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老子的刀,不問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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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源自靈魂深處的低語,如一根淬毒的冰刺,狠狠紮進顧玄的神魂,隨即又如潮水般退去,了無痕跡。
    他依然站在葬旗嶺之巔,身後是剛剛閉合的跨界裂隙,懷中是氣息微弱的桃枝。
    仿佛那趟通往“北溟獄”的旅程、那句“我的下一個獵物”的宣告,都隻是一場逼真到令人發指的幻覺。
    但顧玄知道,不是。
    那不是幻覺,而是警告,是來自更高維度獵食者的……戲弄。
    數日過去,南荒的天,看似在他的鐵腕下暫時晴了。
    三十六荒域的殘存部族,在見證了葬旗老人身死道消、鎮魔殿橫壓當世後,無不俯首稱臣,獻上降表。
    然而,平靜的湖麵下,是足以將巨輪傾覆的暗流。
    鎮魔殿,正廳。
    冰冷的黑石地麵上,自葬旗嶺地脈延伸而來的裂紋非但沒有愈合,反而如活物般緩慢擴張。
    一汪漆黑如墨的死水從裂縫深處滲出,匯聚成一灘,水麵不起半點漣漪,卻倒映著一座輪廓模糊、不斷扭曲的無麵之城。
    這詭異的景象,讓整座殿堂都彌漫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顧玄背手立於水潭邊,麵沉如水。
    他眉心那道由冥河精血烙下的血紋,正不受控製地隱隱搏動,仿佛與地底深處的某種存在產生了不祥的共鳴。
    蜷縮在角落裏的桃枝猛地打了個寒顫,她緊緊抱著膝蓋,那隻恢複了些許光亮的右眼死死盯著黑水中的倒影,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對顧玄說:“它說……有人要搶你的命。”
    “搶?”顧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話音未落,一身玄色勁裝、身段挺拔如槍的柳十三娘手捧一卷竹簡,快步走入。
    她的臉上永遠覆蓋著一層拒人千裏的寒霜,唯有在望向顧玄時,眼中才會流露出一絲絕對的忠誠。
    “殿主。”她將竹簡呈上,“這是巡吏司三日來查獲的罪證名錄。歸附的七個部族,皆有陽奉陰違之舉。黑岩部私通西漠鬼國,欲引外敵;赤蛟部克扣我們分發的戰俘口糧,導致三千名苦役活活餓死;風狼部更是膽大包天,擅自調動了您劃給他們的三支戍衛兵力,意圖不明。”
    顧玄接過竹簡,沉默地一頁頁翻閱。
    竹簡上記錄的每一個字,都化作一縷森然的殺機,注入他體內。
    鎮魔殿內的溫度驟然下降,那汪黑水之上,竟凝結起一層薄薄的冰霜。
    “很好。”
    他合上竹簡,隻說了兩個字。
    翌日,正午。
    葬旗嶺中央,昔日葬旗老人矗立之處,一夜之間豎起了三座由地底黑石鑄成的高台,煞氣衝天。
    左台,名曰“斬首”。
    右台,名曰“剜目”。
    後台,名曰“斷足”。
    南荒三十六域所有部族的頭領、長老,盡數被召集於此,列成一個巨大的方陣,無人敢交頭接耳,空氣死寂得隻剩下風卷殘旗的獵獵聲。
    顧玄一身黑衣,如一道鬼魅,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三台中央。
    他目光掃過下方一張張或驚恐、或怨毒、或故作鎮定的臉,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黑岩部首領石猛、赤蛟部頭領蛟無恨、風狼部大長老風嘯……”
    他一連念出七個名字。
    被點到名的人,身體劇烈一顫,麵如死灰。
    “爾等身為降將,不思感恩,反蓄異心。私通外域,為罪一;虐殺戰俘,為罪二;擅調兵馬,為罪三。三罪並罰,以儆效尤!”
    “殿主饒命!我等……”
    求饒之聲剛剛出口,顧玄已漠然抬手,輕輕一揮。
    “噗!噗!噗!”
    三道由冥河精血凝成的血色刃光一閃而逝,石猛等三名罪大惡極的頭領,連慘叫都未發出,碩大的頭顱便已衝天而起,滾落在斬首台上,死不瞑目!
    鮮血瞬間染紅了黑石。
    餘下四人嚇得魂飛魄散,其中兩人被兩名高大的英靈戰將死死按在剜目台上。
    冰冷的短刀在他們驚恐的尖叫聲中精準刺入眼眶,用力一剜!
    “啊——!”
    兩聲淒厲的慘嚎響徹山穀,兩對血淋淋的眼球被拋在地上,被戰靴無情踩碎。
    最後兩人則被拖拽至斷足台,雙腿被鐵鐐固定。
    行刑的衛士舉起沉重的破甲鐵錘,在他們絕望的目光中,轟然砸下!
    “哢嚓!哢嚓!”
    刺耳的骨裂聲,讓在場的所有頭領都下意識地夾緊了雙腿,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全場,鴉雀無聲。
    刑畢,顧玄立於高台之上,鮮血順著台階的縫隙緩緩流下,匯成一灘。
    他的聲音,比腳下的黑石還要冰冷堅硬:
    “我,不是你們的共主,更不是什麽救世的神明。”
    “你們效忠的,不是我顧玄,而是這麵旗幟下,能讓你們活下去的這條路。”
    他頓了頓,目光如刀,剮過每一個人的臉。
    “今日,誰若心懷背誓之念,明日,這台上便有他的一席之地。老子的刀,不問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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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落下,柳十三娘一揮手,上百名新編的“鎮魔巡吏”自陣後走出,他們身披統一的玄鐵甲,手持分發兵權的印牌,徑直走向那些群龍無首的部族,開始接管兵權,整肅軍紀。
    凡有不從或遲疑者,當場拿下,鎖上鐐銬。
    所有部族頭領,齊齊低下高傲的頭顱,口中稱是。
    隻是那低垂的眼眸深處,敬意早已蕩然無存,隻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懼。
    當夜,月色慘白。
    顧玄剛回到鎮魔殿,一名斷了一隻牛角的蠻牛部斥候便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聲音帶著哭腔:“殿主!不好了!血巷……血巷又出事了!”
    血巷,是南荒邊陲一處極其詭異的地縫,深不見底,常年有孩童無故失蹤。
    “說!”顧玄眼神一凝。
    “血巷深處……又有七個孩子不見了!地底的龍吟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響,還有牧民說……說在洞口聽見了哭嚎聲,好像有上萬個人在裏麵一起念一種聽不懂的古咒!”
    顧玄豁然起身。
    他當即點兵,親率十頭被魔氣改造、戰力堪比凝神境的魔化獍,三十匹快如鬼魅的影鬃狼,以及將寄宿著石疙瘩殘魂的斷槍負於身後,直撲血巷。
    血巷入口,陰風呼嘯。
    一個佝僂得仿佛隨時會散架的老者,拄著一根骨杖,攔住了去路。
    他是此地的守奴,老駝背。
    他雙目失明,眼眶裏是兩個空洞的黑窟窿,雙手纏滿了層層疊疊的符布。
    “殿主……”老駝背顫聲道,“您來了。龍……龍醒了。它不吃人,它吃的是命……三年前您親手布下的鎖龍鏈,快……快斷了。”
    顧玄沒有多言,身形一縱,直接躍入深不見底的地穴。
    深入地脈三百丈,四周的岩壁已變得濕滑粘稠,不斷滲出腥臭的黑色液體。
    一條碗口粗的青銅巨鏈,死死鎖在一頭沉睡的、輪廓模糊的地脈龍魂之上。
    而此刻,那巨鏈竟已被腐蝕了近半,最薄弱處隻剩發絲粗細,隨時可能斷裂!
    在斷裂處,赫然纏著一枚古樸的青銅指環。
    顧玄瞳孔一縮。
    那指環上,雕刻著一個詭異的符記:九隻緊閉的眼睛,環繞著中央一個空洞如深淵的眼眶。
    “葬瞳……”
    他認得這個符記!
    這是西漠鬼國一個早已覆滅的禁忌宗門,“葬瞳宗”的標誌!
    他正欲伸手取下指環查驗,頭頂的岩層毫無征兆地轟然崩塌!
    碎石如雨,一道白衣身影卻踏碎萬鈞落石,飄然落下。
    他肩頭立著一隻漆黑的烏鴉,腰間懸掛著十二枚雕刻著人臉的黃銅鈴鐺,隨著他的動作,發出攝人心魄的詭異聲響。
    他手中,更持著一柄完全由數百根凝結著死氣的黑色翎羽構成的長槍。
    寒鴉客,謝無衣!
    他那雙沒有絲毫感情的眸子鎖定顧玄,或者說,是鎖定顧玄身上那股與鎮魔殿同源的氣息。
    “吞淵之種,今日當誅。”
    話音未落,他手中長槍已化作一道寂滅的黑光,橫掃而來!
    嗡——!
    那寂滅翎羽爆發出無形的死亡波紋,竟連寄宿在斷槍中的英靈將石疙瘩都為之一顫,槍身劇烈嗡鳴,仿佛要被震碎!
    好強的死寂之力!
    顧玄腳下連點,急退三步,識海中的鎮魔殿卻在千分之一息內瘋狂運轉!
    殿堂深處的“煉器閣”虛影一閃,強行將那一縷侵入體內的翎羽勁氣攝入其中,瞬間煉化其本源!
    【煉化‘寂滅翎’氣息一絲,獲得特性:哀鳴免疫初級)】
    就是現在!
    顧玄反手從儲物戒中灑出一大把早已備好的彘猲獸骨粉,刺鼻的迷魂瘴氣瞬間彌漫開來,遮蔽了所有氣息和視線。
    他沒有戀戰,挾著石疙瘩的殘魂,借土遁之術破開岩壁,瞬間遠遁。
    歸途中,他最後回首一瞥。
    隻見血巷地穴的最深處,隨著鎖龍鏈的崩壞,翻湧的黑霧之中,竟隱約浮現出一座與他鎮魔殿黑水中倒影一模一樣的……無麵之城的輪廓!
    同一時刻,遠在葬旗嶺的鎮魔殿正廳,地麵上的裂紋猛然擴張了數寸!
    汩汩湧出的黑水,徹底淹沒了之前的淺灘,水位暴漲。
    那道模糊而又熟悉的低語,再次從水底傳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門……已鬆。”
    “鑰……將至。”
    水麵之上,那座無麵之城的倒影,不再扭曲,不再模糊。
    它靜靜地矗立在黑水的中央,仿佛一座已經建成的墓碑,正冷冷地凝視著殿堂內的一切,等待著它的主人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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