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山門前的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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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山門巍然聳立,如同一尊沉睡的太古巨獸,吞吐著氤氳靈氣。
那 “淩霄” 二字以劍意鐫刻而成,鐵畫銀鉤間流轉著淡淡的金光,每一筆都蘊含著千錘百煉的道韻,讓靠近者不自覺心生敬畏。
山門前的白玉廣場光潔如鏡,映出天際流雲的影子,此刻已排起三列長隊,皆是等候查驗身份的各方修士。
氣氛肅穆得近乎凝滯,偶爾有低聲交談,也會迅速被山巔吹來的靈風卷走,淹沒在遠處瀑布撞擊岩石的轟鳴中。
玄璣真人安排的馬車混在隊伍末尾,灰布車簾低垂,與周遭精致的法器馬車相比,顯得格外粗陋。
車壁內側刻畫的 “隱塵陣” 正悄然運轉,淡青色的符文如同呼吸般明滅,將車內的氣息與外界的靈霧徹底隔絕,連車輪碾過玉磚的聲響都被陣法削弱了大半。
蘇曉透過車窗角落的縫隙,指尖無意識地摳著軟墊邊緣。
她看到隊伍裏的修士神態各異:
前排穿藍布短打的少年緊攥著布包,眼底滿是對仙門的期待;
左側一位錦衣修士背負長劍,下巴微揚,露出幾分恃才傲物的傲然;
還有結伴而來的女修們,正緊張地整理著衣襟,反複確認身份令牌是否帶好。
而山門兩側值守的淩霄宗弟子更不容小覷,青袍上繡著流雲紋,腰間懸掛著刻有 “淩霄” 二字的腰牌,個個氣息凝練如淵渟嶽峙,眼神銳利得能穿透虛妄,修為至少都在築基中期以上。
為首那名身著銀邊道袍的執事尤為可怖,金丹初期的威壓如同無形的屏障籠罩著廣場,目光掃過人群時,竟讓空氣都泛起細微的震顫。
好嚴格的盤查。)
蘇曉心中微凜,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身旁的雲瀾。
他靠在車廂壁上閉目調息,墨發依舊用那根青玉簪鬆散地綰著,幾縷碎發垂落在蒼白的臉頰旁,襯得容貌愈發清絕,卻也更顯脆弱。
此刻他的氣息已內斂到極致,若非蘇曉能清晰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幾乎要以為身邊是一尊沒有生氣的玉雕。
可那青玉簪的溫潤光澤,與他周身散發出的冰冷本質格格不入,仿佛陽春白雪落在了寒潭之上,總讓蘇曉心頭縈繞著不安。
隊伍以極慢的速度挪動著,每過一人,執事都會用神識仔細探查令牌,偶爾還會詢問幾句入山事由。
蘇曉的心跳隨著距離拉近漸漸加快,掌心沁出了細密的冷汗。
終於,輪到了他們這輛馬車。
駕車的老仆依舊沉默,枯瘦的手指從袖中取出一枚非金非木的令牌,令牌表麵刻著繁複的雲紋,中央嵌著一顆黯淡的晶石。
那銀邊執事接過令牌,指尖剛觸碰到晶石,便下意識地挑眉,隨即放出神識探入其中。
當神識觸及令牌核心的印記時,他臉上的不耐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訝異與鄭重 ——
顯然,他認得這枚代表玄璣真人親信的 “雲符令”。
“原來是玄璣長老的安排。”
執事的語氣緩和了許多,對著馬車微微拱手,銀邊道袍隨著動作拂過地麵,帶出細碎的聲響,
“按宗門規矩,需查驗車內人員身份,還請行個方便。”
老仆沒有說話,隻是側過身,目光看向車廂。
蘇曉深吸一口氣,將紊亂的氣息壓下,伸手掀開了車簾一角。
她刻意讓自己的笑容顯得自然些,將玄璣真人給她的客卿令牌遞了出去,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晚輩曉月,受玄璣長老之邀,攜…… 家兄前來貴宗求醫。”
“家兄?”
執事的目光陡然銳利起來,如同出鞘的利劍,越過蘇曉的肩頭,直直刺向車廂深處。
他的神識也隨之蔓延而來,帶著金丹修士特有的穿透力,試圖穿透那層薄薄的車簾。
就在這時,一直閉目如同沉睡的雲瀾,睫毛幾不可查地顫動了一下。
或許是外界過於濃鬱的正道靈氣刺激了他體內的毀滅能量,又或許是那道探究的神識觸碰到了他塵封的過往,他搭在膝上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指節泛出青白,眉心也蹙起一道極淺的紋路。
這細微的動作,卻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巨石。
一直運轉平穩的隱塵陣,因他這一絲無意識的氣息波動,驟然出現了紊亂。
淡青色的符文閃爍不定,車壁表麵泛起一層細密的漣漪,如同被風吹皺的水麵 —— 那是陣法即將破碎的征兆!
就是這一絲漣漪!
那銀邊執事的神識恰好撞在漣漪之上,原本平和的探察瞬間被一股奇異的氣息反噬。
他像是被毒蠍蟄了一下般,猛地收回神識,連退兩步,腳下的白玉磚竟被踩出淺淺的印痕。
右手閃電般按在腰間的劍柄上,長劍嗡鳴著彈出半寸,寒光凜冽如霜,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驚駭與濃烈的敵意!
“魔氣?!不對…… 是…… 是那種墮滅道痕的氣息!”
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抑製不住的顫抖,死死盯住馬車,仿佛裏麵藏著什麽洪水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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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何人?!立刻出來受查!”
這一聲厲喝如同平地驚雷,瞬間打破了山門前的肅靜!
排隊的修士們紛紛轉頭,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這輛不起眼的馬車上,原本有序的隊伍瞬間亂作一團。
有人麵露驚疑,伸長脖子想要看清車內景象;
有人眼神警惕,悄然運轉靈力防備不測;
更有幾位身著淩霄宗服飾的外門弟子,已然握住了腰間的法器,眼中閃過隱含的殺意。
無數道目光如同實質般壓來,讓蘇曉幾乎喘不過氣。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蘇曉的心猛地沉到穀底,手腳冰涼。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雲瀾身上那混雜著魔氣、破碎道痕與蓮火新生之力的氣息太過特殊,如同黑夜中的螢火,即便被陣法壓製到極致,在金丹修士的近距離探查下,依舊無所遁形。
“執事大人,您是否誤會了?”
蘇曉強自鎮定,聲音卻還是忍不住發顫,
“家兄身染怪疾,體內氣息紊亂,才會顯得異常,絕非魔道之人……”
“閉嘴!”
那執事厲聲打斷,長劍又出鞘三分,劍氣淩厲得割得人皮膚發疼,
“此等汙穢墮滅之氣,乃是宗門近日嚴令追查的目標!當年沉星樓主墮入魔道時,身上便是這等氣息!車內之人,立刻束手就擒,否則休怪我劍下無情!”
他身後的八名築基弟子瞬間行動起來,紛紛亮出法器:
長劍、法輪、符籙在空中劃出各異的靈光,結成一道困敵陣法,將馬車團團圍住。
濃鬱的靈壓如同厚重的山嶽,死死鎖定著車廂,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周圍的修士嘩然,紛紛後退十餘步,生怕被魔氣沾染。
“難怪淩霄宗最近查得這麽嚴,原來是在找沉星樓主的餘孽!”
“那可是墮入魔淵的狠角色,沒想到竟敢闖上門來!”
“玄璣長老怎麽會和這種人扯上關係?”
竊竊私語如同潮水般湧來,看向馬車的目光充滿了厭惡與恐懼。
蘇曉臉色慘白如紙,握著令牌的手劇烈顫抖起來。
她知道解釋已然無用,對方僅憑一絲氣息便下定了結論。
她下意識地側身,將雲瀾完全擋在身後,體內的蓮火悄然運轉,淡金色的火焰在掌心流轉,準備拚死護住身後之人。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
“住手。”
一個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威壓的聲音響起,如同春風化雨般拂過廣場,瞬間撫平了場間所有躁動的靈壓與殺意。
那些凝聚的法器靈光驟然黯淡,執事按在劍柄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鬆了幾分。
一道青灰色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馬車之前,衣袍上沾著些許山林的露水,正是去而複返的玄璣真人。
他負手而立,身形雖不高大,卻如同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嶽,目光掃過那如臨大敵的銀邊執事和眾弟子,最後落在半出鞘的長劍上,眉頭微微皺起:
“李執事,山門之前喧嘩動武,成何體統?”
那李執事見到玄璣真人,神色驟變,連忙收劍行禮,袍角幾乎掃到地麵,語氣卻依舊急促:
“玄璣長老!您來得正好!車內之人氣息與沉星樓主的墮滅之氣極為相似,疑似宗門通緝的要犯,弟子正欲將其拿下!”
“此事老夫知曉。”
玄璣真人淡淡打斷了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
“車內乃是老夫故人之子,當年遭逢大難,身負奇傷才導致氣息紊亂。入宗療傷之事,老夫一力承擔,若有差池,任憑掌門發落。”
李執事一愣,臉上露出掙紮之色。
他下意識地看向山門內側,似乎在猶豫是否要通報刑律堂,嘴唇動了動:
“可是長老,宗規有雲,凡涉魔道氣息者,需立刻交由刑律堂審訊,不得私自帶入……”
“宗規亦講情理。”
玄璣真人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散發出淡淡的靈光,那靈光並不淩厲,卻讓李執事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老夫執掌藥堂百年,見過的異症無數,豈會認錯?若真有問題,自有老夫向掌門及刑律堂交代。退下吧。”
他的目光平靜無波,卻深不見底,如同蘊藏著千百年的歲月沉澱。
李執事與他對視片刻,終究還是咬了咬牙,知道玄璣真人在宗門的分量絕非自己能抗衡,隻得揮手讓眾弟子撤去陣法,低聲道:
“…… 是,長老。弟子謹記。”
一場即將爆發的衝突,在玄璣真人的現身下,消弭於無形。
周圍的修士麵麵相覷,竊竊私語聲漸漸低了下去,卻依舊有好奇的目光在馬車上流連。
玄璣真人的名頭太過響亮,即便心中存疑,也無人再敢多言。
玄璣真人不再多言,對駕車老仆微微頷首。
老仆會意,一抖韁繩,馬車再次緩緩啟動,車輪碾過玉磚,發出沉悶的聲響,在無數道複雜的目光注視下,駛過那巨大的青玉山門,正式進入了淩霄宗內。
穿過山門的瞬間,車內的隱塵陣徹底穩定下來,外界的喧囂被隔絕在外。
蘇曉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後背已被冷汗浸濕,貼在衣衫上冰涼刺骨。
她轉頭看向身旁的雲瀾,他依舊閉目靠在車壁上,仿佛對外界的一切渾然未覺,唯有搭在膝上的手指,還保持著蜷縮的姿態,指節泛著青白。
蘇曉又看向車外玄璣真人那挺拔如鬆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 有驚悸,有感激,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
山門前的對峙雖已平息,但那驟起的風波與毫不掩飾的敵意,卻如同一個清晰的警示,在她心頭刻下深深的印記 ——
淩霄宗,並非想象中的避風港。
踏入此門,真正的考驗,或許才剛剛開始。
而雲瀾,自始至終,未曾睜開一眼。
隻是在馬車駛過山門的刹那,他蒼白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快得如同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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