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老奸巨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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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一張由趙躍民親手書寫的“茶帖”,通過道上的關係,被送到了“四爺”李四的麵前。
    帖子上,沒有多餘的廢話。
    隻有寥寥數語——
    “聞四爺雅好,晚輩趙躍民,備上西山龍井,恭候大駕。明晚七點,前門,老正興茶樓,不見不散。”
    落款,既沒有寫單位,也沒有寫職務。
    隻寫了“趙躍民”這三個字。
    但李四,在看到這三個字時,那雙盤著核桃的手,卻不易察覺地,頓了一下。
    他知道,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麽。
    趙躍民的父親可不好惹。
    ……
    第二天傍晚,老正興茶樓。
    這是燕京城裏,一家有著百年曆史的老字號茶樓,不對外營業,隻接待有頭有臉的貴客。
    二樓,最大的包廂裏。
    趙躍民,已經擺好了陣仗。
    一張能坐下十幾人的紅木大圓桌,隻擺了寥寥幾副碗筷。
    主位上,坐著的,是孟東。他今天,沒穿軍裝,隻是一身便服,但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卻比穿著將校呢的軍官,還要懾人。
    他的身邊,是幾個同樣氣息沉穩的“太子黨”兄弟。
    而林文鼎、馬馳和陳石頭三人,則被趙躍民,安排在了最靠邊的“看客”位置上。
    “鼎子,”趙躍民親自給林文鼎倒上一杯茶,臉上,帶著一絲與他平日裏玩世不恭截然不同的沉穩和……狠戾,“今天,你和馬馳、陳石頭,什麽都不用管。”
    “就坐在這兒,安安穩穩地,看戲就行了。”
    林文鼎笑了笑,點了點頭。
    他知道,今天的舞台,不屬於他。
    這是屬於趙躍民找臉麵的場子。
    ……
    晚上七點整。
    包廂的門,被準時推開。
    “四爺”李四,在一眾手下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他今天,依舊是一身黑色的練功服,手裏盤著兩顆油光發亮的核桃,臉上,掛著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一進門,目光,就像雷達一樣,在整個包廂裏,迅速地掃視了一圈。
    當他看到主位上,那個氣定神閑的孟東時,他的瞳孔,不易察覺地,縮了一下。
    顯然,他認識孟東,也知道孟東背後,代表著什麽。
    而當他的目光,掃到角落裏,那個正悠哉悠哉喝著茶的林文鼎時,他的臉上,則露出了一絲毫不掩飾的……詫異和……輕蔑。
    他顯然沒想到,林文鼎這個街麵上的臭狗屎,今天,竟然也有資格,坐在這張桌子上?
    “孟少,躍民少爺,”李四抱了抱拳,算是打了招呼,語氣,不卑不亢,“不知道今天,請我李四過來,是有什麽指教啊?”
    “指教不敢當。”趙躍民站起身,親自拉開主位旁邊的椅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四爺,您是前輩。請您過來,就是想……喝杯茶,聊聊天。”
    李四笑了笑,也不客氣,大馬金刀地,就在孟東的旁邊,坐了下來。
    他一坐下,整個包廂的氣氛,瞬間,就變得凝重起來。
    一股無形的、充滿了江湖氣息的壓力,在兩撥人之間,悄然碰撞。
    “四爺,”趙躍民給他滿上一杯茶,開門見山,“我今天請您來,是想跟您打聽個人。”
    “誰?”
    “馬三兒。”
    聽到這個名字,李四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馬三兒,是他手下最得力的一條狗,專門負責幫他處理一些,上不了台麵的髒活。
    昨天,正是他派馬三兒,去敲打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林文鼎的。
    想到這裏,他頓感不妙,瞥了林文鼎一眼。
    “馬三兒?他怎麽了?”李四淡淡地問道,心裏卻在飛速地盤算著。
    難道,是那小子,昨天辦事不力,把人給得罪狠了?
    不應該啊。
    “也沒怎麽。”趙躍民笑了笑,那笑容,卻不帶一絲溫度,“就是……昨天下午,他帶著幾個人,穿著工商的製服,闖到我兄弟的倉庫裏,說我兄弟是投機倒把,要把我兄弟的貨,都給‘查封’了。”
    “還說,讓我兄弟,把賺的錢,吐出來一半,孝敬給您四爺。”
    “四爺,”趙躍民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如刀,“我就是想跟您求證一下。”
    “這事……是您的意思嗎?”
    李四的臉色,沉了下來。
    他終於明白,今天這場鴻門宴,是衝著誰來的了!
    但他,畢竟是混跡江湖多年的老炮。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隻是將手裏的核桃,放在桌上,慢悠悠地說道:“躍民少爺,你這話,我就聽不懂了。”
    “馬三兒,是我的人,不假。”
    “可他要是真打了工商的旗號,去外麵招搖撞騙,那也是他自己的事。”
    “跟我李四,可沒半點關係。”
    他這是,想把所有的事,都推到馬三兒一個人頭上,把自己,給摘得幹幹淨淨!
    “是嗎?”趙躍民冷笑一聲,“那正好。”
    “我今天,也想找他,當麵對質一下。”
    “他人呢?”
    李四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昨天晚上,就沒見到馬三兒。
    他還以為,那小子是敲詐得手,帶著人在外麵花天酒地,鬼混去了。
    “別急,我現在讓人喊他過來!”
    李四衝著身後的一個手下,使了個眼色。
    那手下立刻會意,轉身出去,打了個電話。
    幾分鍾後,那手下臉色煞白地,跑了回來,湊到李四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結結巴巴地說道:
    “四……四爺……不……不好了!”
    “馬三……馬三兒他……他昨晚,就帶著他那幾個兄弟,連夜……跑了!”
    “連招呼都沒跟您打一個!”
    “什麽?!”
    李四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他知道,出事了!
    絕對出大事了!
    馬三兒那條狗,雖然貪,但絕不敢,不經他同意,就私自跑路!
    唯一的解釋,就是……
    他昨天,一定是踢到了什麽,他自己都扛不住的鐵板!
    以至於,他連回來跟自己匯報一聲的勇氣,都沒有,就直接跑路了!
    李四的目光,不受控製地,再次,落在了角落裏,那個從頭到尾,都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喝著茶,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的……林文鼎的身上。
    他那顆老奸巨猾的心,在這一刻,猛地,往下一沉!
    他知道。
    自己這次,恐怕……
    是真的,看走眼了!
    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爛泥扶不上牆的林文鼎,究竟走了什麽運。
    攀上了趙躍民、孟東這幫“太子黨”的高枝。
    他背後,到底藏著什麽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