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城的印書館坐落在東市的巷尾，黑漆大門上掛著塊“文興齋”的匾額，字跡蒼勁有力，是前朝狀元親筆題寫。林凡站在門前，看著夥計們將一摞摞印好的書卷搬出來，油墨的香氣混著紙張的草木味，在春日的暖陽裏彌漫開來。
    “林公子，裏麵請。”印書館的掌櫃王崇文拱手相迎，他穿著件藏青色的長衫，袖口磨得發亮，卻收拾得幹幹淨淨。王掌櫃是青陽城有名的老學究，祖上三代都以刊印書籍為生，為人正直，從不刊印低俗豔情的話本。
    林凡跟著他走進內堂，牆上掛滿了各式雕版，有四書五經的，有醫書藥典的，還有些是地方誌。“王掌櫃，這次來是想麻煩您刊印一批醫書。”林凡開門見山，從懷裏掏出《血蓮秘卷》的抄本，“這是雙蓮堂的阿秀姑娘和蘇眉姑娘整理的，裏麵都是些救人的醫理，想讓更多醫者看到。”
    王掌櫃接過抄本，戴上老花鏡仔細翻看，越看眉頭皺得越緊：“林公子，這醫書……有些藥方頗為奇特，比如這‘蓮心固本湯’，竟用蓮心草搭配雪蓮，這兩種藥材性子一寒一熱，怕是會相衝吧？”
    “王掌櫃有所不知，”林凡解釋道，“這是蓮心大師獨創的藥方，專治寒毒侵體，前陣子在無回穀，我們就是靠這藥方救了不少人中的寒蓮蠱。”他說起無回穀的經曆，王掌櫃聽得連連點頭，眼神裏漸漸露出敬佩。
    “原來如此，是老朽孤陋寡聞了。”王掌櫃摘下眼鏡，拱手道，“這等濟世救人的醫書，文興齋義不容辭。隻是刊印需要些時日，您看先印多少冊？”
    “先印五百冊吧，”林凡想了想，“一部分留在雙蓮堂，一部分送往青州府的醫館，剩下的讓走商帶到各地去。”
    王掌櫃記下數量，突然壓低聲音：“林公子，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前幾日，有個穿著黑袍的人來印書館，想讓我們刊印一批禁書，說是關於……血蓮術的，被我拒絕了。”
    林凡心裏一緊：“那人長什麽樣？有沒有說要印多少？”
    “看不清模樣，戴著鬥笠，說話聲音沙啞。”王掌櫃回憶道，“他說要印一千冊，還說給十倍的價錢，我看他形跡可疑，就找了個借口把他打發走了。現在想來，會不會和您說的血蓮秘卷有關？”
    “很有可能。”林凡沉聲道，“王掌櫃，這事您別聲張，繼續刊印我們的醫書，若是那人再來，就假意應承，穩住他，我會派人盯著。”
    離開印書館時，林凡讓影衛在附近布控，自己則往雙蓮堂走去。剛到巷口，就看到林婉兒和阿秀站在門口張望，臉上帶著焦急。“怎麽了？”林凡快步上前。
    “剛才收到青州府的消息，張誠在大牢裏自盡了。”林婉兒遞過一封密信，“影衛說他是被人滅口的，牢房的牆角有個小洞，像是用毒針吹進去的。”
    阿秀握緊了拳頭：“肯定是柳如媚的同黨幹的，他們怕張誠說出更多秘密。”
    林凡拆開密信，上麵還說柳如媚在押送青州府的路上也失蹤了，押解的官差全被迷暈，現場隻留下一朵黑色的蓮花——鬼手閣的標記。“他們動作很快。”林凡的眼神冷了下來，“看來青陽城藏著不少鬼手閣的餘黨，我們必須加快刊印秘卷的速度，讓他們的陰謀徹底落空。”
    接下來的幾日，印書館裏一派忙碌。雕版師傅們連夜趕工，將《血蓮秘卷》的醫理刻在梨木版上，王掌櫃親自盯著校稿，生怕出現錯漏。林凡每天都會去印書館看看，影衛們則偽裝成挑夫、小販，暗中監視著周圍的動靜。
    第五天傍晚，那個黑袍人果然又來了。影衛立刻通報林凡，林凡讓阿秀和蘇眉留在雙蓮堂，自己則帶著林婉兒和幾個影衛，悄悄來到印書館附近的茶館，透過窗縫觀察。
    黑袍人走進印書館，很快就和王掌櫃出來了，兩人站在門口說了幾句話，黑袍人遞給他一個沉甸甸的布袋，應該是定金，然後轉身離開，往城西的方向走去。
    “跟上他。”林凡對影衛使了個眼色，自己則走進印書館。王掌櫃見他進來，連忙把布袋交給夥計：“林公子，按您說的，我假意答應他三天後來取貨，他果然信了。”
    林凡打開布袋，裏麵全是銀子，足有五百兩。“他要印的內容，您問了嗎？”
    “問了，”王掌櫃點頭，“他說要印《血蓮噬心術》，還說雕版要按他給的樣本刻，不能有絲毫改動。我看那樣本上的字跡歪歪扭扭，不像是什麽正經書。”
    林凡心裏了然，鬼手閣是想刊印假的秘卷，散播邪術害人。“王掌櫃，麻煩您按他的樣本刻版，但裏麵的內容換成我們的醫理，隻是封麵做得和他要求的一樣。”
    “這主意好！”王掌櫃眼睛一亮，“讓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
    跟蹤黑袍人的影衛很快傳回消息，說黑袍人進了城西的一座廢棄宅院，那裏竟是鬼手閣在青陽城的聯絡點，裏麵至少有十幾個黑衣人。“看來他們是想等拿到假秘卷，就立刻分發給各地的餘黨。”林凡對林婉兒說，“三天後，我們將計就計，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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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天剛蒙蒙亮，黑袍人就帶著幾個手下來到印書館取貨。王掌櫃讓夥計搬出來十幾個木箱，黑袍人檢查了一下，見封麵印著“血蓮噬心術”，滿意地點點頭，付了尾款，帶著木箱離開了。
    林凡和影衛們早已在廢棄宅院周圍布下埋伏。黑袍人剛把木箱搬進院子，林凡就發出了信號，影衛們一擁而上，將院子團團圍住。“鬼手閣的餘黨，你們的死期到了！”林凡大喊著衝進院子。
    黑袍人沒想到會有埋伏，頓時慌了神，指揮手下抵抗。雙方在院子裏展開激戰，影衛們訓練有素，很快就占據了上風。林凡一劍挑飛黑袍人的鬥笠，露出一張年輕的臉，竟是墨風的徒弟，當年在陰槐廟見過的那個小嘍囉！
    “是你！”小嘍囉又驚又怒，“我們閣主已經死了，你們為什麽還不肯放過我們？”
    “放過你們？”阿秀不知何時也來了，她站在門口，手裏拿著雙蓮玉佩，“你們用邪術害人，毀了多少家庭，現在說這種話，不覺得可笑嗎？”
    小嘍囉見大勢已去，突然抱起一個木箱，想點燃裏麵的“秘卷”同歸於盡。林婉兒眼疾手快，甩出銀針射中他的手腕，火折子掉在地上，被影衛一腳踩滅。
    “打開箱子看看。”林凡對影衛說。
    影衛打開木箱，裏麵裝的果然是印著“血蓮噬心術”封麵的書卷，翻開一看，裏麵卻是《血蓮秘卷》的醫理。小嘍囉看到後，氣得渾身發抖：“你們……你們騙我！”
    “是你們先騙人的。”蘇眉走上前，手裏拿著一本真正的《血蓮噬心術》樣本，“這種害人的東西，就該被銷毀。”她將樣本扔進旁邊的水缸，墨水暈開，字跡漸漸模糊。
    戰鬥很快結束，鬼手閣的餘黨被一網打盡，小嘍囉被押回影閣審問，據說交代了不少隱藏在各地的聯絡點。印書館的王掌櫃站在院子裏，看著滿地的書卷，感慨道：“沒想到我這輩子，還能做件除暴安良的大事。”
    林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王掌櫃，這些醫書就拜托您盡快發往各地了，讓更多人知道血蓮術的真諦，才是對鬼手閣最好的反擊。”
    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灑在印書館的雕版上，那些刻著醫理的梨木版在光線下泛著溫潤的光。阿秀和蘇眉站在一旁，看著工人們將書卷裝箱，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姐姐，你看，”蘇眉指著遠方，“我們的醫書要傳遍天下了。”
    阿秀點頭，眼裏閃爍著淚光：“娘和蓮心大師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很高興的。”
    林婉兒走到林凡身邊，輕聲道：“這下，應該不會再有人為了秘卷爭鬥了吧？”
    林凡望著天邊的晚霞，那裏的雲彩像一朵盛開的蓮花。“或許還會有，但隻要正義和善良能傳播得更遠，邪術就永遠沒有立足之地。”
    印書館的燈光亮了起來，照亮了工人們忙碌的身影。一卷卷承載著善意與希望的醫書從這裏出發，將沿著青陽城的古道，走向更遠的地方。而雙蓮堂的故事，也將隨著這些書卷，被更多人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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