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曉時，黑石鎮的輪廓在晨霧中漸漸清晰。林凡和林婉兒帶著前掌櫃回到客棧，少年的父母早已在門口等候，見到兒子平安歸來，夫婦倆泣不成聲，對著林凡連連磕頭。前掌櫃站在一旁，望著相擁而泣的一家人，渾濁的眼睛裏滾下兩行熱淚——那是他再也無法擁有的團聚。
    “多謝二位恩公。”前掌櫃深深作揖，聲音沙啞，“老朽知道無回穀凶險，但若你們信得過我，我願帶路。雖我妻兒怕是已遭不測，但能為鎮上百姓做點事，也算贖罪了。”
    林凡扶起他：“前輩言重了，您也是受害者。我們正愁不知無回穀路徑，有您相助，再好不過。”他轉頭對林婉兒道，“先按原計劃去破廟看看，或許能找到更多線索，明日便是十五，正好會會那位‘祭槐’的客人。”
    breakfast後，一行人喬裝成商販，推著裝滿草藥的獨輪車往鎮東行去。破廟坐落在一片荒坡上，殘垣斷壁間長滿了齊腰深的蒿草，隻有正門上方那塊斑駁的匾額還能辨認出“護國寺”三個字。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驚起一群蝙蝠，撲棱棱地掠過頭頂的破洞，陽光順著洞眼灑下，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這廟至少荒廢了三十年。”林婉兒拂去供桌上的灰塵，露出一塊刻著蓮花紋的石麵，“你看這雕刻，和血玉蓮花佩上的紋樣很像。”
    林凡湊近細看，供桌邊緣的蓮花瓣紋路確實與玉佩如出一轍，甚至連花瓣上的露珠雕刻都分毫不差。他用劍鞘敲了敲桌麵，發出“空空”的悶響：“下麵是空的。”
    前掌櫃搬來石塊墊在桌角，三人合力將沉重的石桌移開，露出底下一塊方形的青石板。石板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大多已模糊不清，隻有中間幾行字還能勉強辨認：
    “蓮生九品，血養三階，
    魂歸無回，碑裂蓮開。”
    “這是……《血蓮秘卷》的殘頁？”林婉兒驚呼，“我祖父的筆記裏提過，傳說血蓮術有九重境界，每三品為一階，三階圓滿時會綻放真正的血蓮，可逆轉生死。但後麵兩句‘魂歸無回，碑裂蓮開’是什麽意思？”
    前掌櫃蹲下身，用手指撫摸著刻痕：“這石碑是三十年前一位雲遊僧人刻的。那年鎮上爆發瘟疫，死了好多人，是他用草藥救活了剩下的人，還說黑石鎮有蓮運護體，隻要守住本心，終能渡過劫難。後來他就在這破廟裏圓寂了。”
    林凡突然想起母親遺物中的一封信，裏麵提到過一位“蓮心大師”，曾在青陽城行醫救人，後不知所蹤。難道這位雲遊僧人就是蓮心大師？他掏出隨身攜帶的放大鏡，仔細觀察石碑邊緣，在角落發現了一個極小的刻字——“蓮”。
    “果然是他。”林凡眼中閃過一絲激動，“我母親曾受蓮心大師恩惠，他的法號裏就有個‘蓮’字。這石碑的暗語，說不定就是破解血蓮術的關鍵。”
    正說著，廟外傳來馬蹄聲，林婉兒迅速將石板蓋好，眾人躲到佛像後麵的破幔帳裏。片刻後，幾個身穿黑衣的人走進廟門，為首的正是鬼手閣的副閣主，臉上戴著銀色麵具，隻露出一雙陰鷙的眼睛。
    “檢查仔細點，明日就是十五，祭壇必須萬無一失。”副閣主的聲音像磨砂紙擦過木頭，“特別是石碑周圍，不能留下任何外人的痕跡。”
    黑衣人應聲散開，拿著掃帚清掃地麵，其中一人不小心撞在供桌上，石桌晃動了一下。副閣主立刻警覺：“等等，這桌子動過！”
    林凡握緊劍柄，準備隨時動手，卻見前掌櫃突然從幔帳後走出去，佝僂著腰笑道：“官爺，是小老兒動的。剛才想找些柴禾生火，看這桌子底下幹淨，就挪開掃了掃。”
    副閣主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冷笑：“張老頭？你不是病得快死了嗎？怎麽還有力氣挪石桌？”
    “托官爺的福，喝了幾副藥，好利索了。”前掌櫃哆哆嗦嗦地遞上旱煙袋，“您看這破廟，要不要小老兒幫忙收拾？保證幹幹淨淨，不耽誤官爺辦事。”
    副閣主接過煙袋聞了聞，突然狠狠砸在地上：“裏麵摻了迷藥！拿下！”
    黑衣人撲上前時，林凡和林婉兒已從幔帳後衝出。林凡一劍挑飛兩人，林婉兒甩出銀針，精準射中另外三人的手腕。副閣主沒想到會遇襲，倉促間祭出腰間的鎖鏈，鐵鏈帶著呼嘯的風聲纏向林凡脖頸。
    “小心！是鎖魂鏈！”前掌櫃大喊，“被纏住會吸走魂魄！”
    林凡縱身躍起，避開鎖鏈的同時劍氣橫掃，將副閣主的衣袍劃開一道口子。一張泛黃的紙從袍角飄落，林婉兒飛身接住，隻見上麵畫著一幅地圖，標注著無回穀的位置，旁邊還有一行小字：“十五夜，血蓮開，魂歸位。”
    副閣主見地圖被奪，怒吼著撲來，鎖鏈如毒蛇般遊走。林凡看準時機，將血氣注入劍身，紅色劍氣撞上鎖鏈，發出刺耳的金屬撞擊聲。“破！”他大喝一聲，劍氣迸發，鎖鏈應聲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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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副閣主滿臉難以置信，鎖魂鏈是用百具生魂煉化而成，從未被人正麵擊潰過。他見勢不妙，轉身想逃，卻被林婉兒甩出的血玉蓮花佩砸中後心，玉佩紅光一閃，他像被無形的手抓住，動彈不得。
    “說！無回穀的祭壇在哪？”林凡用劍指著他的咽喉。
    副閣主掙紮著獰笑：“你們逃不掉的……閣主已經集齊八品血蓮，就差明日的‘蓮種’……等血蓮九品綻放，天下就是我們的了！”
    林婉兒突然想起石碑上的話：“蓮生九品，血養三階。他說的‘蓮種’，就是用來培育第九品血蓮的生魂吧？”
    “不錯，”副閣主眼中閃過瘋狂，“那孩子是天生的‘蓮台體’，用她的生魂獻祭，血蓮就能圓滿，閣主會成為不死不滅的存在！”
    “你說的是哪個孩子？”林凡心頭一緊。
    “就是昨晚你們救的那個少年……”副閣主話音未落，突然口吐黑血，眼睛瞪得滾圓——竟是服毒自盡了。
    前掌櫃檢查後搖頭：“是鬼手閣的‘絕命蠱’，一旦被擒就會觸發。”
    林婉兒握著那張地圖，手指微微顫抖：“他們要抓那個少年去獻祭。”
    “我們先回客棧，”林凡當機立斷，“保護好少年和鎮上百姓，明日在破廟設伏。既然他們要來祭槐，我們就給他們準備一份大禮。”
    夕陽西下時，破廟又恢複了寂靜，隻有風穿過斷壁的嗚咽聲。林凡將石碑上的暗語抄錄下來，反複琢磨“魂歸無回，碑裂蓮開”的含義。林婉兒則在研究地圖，發現無回穀的位置竟與青陽城呈直線，而兩地之間的連線，恰好經過黑石鎮。
    “你看，”她指著地圖，“黑石鎮是中點，破廟的石碑說不定是個坐標。蓮心大師將線索藏在這裏，是不是在暗示血蓮術的關鍵既不在青陽城，也不在無回穀，而在這中間的某個地方？”
    林凡看著她指尖劃過的線條，突然茅塞頓開：“‘魂歸無回’——無回穀是魂歸之處；‘碑裂蓮開’——當石碑裂開時，血蓮才會真正綻放。或許我們一直搞錯了，血蓮術不是要害人，而是要救人，用石碑的力量淨化被吞噬的生魂，讓它們回歸正道。”
    夜色漸濃，客棧裏燈火通明。少年的父母守在門口，手裏捧著剛做好的饅頭，執意要送給林凡他們。前掌櫃坐在燈下，用針線修補著那個刻著“安兒”的木像，動作輕柔，仿佛在撫摸真正的孩子。
    林凡走到窗邊，望著天邊的圓月，血玉蓮花佩在掌心微微發燙。他知道，明日的破廟之戰不僅是為了阻止鬼手閣，更是為了完成蓮心大師的遺願——讓所有被禁錮的魂魄重獲自由。而石碑上的暗語，終將在黎明到來時，揭開最後的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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