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迷霧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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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南商路……”
    回到廂房,沈清辭的腦海中反複回響著這四個字。蕭景珩的“囈語”如同鬼魅,在她心頭縈繞不散。這絕非偶然,更像是一種精心設計的試探,或者,是某種信息傳遞的開始。
    他為什麽要對她說這個?是確認她是否如表現的那般無知?還是暗示她,他並非全然困於病榻,其觸角早已伸向府外,甚至涉及商貿之事?大周朝雖重農抑商,但真正的高門大族,哪家沒有幾條暗中經營的生財之道?永寧侯府自然也不例外。
    若真如此,蕭景珩裝病的目的,恐怕就更加複雜了。不僅僅是為了躲避內宅傾軋,或許還牽扯到家族內部乃至外部的巨大利益紛爭。
    沈清辭感到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張更大的網中,網線的另一端,掌握在那個深不可測的男人手裏。她之前的那些小動作,諸如聯係鏢局、試探老王頭,在他眼中,恐怕如同兒戲。
    一種強烈的危機感攫住了她。不能再這樣被動等待,必須加快步伐,建立屬於自己的依仗。
    “春桃,”她壓下心中的波瀾,聲音壓得極低,“老王頭那邊,暫時不要有任何動作,靜觀其變。我們需要另一條路。”
    “另一條路?”春桃茫然。
    “府裏的路走不通,就走府外的。”沈清辭目光銳利,“之前讓你打聽威遠鏢局,後來因為世子‘病危’和太醫問診耽擱了。現在,是時候重新撿起來了。”
    她走到妝台前,打開那個放著色素的小盒,沉吟片刻:“我需要寫一封信,但這次,不能通過老王頭那種不確定的人。我們必須找到一個絕對可靠、且有能力將信安全送出去的人。”
    春桃麵露難色:“小姐,我們在府裏舉目無親,去哪裏找這樣的人?”
    “未必是府裏的人。”沈清辭道,“還記得我們剛進府時,侯夫人賞下來的那些東西裏,有一支品相普通的玉簪嗎?”
    春桃想了想,點頭道:“記得,那簪子成色一般,小姐都沒戴過。”
    “你明日想辦法,將那支玉簪當掉。”沈清辭吩咐,“不要去小當鋪,找一家信譽尚可的中等當鋪。當來的銀子,不要拿回來。”
    “不拿回來?”春桃更糊塗了。
    “對。”沈清辭眼中閃過一絲決斷,“你用那筆銀子,去找一個人——一個在京城消息靈通、專門靠販賣各種消息為生的人,俗稱‘包打聽’或者‘風媒’。”
    春桃倒吸一口涼氣:“小姐!那種人……三教九流,最是不可靠!而且我們怎麽找得到?”
    “所以要去中等當鋪。”沈清辭解釋道,“那種地方的掌櫃,往往黑白兩道都有些關係。你當簪子時,不必刻意打聽,隻需流露出一點想打聽些‘外麵新鮮事’的好奇,尤其是關於……東南沿海商貿之類的傳聞,看看那掌櫃的反應。如果他接話,或者暗示有門路,你就順勢提出,想找個可靠的中間人,幫忙遞個口信給城西的威遠鏢局,問問之前托他們打聽的‘舊物’可有消息了。願意付些酬勞。”
    這是一個連環套。用當簪子做引子,拋出“東南商貿”的話題投石問路,最終目的是重新接通與威遠鏢局的聯係。選擇威遠鏢局,是因為有過一次基礎,相對陌生又具備一定實力,比找一個完全陌生的“風媒”更可控。
    “這……這太冒險了,小姐!”春桃嚇得臉色發白。
    “冒險,但值得。”沈清辭握住春桃冰涼的手,目光堅定,“春桃,我們沒有退路了。世子絕非池中之物,這侯府更是虎狼之窩。若不能盡快找到外力依仗,我們主仆二人,遲早會被啃得骨頭都不剩。這件事若成,我們或可掙得一線生機;若敗……”
    她頓了頓,沒有說下去,但春桃已然明白。若敗,便是萬劫不複。
    春桃看著小姐清亮而決絕的眼睛,一咬牙,重重點頭:“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小心辦好!”
    第二天,春桃依計行事。她惴惴不安地出了府,找到一家門麵不小的當鋪,當掉了那支玉簪。當銀比預想的稍多些。她按小姐教的,狀似無意地跟掌櫃感慨了幾句府裏規矩大,想知道些外麵的新鮮事,尤其聽說東南邊海貨新奇……
    那掌櫃是個精明的中年人,聞言打量了春桃幾眼,並未接“東南”的話茬,隻嗬嗬一笑:“小姑娘是哪個府上的?打聽這些做什麽?京城新鮮事多了去了。”
    春桃心裏一沉,知道對方戒備心很強。她不敢再多說,隻按照備用計劃,訕訕笑道:“也沒什麽,就是好奇。對了,掌櫃的,您人麵廣,不知能否幫忙遞個口信到城西威遠鏢局?問問他們之前幫忙打聽的一件‘舊物’可有消息了?有點酬勞的。”她掏出一點碎銀放在櫃台上。
    掌櫃的看了看銀子,又看了看春桃,沉吟片刻,竟然將銀子推了回來,壓低聲音道:“小姑娘,看你麵生,好心提醒你一句。威遠鏢局最近……不太平,聽說牽扯進一樁麻煩事裏,自顧不暇。你這口信,還是另找門路吧,免得惹禍上身。”
    說完,便不再理會春桃,轉身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春桃心中駭然,不敢多留,連忙拿著當銀和那點碎銀,匆匆回了府。
    “威遠鏢局不太平?牽扯進麻煩事?”沈清辭聽完春桃的回報,眉頭緊鎖。這消息出乎她的意料。是巧合,還是……與世子那句“東南商路”有關?難道威遠鏢局也卷入了某種紛爭?
    這條看似最有希望的外界通道,竟然在此時斷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立感向沈清辭襲來。府內是蕭景珩深不可測的迷局,府外剛剛發現的線索又瞬間中斷。她仿佛被困在了一座華麗的孤島上,四周是茫茫大海,看不到彼岸。
    但她沈清辭,從來不是坐以待斃之人。
    路斷了,就再找!威遠鏢局不行,總有別的途徑。那個老王頭,或許可以再觀察觀察。甚至……這侯府內部,難道就真的鐵板一塊,找不到一絲縫隙嗎?
    她將目光,再次投向了窗外那座沉寂的侯府。既然外援暫時無望,那麽,就從內部著手。蕭景珩不是試探她嗎?那她就好好利用一下自己“衝喜新娘”這個身份,在這潭深水中,攪動起屬於自己的微小波瀾。
    東南商路……或許,她該換個思路,從這四個字本身入手,在府內尋找相關的蛛絲馬跡。
    迷霧重重,但她手中的燈,雖微弱,卻未曾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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