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裏彌漫著濃重的土腥氣，石壁上的苔蘚被火折子照得泛著油亮的綠光。
    小林舉著折子走在頭前，火苗被穿堂風扯得忽明忽暗，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像兩株掙紮的枯草。
    “慢些。”他忽然停步，火光照亮前方一道橫向裂痕。
    裂痕深約半指，邊緣的苔蘚還帶著新鮮的斷口，顯然是近日才裂開的。
    阿水湊近細看，指尖剛觸到裂痕邊緣，就猛地縮回手——裂痕裏嵌著的黑鐵碎片正泛著冷光，上麵的骷髏頭標記被打磨得異常鋒利。
    “是掠奪派的探路隊。”阿水的聲音發緊，“他們的鐵爪能在岩壁上刻標記，這碎片是故意留下的，說明他們知道這條路。”
    小林捏滅火折子，密道瞬間陷入漆黑。
    隻有彼此的呼吸聲在空蕩的通道裏回響，像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窺伺。
    “往回退。”他摸出三粒堅果種子攥在掌心，剛轉身就聽見身後傳來轟然巨響。
    碎石混著塵土從頭頂砸落，阿水尖叫著被他拽到一側，兩人眼睜睜看著退路被堵成實心的石牆，最後一絲光也被徹底掐滅。
    “完了……”阿水的聲音帶著哭腔，摸索著抓住小林的衣袖，“他們早就設計好了，把我們困死在這裏。”
    小林沒說話，指尖在石壁上快速滑動。
    老人們說過，密道每隔三十丈有個透氣孔，是用中空的蘆葦杆打通的，當年為了防備塌方特意留的。
    他數著步數往前走，腳邊踢到個硬東西，彎腰一摸是塊鏽鐵——是把斷刀，刃口還很新，像是剛被遺棄不久。
    “他們來過這裏。”小林的心沉下去，斷刀的樣式是掠奪派常用的，看來對方不僅知道密道，還提前清理過裏麵的障礙，擺明了要甕中捉鱉。
    前方突然傳來鎖鏈拖動的聲響，接著是粗啞的笑罵：“那丫頭的水異能在密道裏施展不開，抓活的賞十斤肉幹！”
    阿水的呼吸驟然急促，小林能感覺到她在發抖。
    黑暗中，他摸到她冰涼的手，不由握緊了些：“別怕，水在暗處更厲害。”
    “可是……”阿水的聲音發顫，“我的異能快耗盡了，剛才為了擋他們，已經透支過一次。”
    鎖鏈聲越來越近，借著石壁反射的微光，能看見三個黑影正往這邊挪動，手裏的鐵矛拖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小林突然想起背包裏的防潮油布，猛地掏出來鋪在地上，又撒了把蓮葉種子——這是他采集來做肥料的，遇潮氣會變得異常濕滑。
    “等下聽我口令。”小林把最後幾粒堅果種子塞進阿水手裏，“往左邊跑，那裏的石壁有凹陷，能暫時躲一下。”
    黑影越來越近，領頭的掠奪者舉著火把走在前麵，火光映出他臉上猙獰的刀疤：“小丫頭，把地圖交出來，老子讓你死得痛快點！”
    阿水突然站直身體，掌心緩緩升起一團水霧。
    水霧在黑暗中發出淡淡的藍光，像顆顫抖的星辰：“地圖不在我身上。”
    她的聲音出奇地平靜，“你們殺了我，永遠別想知道它在哪。”
    掠奪者愣了愣，隨即狂笑起來：“小丫頭片子還敢耍花樣？搜出來剝了你的皮！”他揮揮手，兩個手下立刻舉著鐵矛衝上來。
    就在他們踏上油布的瞬間，小林突然喊道：“就是現在！”
    阿水猛地將水霧拍向地麵，水汽遇冷瞬間凝結成冰，鋪在油布上的蓮葉立刻變得濕滑無比。
    兩個掠奪者腳下一滑，手裏的鐵矛脫手飛出，重重砸在石壁上。
    小林趁機將堅果種子撒向地麵，灰黑色的堅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眨眼間就長成半人高的堅果牆，硬殼上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兩個掠奪者剛爬起來，就被堅果牆擋住去路，揮矛猛戳卻隻留下淺淺的白痕。
    “找死！”領頭的掠奪者怒吼著撲上來，繞開堅果牆揮刀劈向小林。
    小林側身躲開，同時將另一把堅果種子撒向對方腳下。
    剛發芽的堅果帶著尖刺破土而出，雖然沒能完全長成牆體，卻像絆馬索般纏住了掠奪者的腳踝。
    他踉蹌著往前撲，砍刀重重劈在石壁上，濺起一串火星。
    “走！”小林拽起阿水，借著混亂往密道深處跑。身後傳來掠奪者的怒罵和鎖鏈拖地的聲音，顯然對方還沒放棄。
    跑了大約十幾丈，阿水突然停住腳步，指著左側的石壁：“這裏！你說的凹陷！”
    小林摸過去，果然摸到一塊向內凹陷的石壁，足夠兩人藏身。他剛把阿水推進去，就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躲好。”小林低聲說，自己則靠在石壁外側，手裏緊緊攥著最後幾粒堅果種子。
    火光越來越近，領頭的掠奪者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麵，臉上滿是殺意：“我看你們能跑到哪去！這密道是死胡同，遲早得被老子抓住！”
    他的聲音在密道裏回蕩，小林的心跳得像擂鼓。
    他看著對方越來越近的身影，突然注意到石壁上方的裂縫——那裏有水滴下來，是透氣孔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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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念頭瞬間閃過腦海。
    小林悄悄從背包裏掏出個陶罐，裏麵裝著他采集的火藥——這是他準備用來製作火焰彈的，雖然威力不大，但足以製造混亂。
    他擰開罐口，將火藥撒成一條線，然後將罐子往裂縫上方塞去，同時摸出火折子，攥在手裏。
    掠奪者越來越近，火把的光芒已經照到小林的腳邊。
    他獰笑一聲，舉起砍刀：“找到你……”
    話音未落，小林突然將火折子扔向裂縫。
    火藥遇火瞬間點燃，蔓延到罐子後，突然爆炸，雖然威力不大，卻震落了大量碎石，正好砸在掠奪者的頭上。
    “啊！”掠奪者慘叫一聲，火把脫手落地，密道再次陷入黑暗。
    小林趁機拉著阿水從凹陷處鑽出來，頭也不回地往深處跑。
    這次身後沒有傳來追趕的聲音，隻有隱約的呻吟和咒罵，顯然對方暫時失去了行動力。
    跑了不知多久，直到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兩人才停下來喘口氣。
    黑暗中，阿水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突然輕輕說了句：“謝謝你。”
    小林搖搖頭，靠在石壁上休息。
    他能感覺到體力在快速流失，但現在還不能停下，密道的盡頭才是真正的考驗。
    “前麵……就是出口了嗎？”阿水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又透著希望。
    小林望向黑暗的深處，那裏似乎有微弱的光在閃爍。
    他點點頭，握緊了手裏的種子袋：“快了。”
    隻要走出這裏，就能把消息帶回磐石城。
    這個念頭支撐著他，再次拉起阿水的手，往那絲光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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