。
    玄璜長老冷哼一聲，顯然不信這套說辭。但他沒有立刻發作，而是把目光重新投向林閑，眼神複雜。這個雜役，有點意思。修為低得可憐，眼力卻毒得很，心思也活絡…
    林閑被看得心裏發毛，趕緊低下頭，裝鵪鶉。
    就在這時，玄璜忽然開口：“林二狗。”
    “弟子在！”林閑一個激靈。
    “你既對丹道細微處有所…感知，”玄璜斟酌了一下用詞，似乎不太願意承認一個雜役“懂”丹道，“眼下此事蹊蹺，本座命你，協助查驗這枚舊丹，可能看出更多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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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閑心裏樂開了花，機會來了！不僅能進一步洗刷嫌疑，還能趁機表現一下價值！
    他連忙道：“弟子遵命！弟子定當盡力！”說著，他又眼巴巴地看了看玄璜，小聲補充：“不過…長老，弟子修為低微，查驗需集中精神，能否…能否讓弟子坐著？跪著…氣血不暢，腦子有點暈…”
    玄璜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擺了擺手。旁邊一個弟子趕緊搬來個蒲團，扔在林閑身邊。
    林閑如蒙大赦，也顧不上形象，連滾帶爬地挪到蒲團上坐下，揉了揉發麻的膝蓋，然後才重新捧起那枚舊丹，再次“啟動”破妄真瞳。
    【虛像值10…肉疼！但得花！】
    這一次，他看得更加仔細。能量脈絡、殘留氣息、甚至丹藥內部極其微小的雜質分布…他一邊看，一邊嘴裏小聲嘀咕，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玄璜聽：
    “嗯…這靈力運轉，此處有個小疙瘩…不太順暢…”
    “這香氣…凝而不散，像是長期接觸…”
    “咦？這底下好像沾了點什麽…極細的粉末，不像丹灰…”
    他說的都是破妄真瞳看到的細節，但用詞盡量往“感覺”、“好像”上靠，維持他人設。
    玄璜長老聽著，眼神越來越亮。林閑指出的幾個點，雖然表述粗糙，但與他神識感知到的異常處竟能對應上！此子，果然有點門道！
    王大錘麵如死灰，趙明月眼神深處閃過一絲殺機。
    林閑琢磨著，火候差不多了，該扔出最後一個重磅炸彈了。他抬起頭，看向玄璜，表情“誠懇”：
    “長老，弟子覺得…這枚舊丹，存放的地方肯定不一般，可能…可能是某個廢棄的庫房角落，或者…某個很久沒人動過的私藏…若是能找到丹藥原來的存放地，或許…或許能找到更多線索？比如，誰有機會接觸到那裏？”
    這話，幾乎就是明著引導去查趙明月或者王大錘的底了！
    玄璜長老深深看了林閑一眼，這個雜役，不僅眼毒，心思也夠縝密，而且懂得借力打力…他揮了揮手：“來人，根據丹藥特征，搜查宗門內可能存放此類陳舊丹藥的地方！特別是…一些平日少有人去的角落！”
    命令一下，王大錘直接癱軟在地。趙明月雖然還站著，但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林閑心裏鬆了口氣，知道自己暫時安全了，而且成功把調查的矛頭引向了對手。他偷偷摸了摸懷裏發燙的血符，還好，省下來了。
    但就在這時，玄璜長老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帶著一種審視和探究。
    “林二狗，你今日表現，著實令本座意外。一個雜役，竟有如此眼力和心思…”
    林閑心裏咯噔一下，壞了，表現過頭了！這老家夥開始懷疑自己了！
    玄璜緩緩道：“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暫且…留在執法堂偏殿，沒有本座命令，不得離開。”
    這不是軟禁嗎？！林閑傻眼了。
    剛出狼窩，又入虎穴？而且還是在執法堂這老狐狸的眼皮子底下？
    他看著玄璜那深邃的眼神，心裏七上八下。這老頭，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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