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宗門在望,近鄉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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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鎮修養了七日,玄璣真人留下的 “紫河丹” 化作源源不斷的靈力滋養著雲瀾的經脈,蘇曉日漸精進的蓮火則如同暖玉般裹住他後背的創傷,那三種毀滅能量的侵蝕終於被勉強壓製住,不再像此前那般瘋狂蔓延。
他清醒的時間也漸漸多了起來,雖然依舊虛弱得連抬手都費力,大部分時間隻是靠在床頭沉默地閉目調息,或是望著窗外賣花姑娘挑著擔子走過的平凡街景出神,但至少,不再是全然無知無覺地沉睡著,偶爾還會在蘇曉換藥時,用沙啞的嗓音吐出 “輕些” 二字。
玄璣真人是在第五日的深夜悄然來訪的,玄色衣袍沾著夜露的寒氣,他將一個沉甸甸的丹瓶放在桌上,又遞過三枚刻滿符文的玉簡:
“丹藥可再支撐半月,玉簡裏有東域最近的動靜。”
他頓了頓,目光掠過雲瀾蒼白的側臉,
“我已安排妥當,明日便動身去淩霄宗,那裏的聚靈陣能助他壓製傷勢,且山門深嚴,足夠隱藏行蹤。”
“淩霄宗?”
蘇曉捧著丹瓶的手一頓,這個名字她在古籍裏見過,分明是此界正道巨擘之一,與雲瀾如今的處境堪稱雲泥之別。
“故主與淩霄宗…… 曾有過一段淵源。”
玄璣真人指尖摩挲著玉簡邊緣,語氣帶著一絲諱莫如深的意味,
“沉星山脈的事已驚動了仙盟,現在東域到處都是追查魔氣的修士,唯有淩霄宗這等底蘊深厚的地方,方能提供足夠的庇護,為壓製傷勢爭取時間。”
雲瀾始終閉著眼,仿佛對兩人的對話充耳不聞,唯有在玄璣真人提及 “淩霄宗” 三字時,猩紅的眸子裏極快地掠過一絲波瀾,像是寒潭被投進石子,轉瞬又恢複了冰封般的沉寂,快得讓人無法捕捉究竟是驚是怒。
於是,在一個殘月未落的清晨,一輛覆蓋著灰布的馬車悄然駛離了無名小鎮。
車轅上的木紋早已褪色,車輪裹著厚實的麻布,行駛時幾乎聽不到聲響,唯有車壁內側隱約流轉的符文昭示著它的不凡。
駕車的是個身著短打的中年漢子,麵容普通得扔進人群便尋不見,可蘇曉無意間瞥見他握韁繩的手指上,有一層極薄的靈力光暈 —— 顯然是玄璣真人找來的高手。
馬車軲轆碾過晨露未幹的官道,將沾著濕氣的落葉壓得粉碎。
蘇曉坐在車內鋪著軟墊的長椅上,雲瀾靠坐在她身側,頭微微歪著,閉目養神。
他依舊虛弱,脊背無法挺直,隻能借著她的肩膀支撐身體。
車內空間狹小,兩人的胳膊不經意間相貼,她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清冽如寒鬆的氣息,混合著丹藥的苦澀,與小鎮清晨的草木香氣交織在一起。
她沒有說話,隻是將一個軟枕墊在他腰後,偶爾在馬車碾過坑窪路麵、他身體微微晃動時,下意識地伸手虛扶一下他的手臂。
他也未曾拒絕,或者說,此刻的他根本無力推開這份細微的支撐,隻是呼吸會短暫地頓一下,隨即又恢複綿長。
一路無話,隻有車輪滾動的 “軲轆” 聲規律地響著,窗外的景色從青瓦白牆的村落,漸漸變成了連綿的青山,偶爾有飛鳥掠過,留下幾聲清脆的啼鳴。
越靠近淩霄宗地界,周圍的靈氣便越發濃鬱純淨,像是無形的水流縈繞在馬車四周,吸入肺腑都覺得經脈舒暢了許多。
官道上往來的修士也漸漸多了起來,大多身著各色宗門服飾 ——
有的穿繡著流雲紋的藍袍,有的著綴著金邊的青衣,從服飾上祥雲的數量能看出身份高低,他們或禦劍而行,氣息淩厲如出鞘利劍;或騎著靈鹿緩步前行,神態平和似閑雲野鶴。
偶爾有神識如同探照燈般掃過這輛不起眼的馬車,但在觸及車壁的隱匿陣法後,便都如同遇到了棉花的拳頭,悄無聲息地收了回去。
三日後,馬車駛入一片連綿的仙山福地。
車簾被風掀起一角,蘇曉下意識地探頭去看,瞬間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峰巒如聚,翠色欲滴,層層疊疊的雲霧如同輕紗般纏繞在山腰,山間的飛瀑流泉從千仞高處傾瀉而下,撞擊在岩石上化作漫天水霧,陽光穿過水霧,折射出一道道七彩霓虹。
林間隱約可見通體雪白的靈鹿低頭飲水,羽翼斑斕的彩雀振翅飛過,連空氣中都漂浮著點點靈光,吸入一口便覺得神清氣爽。
遠處,一座最為高聳的主峰直插雲霄,峰頂被雲霧籠罩,隱約可見無數亭台樓閣點綴在山間,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著溫潤的光澤,更有道道遁光如同流星般在山門內外穿梭不息,偶爾傳來幾聲仙鶴清亮的啼鳴。
那就是淩霄宗山門所在。
百丈高的山門由整塊青玉雕琢而成,溫潤的玉色在陽光下流轉,上麵用古篆寫著 “淩霄” 二字,筆鋒蒼勁有力,隱隱有龍蛇飛舞之勢,山門兩側各立著一尊丈高的石麒麟,鱗甲分明,雙目圓睜,仿佛隨時會騰躍而起,守護著這方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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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門前的廣場上早已聚集了數百名修士,有的是前來拜師的少年,滿臉興奮地討論著宗門軼事;有的是辦事歸來的弟子,正與守門的師兄寒暄,一派熱鬧景象。
巍峨,莊嚴,仙家氣派撲麵而來。
與魔淵的死寂、小鎮的平凡截然不同,這裏是真正的修仙聖地,是無數修士夢寐以求的至高殿堂。
蘇曉看得有些失神,指尖無意識地抓緊了衣角。
這就是此界頂尖宗門的氣象嗎?
連空氣裏都透著讓人敬畏的底蘊。
她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身旁的雲瀾。
不知何時,他已經睜開了眼睛。
那雙猩紅的眸子褪去了往日的冰冷與暴戾,也沒有了清醒時的銳利與審視,隻是靜靜地望著遠處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淩霄宗山門,瞳仁裏清晰地映出青玉山門的影子,卻又像是透過山門,望見了遙遠的過往。
蘇曉從未在他眼中見過這般複雜的情緒,如同打翻了調色盤,各種滋味交織在一起。
那裏麵有追憶,眼底的猩紅微微柔和,仿佛隔著萬載時光,望見了當年身著白袍、意氣風發的自己,正踏著晨光走進這山門;
有漠然,嘴角抿成平直的線條,仿佛眼前的一切隻是與己無關的風景,所有的輝煌都已化作過眼雲煙;
有譏誚,唇角極快地勾起一絲冷弧,像是在嘲笑當年天真的自己,也在譏諷這看似莊嚴的山門之下藏著的齷齪;
但更深處的,是一種連他自己或許都未曾察覺的……近鄉情怯?
是了,就是近鄉情怯。
就像久別歸家的旅人,越是靠近故土,心中越是忐忑。
縱然他如今道碎身墮,成了仙門唾棄的魔修;
縱然當年的故人或許早已不在,宗門也換了新的氣象;
縱然這山門之內,或許還藏著欲除他而後快的敵人……
但這裏,終究曾是他修煉有成、登臨絕頂的地方,是他曾揮灑熱血、堅守信念的疆場,更是埋葬著他年少情誼與初心的故園。
如今,他以這般狼狽、這般不容於世的模樣歸來,如同陰溝裏的陰影,悄然靠近這片光輝之地。
心情如何能平靜?
蘇曉看著他沉默的側臉,看著他眼底那翻湧的情緒如同潮汐般起起伏伏,忽然間就明白了玄璣真人那句 “淵源” 背後的重量。
她沒有出聲打擾,隻是默默地拿起車內小幾上溫著的參茶,茶杯裹著淡淡的靈力,確保茶水始終保持著適宜的溫度,輕輕遞到他手邊。
雲瀾沒有接,目光依舊死死地停留在遠處那雲霧繚繞的山門之上,連睫毛都未曾顫動一下,仿佛整個人都化作了一尊雕塑。
馬車速度漸緩,隨著人流朝著山門靠近,已經能夠清晰地看到守門弟子胸前的服飾 —— 青袍上繡著六朵金邊祥雲,顯然是內門弟子,他們正手持測靈盤,仔細查驗著每一位入山者的身份令牌。
偶爾有未能出示令牌的修士被攔下,隻能垂頭喪氣地站在一旁等候通傳。
車內的氣氛無端地變得有些凝滯,連空氣都仿佛厚重了幾分。
蘇曉能感覺到,雲瀾周身那本就微弱的氣息,此刻越發收斂了幾分,如同即將潛入深海的巨鯨,將所有的鋒芒與脆弱都藏進了深海。
他猩紅的眸子緩緩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濃重的陰影,將所有外露的情緒盡數掩藏,重新恢複了那副冰冷、沉寂的模樣,仿佛剛才那個流露出複雜心緒的人隻是錯覺。
隻是那微微抿緊的薄唇,唇色泛白,還有搭在膝上、不自覺蜷起的手指,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泄露了他內心並非毫無波瀾。
宗門在望。
故地重臨。
是歸途,亦是新的戰場。
馬車隨著前行的隊伍,一寸寸靠近那巍峨的青玉山門,守門弟子的聲音隱約傳來:
“請出示身份令牌,或說明入山事由。”
近鄉情怯,怯的或許不是這片承載著過往的土地,而是那物是人非的滄桑,是麵對過往的無措,更是對前路未卜的迷惘。
蘇曉悄悄將手覆在他冰涼的手背上,用掌心的溫度傳遞著無聲的支撐,目光望向那越來越近的山門,心中默默祈禱:願這方仙土,真能成為他們的庇護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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