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不需要你以損耗自身為代價的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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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內陷入一片沉寂。
    沈月魄低頭看著腕間的白玉鐲,這是虛靜觀曆代觀主傳承之物。
    師父曾說,她命格特殊,體質至虛,才破例將本當屬於觀主的玉鐲,係上了她的腕間。
    房間內的沉寂被沈月魄打破。
    她抬眸,目光落在酆燼身上,“血已經放了,不要浪費。喝了它。”
    酆燼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凝視著她,帶著一絲審視,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
    下一秒,沈月魄隻覺得左手腕微微一涼。
    酆燼不知何時已移至她身前,修長如玉的手指在她手腕那道細小的傷口上虛虛一拂。
    指尖並未真正觸及皮膚,但一股溫和的力量瞬間湧入傷口。
    傷口處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連一絲紅痕都未留下。
    沈月魄垂眸看著瞬間恢複如初的手腕,心中微動。
    何時她也能像他這般,揮手就能治愈傷口?
    做完這一切,酆燼抬手端起那隻白瓷小碗。
    微微仰頭,幾滴血珠沾染在他形狀完美的薄唇上,妖異而魅惑。
    沈月魄的目光不受控製地停留在他臉上。
    她見過他沉睡時宛如神祇的靜謐,也見過他蘇醒時如淵似獄的威壓。
    卻從未見過他如此刻般,像一尊染血的神像,又像墮入凡塵的修羅。
    那份極致純粹又矛盾的美感,帶著一種摧毀理智的吸引力。
    她的眼神,一時間忘記了挪開。
    酆燼飲盡最後一口血,放下白瓷碗時,唇邊殘留的那抹殷紅尚未完全拭去。
    他敏銳地捕捉到了沈月魄那短暫失神的注視。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沈月魄迅速回神,眼底那一絲波瀾瞬間歸於平靜,快得仿佛從未出現過。
    她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轉身走向床邊,語氣平淡無波:
    “好了,你回鐲子吧。我要睡覺了。”
    酆燼並未立刻消失。
    “沈月魄。”他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響起。
    “記住,我不需要你以損耗自身為代價的謝禮。”
    話音落下,未等沈月魄回應,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影便化作一縷極淡的黑氣,倏然沒入她腕間的白玉鐲中,消失不見。
    青川·沈家祖宅
    夜色籠罩下的沈家祖宅,比白日更顯陰森。
    即便隔壁蘇家的萬葬坑已被沈月魄鎮壓填平,但沈家祖宅自身散發出的那股沉鬱陰冷之氣,卻比以往更甚。
    沈望川帶著一位在帝都頗負盛名的—張大師,以及張大師的兩名助手,站在沈家後院中。
    張大師手持古樸的羅盤,神情凝重。
    羅盤上的磁針瘋狂地旋轉著,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狠狠撥弄,根本無法穩定指向。
    “沈先生,”張大師緩緩收起羅盤,“此地風水確如令妹所言,被人布下了極其陰損歹毒的囚龍困水,聚陰鎖煞之局。”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駭然,指向祖宅方位和周圍地勢:
    “貴府祖宅選址,本是上佳的潛龍飲水之格。本該是蔭庇子孫、福澤綿長之象。但如今……”
    張大師走到祖宅東南角一處看似尋常的石砌矮牆邊,示意助手撥開浮土,露出下方一塊顏色暗沉石板。
    “此乃聚陰石。此物深埋於此,源源不斷地將地底深處及周遭環境的陰煞死氣匯聚,鎖死在宅基之內。”
    他指著宅院後方,明顯被人工改過的水道痕跡,聲音越發沉重:
    “最致命的是,原本的活水被引入宅基之下,卻無泄口,成了困水。水本主財主運,如今卻成了聚陰鎖煞的幫凶。
    此局一成,如同將整座宅院化作一個巨大的聚陰瓶,所有陰煞之氣隻進不出,日夜侵蝕居住者的氣運、生機與壽元。”
    沈望川聽得遍體生寒:“大師,可有破解之法?”
    張大師苦笑一聲,深深歎息:“難,難如登天啊!”
    他看著沈望川,眼中流露出罕見的忌憚:
    “此局環環相扣。強行破局,必會引發反噬,輕則當場暴斃,重則禍延破局者滿門。老夫這把老骨頭,還想多活幾年。”
    張大師指向那聚陰石,“這物件,怕是摻了活人骨灰煉製的。
    能布下這等絕戶局之人,手段狠辣,修為恐怕深不可測。老夫根本看不透,更遑論破除。”
    他無奈地拱了拱手,“沈先生,此局以老朽能力,實屬無能為力。”
    沈望川的心沉到了穀底。
    竟連張大師這種級別的人物都束手無策,甚至被嚇得不敢嚐試。
    送走連卦金都不敢收的張大師後,沈望川獨自一人站在祖宅廊下,撥通了沈董事長的電話。
    電話接通,他直接掐滅了第三支煙:“爸,張大師看過了。”
    他將張大師的話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
    最後,他問出了那個壓在心頭的問題:
    “爸,您好好想想,我們家這幾個月到底得罪了什麽人?而且是那種背景深不可測,手段如此陰毒狠辣的人?”
    電話那頭,沈董事長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久到沈望川以為信號斷了,才聽到沈董事長的聲音傳來:
    “商場如戰場,得罪的人自然不少。但要說深不可測、手段狠辣到這種地步……我真想不出。”
    沈望川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月光慘白,照在他緊繃的側臉上,投下一片陰翳。
    “爸,”他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張大師不行,不代表這世上就沒人能破。”
    “重金懸賞,總能找到真正的高人。這凶局必須破,否則……”
    他沒有說出那個可怕的後果,但父子二人都心知肚明。
    “好。”
    沈董事長的聲音也沉重無比,“不惜一切代價,動用所有關係和資金,給我找!”
    掛斷與沈董事長的通話,沈望川心中的疑慮如同藤蔓般瘋長。
    這凶局絕非輕易可成。
    究竟是誰,能在沈家祖宅神不知鬼不覺地埋下聚陰石、改動水道?
    他眸色一沉,轉身走向客廳。
    “張伯。”
    客廳內,老管家正在擦桌子。
    他聞聲抬頭,“大少爺。”
    “最近幾個月,有誰進過後院?”
    張伯皺著眉,仔細回想,然後非常肯定地搖頭:
    “大少爺,除了前幾日大小姐來過外,沒有外人進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