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學森看看四周說道：“李崢和鄭慶元他倆都想著等到成了家，完成了傳宗接代的任務，就離家出走，去江湖上，仗劍走天涯。”
    顧知蘭還以為什麽了不得的秘密，聞言不由得捏著眉心，中二少年啊。
    初秋九月，顧知蘭迎來了故人。
    院試開考在即，周夫子帶著陳述等人一路舟車勞頓來到雍州赴考，他們來府學，找顧丕熙來出具“保結”。
    顧丕熙作為秀才中的佼佼者，屬於廩生。院試需要五位考生互保，還需一位廩生出具“保結”，確認考生身份清白，廩生一旦失察，也要受到處罰。
    因此考生和廩生一般都會選擇知根知底之人。
    顧丕熙問道：“我堂兄怎麽沒和你們一起？”
    陳述搖搖頭：“別提這茬了，本來我們四個，想著正好叫上顧清河，五人互保，誰知他一口答應下來，臨行前突然變卦了，還陰沉著一張臉，明明他的不是，倒像是我們虧欠了他似的。”
    院試需要五人互保，共同簽署“互結冊”，詳細記錄各自及三代親屬信息，若其中一人出事，比如冒名、信息虛假或者舞弊，則全部都會受到牽連。
    西望村原本的六人小隊，由於阿寶去了長安國子監讀算學，顧學舟因為殘疾失去了資格，隻剩下了四人。
    因為顧清河的突然爽約，西平縣其他考生均已簽署了互結冊，陳述四人急壞了，不能互保是沒有考試資格的，最後還是周夫子輾轉找到曾經的學生幫忙。
    想起來就生氣，陳述又痛罵了一頓顧清河。
    院試臨近，貢院附近的住處不好找，還好有上次的經驗，李崢家那處小院可以接著住，顧知蘭便帶著一行人過去。
    到了小院發現早已打掃地一塵不染，房間也已布置妥當，基本上是拎包入住的四星酒店標準，周夫子五人皆是欣喜不已。
    顧知蘭不由得歎氣，李崢和鄭慶元倒不是壞孩子，熱心腸，對朋友兩肋插刀，可就是太不上進了啊。
    自己答應了他們的娘要好生教導，還收了人家那麽多銀錢珠寶，現在她也有點頭疼，不知道該拿這倆怎麽辦。
    幾人收拾停當，顧知蘭準備帶他們去鬆鶴樓吃頓好的，她也好久沒有開懷暢飲了，今日顧家兄弟在，不怕喝醉。
    鬆鶴樓不算遠，顧知蘭幾人走在路上，夜幕降臨，街角處兩個身影一閃而逝，顧知蘭不由得停住腳步，愣在了原地。
    顧凡察覺到她的異樣，拉著她的手問道：“怎麽了，姐姐？”
    顧知蘭狐疑地盯著空無一人的街角，說道：“我好像看到雙卿姐姐了，她怎麽會來雍州呢？”
    顧凡倒沒有多想：“是不是來陪堂兄考試的？”
    路途遙遠，況且又不是來玩的，一般的考生不會帶上家人，隻會考生會互相結伴前來赴考。
    不過顧清河這種把自己當大爺的，倒是有可能攜家眷前來伺候他，也是一番炫耀。
    隻是吳雙卿既然來了雍州，為何不來找她呢。
    顧凡說道：“或許雙卿姐姐覺得去府學找你多有不便吧，怕清河堂兄不高興吧。”
    這倒說得過去，來找顧知蘭沒什麽，可府學裏還有顧丕熙在。
    顧知蘭於是收起心裏的疑慮，領著大家走進了鬆鶴樓。
    一到鬆鶴樓，顧知蘭等人挑了一處名為“碎月閣”的雅間，小二卻慌慌張張跑過來，連連作揖：
    “對不住，各位客官，煩請移步樓上，這一樓大堂和雅間，都被人包了。”
    說完似乎怕他們不信一樣，一指不遠處，說道：“您看，就是那位貴人，聽聞是從京城來的。”
    正說話間，大堂內忽然傳來了一陣騷動，似乎有爭吵聲，掌櫃的勸解聲，間或夾雜著女子的哭聲。
    顧知蘭等人一邊跟著小二自側麵樓梯上去，一麵看向大堂的方向。
    隻見雕花梁柱撐起的三丈穹頂下，熙熙攘攘一群人簇擁著一位身穿玄青色袍子的年輕男子，顧知蘭看那背影，隻覺得有幾分熟悉。
    她還沒來得及思索，高台上的動亂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兩個護衛打扮的人拎著一男一女就丟到了台上，女人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模樣生的美，隻是此刻期期艾艾，妝容也哭花了。
    男的被打地鼻青臉腫，狼狽不堪，顧知蘭看去不由得大吃一驚，正是李崢。
    顧知蘭看到那個身穿玄青色袍子的背影抬了抬手，護衛點點頭，上前一腳便踩在李崢那個地方，在場的男客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真是看著就疼。
    “連我們世子都敢打，我看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煩了，世子宅心仁厚，隻要你和你的女人脫光了衣服，跳一支舞，我們世子看高興了，或許饒了你二人小命！”
    李崢自地上掙紮著爬起來，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在地上，說道：“我管你是哪家的世子，你當眾調戲良家婦女，就是個流氓惡霸！”
    護衛一聽，當即拔出刀來駕在李崢的脖子上，寒光一凜，鬧哄哄的鬆鶴樓瞬間安靜下來。
    顧知蘭皺了皺眉，這到底怎麽回事。
    那玄青色的背影一直在喝茶，杯蓋一下一下刮著茶葉，動作很是優雅。
    此刻，他緩緩開口道：“流氓惡霸？嗬嗬，聽聞你是讀書人，那咱們便用讀書人的方式解決，你若能對上我的對子，我便繞過你，如何？”
    聽到這個聲音，顧知蘭頓時如遭電打，渾身僵硬在原地。
    是謝玉樹，端王府謝世子，她的前未婚夫。
    他怎麽會來雍州？
    正自失魂落魄，忽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顧知蘭嚇得差點沒叫出聲來，回過頭看到是鄭慶元，他一腦門晶瑩剔透的汗，一副焦急萬分的樣子。
    顧丕熙拉住鄭慶元問道：“這怎麽回事，李崢為何……”
    鄭慶元著急地說道：“哎呀，我就說不能沾女人，真是紅顏禍水，一個通房丫鬟不安分守己待在後宅，偏偏嫌悶得慌要出來聽曲……”
    顧知蘭轉過身子走進包間，拉著鄭慶元躲在屏風後，一臉嚴肅道：“別囉嗦，說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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