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蘭一笑，說道：“族長，我們西望村發展一份產業吧，用產業的收入來養學堂。如此，日後大家發家致富，便再也無需為讀書的銀錢發愁了。”
    “不管是種山楂還是種蘋果，咱們隻管賣給西平縣的商人，有了一份收入，也不算是經商，不影響村裏的士子們科考之路。”
    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但是這個時代，並非賣東西就算商人。
    若是種植出售農產品，或者像顧知蘭這種開辦學堂教書育人，皆不算是商人，大鄴朝的商人有明確的規定，大概理解為，隻有二道販子才算。
    族長聞言，和幾位族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懵逼了。
    這顧知蘭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顧知蘭又轉身麵對大家：“學堂不能等，現在就開始建，第一筆錢我來出，日後我們西望村的產業發展起來了，大家各自供孩子讀書，各位看如何？”
    眾人不由得拍手稱讚，要不說人家顧知蘭腦子好呢，他們從來也沒想過啊，大家現在死心塌地地相信，顧知蘭能帶飛全村。
    族長挫著手說道：“知蘭，你可想好了？真的不建祠堂了？”
    這樣的殊榮誰願意放棄啊，祠堂啊，那是供子孫後代永遠瞻仰的。
    顧知蘭認真點點頭，上一世她功成名就，別人的認同、世俗的榮耀，早已看開了，不如做些實打實的事。
    “我近日便會給上林署的舊相識寫信，邀請前來西望村驗看土地，看看咱們種什麽合適，再去采買種子。”
    她早就想好了，要種就種有特色的，要種的比別人的都好，形成絕對的護城河競爭力，日後西望村便可憑此立足，並且綿延不絕。
    族長望著顧知蘭，這小女子才十五六歲的年紀，然而已如此通透，淡泊名利，實在是太難得了啊。
    他忍不住抹起了眼淚，其他族老也垂淚感慨：“此女日後必然名垂青史，大善，大善啊。”
    顧知蘭有點無語，這些老家夥，還挺多愁善感的呢。
    處理完西望村這邊的事情，第二天顧知蘭一家便動身回了西平縣。
    又過了幾日，顧丕熙顧凡兩兄弟動身前往雍州，他們即將開始新的生活，府學生涯。
    顧知蘭叮囑哥哥，要小心原朝此人，絕不可深交，她覺得即便他現在不存害人之心，但當初情緒上頭便落草為寇，性情多少還是有點極端的。
    顧丕熙雖然不是很理解妹妹對原朝的偏見，但想著妹妹或許有獨到的識人之處，便記在心裏了。
    阿寶也一並同行，考過了明算科，需入國子監學習七年，出來後就包分配了。
    雖然一般來說，明算科去不了什麽好的衙門，品階也不高，但穩定的鐵飯碗，那是從古至今老百姓不變的追求啊。
    宇宙的盡頭是編製。
    顧知蘭則留在西平縣，繼續教授西望村的五位學子考府試，有了上次教授兩兄弟的經驗，這次便輕鬆了許多，顧知蘭有了更多的時間讀書、思考和寫教義。
    一個月後，顧知蘭收到了顧凡寄給她的信，她連忙去讀給阿娘聽。
    顧凡說，府學裏生活豐富多彩，上午是夫子教四書五經和法律經濟，下午有算法和騎射課程，自願去上，算是選修。
    府學的氛圍很像是現代的大學，夫子其實不怎麽太管，多數靠大家自學。
    顧丕熙除了上課之外，基本上都泡在藏書閣，這裏有數以萬卷的藏書，天文地理哲學無所不有，他每日都如饑似渴地閱讀。
    顧凡說他現在已經學會騎馬和射箭，日後一定能保護姐姐。
    總之，兩人在府學裏如魚得水，樂不思蜀，說裴山長對他們兄弟格外關照，還時不時念叨顧知蘭，希望等明年府試結束後，她能來府學。
    顧凡提到了原朝，說他一直沒有來府學報道，也不知是因為什麽，他的府試排名完全可以進府學。
    顧知蘭提著的一顆心便放下了些許，總覺得原朝是個危險的存在。
    顧凡信裏自然也關心了阿娘，責備阿娘閑不住，要阿娘懂得對自己好，吃好休息好。
    阿娘微笑著點頭，仿佛小兒子就在眼前，像個小大人一樣背著手教訓她，顧知蘭看她那一臉的欣慰，就像小孩子嚐到了美味的糖果。
    阿娘意猶未盡：“沒了，凡哥兒就寫了這些？”
    說著從顧知蘭手中接過信來看，祁氏正在學習認字，但是認得不多，她不好意思去問女兒，一則心疼女兒太忙，二則覺得女兒教的是科考，自己的問題太過簡單，有點自慚形穢。
    祁氏些許認得幾個簡單的字，隻覺得這信的篇幅對不上，顧知蘭似乎沒讀完。
    顧知蘭隻是微笑著說：“下麵說的是他們府學裏幾個學生的趣事。”
    阿娘哦了一聲，張了張嘴想問又止住了。
    因為凡哥兒動身之前跟她提過，到了雍州安頓好後，便去打聽崔家，看看到底是什麽家庭氛圍，姐姐嫁過去是否合適。
    不必是高門大戶，那種關係太複雜，隻要家庭和睦，公婆親善，最好沒有那些個妻妾爭鬥，便是最好的。
    阿娘很喜歡崔閱，很牽掛這事，不知道凡哥兒在信裏有沒有提及。
    她想著改天地去找族長幫忙看看信，說不定信上寫了，是知蘭故意不提的。
    她打定了主意，就看女兒捏著信在愣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顧凡在信裏提到，說他在府學裏遇到了之前租房子給他們的李崢和鄭慶元，這兩人都是富家子弟，不過人很好，雖然不愛讀書，但從來不欺負弱小，相反倒有幾分行俠仗義的豪氣。
    他們二人，再加上一個叫平學森的，三人關係很好，是吊兒郎當三人組，府學裏的異類，但對他們兄弟倆很照顧。
    顧知蘭覺得有點巧合，或許江氏族學的事給她留下了陰影，總擔心哥倆的優秀引起別人嫉妒，遭到暗算。
    於是回信時忍不住叮囑他們要留意小心，人心險惡，不存害人之心，但也要有防備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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