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聽竹餘音啟慧根,孫通問道破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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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竹苑的竹影還未從暮色中淡去,關於葉飛羽的議論已在袁州城的隱秘角落悄然發酵。林湘玉回府後,對著銅鏡撫眉時,指尖仍會不自覺地停在眉峰——那是葉飛羽講到“顰顰”二字時,她下意識觸碰的地方。侍女端來的安神茶涼透了,她卻渾然不覺,隻望著燭火裏那個“林黛玉”的影子出神。這份罕見的失神,被郡主府的眼線捕捉,化作密信遞往深處,而最直接的漣漪,先一步蕩到了孫通的心湖。
孫通在袁州經營“通泰商行”十餘年,早已練就一身“聞風識味”的本事。林湘玉離府時那句“葉先生確有經天緯地之才”,以及林湘玉隨後派人送來的兩匹貢品雲錦,雖然名義上是謝他“引薦賢才”,都在無聲地告訴他:葉飛羽絕非池中之物。當夜,他便讓管家備了厚禮,卻在跨出府門時又折了回來——他忽然明白,以葉飛羽的眼界,金銀財帛怕是入不了眼。
次日清晨,孫通換上一身洗得發白的青布袍,隻帶了個小廝,提著一籃新摘的鮮果,徑直往葉飛羽暫居的小院走去。門房通報時,葉飛羽正在窗前磨製一支改良的箭頭,聞言放下銼刀,嘴角露出一絲淺笑——他知道,這位袁州商界的“通泰掌櫃”要的,從來不是“幕僚”,而是能讓他破局的“商道密鑰”。
一、商道:從賬冊到布局
孫通的請教,是從一疊厚厚的賬冊開始的。
“葉兄,”他將賬冊在案上攤開,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這是通泰商行近三年的漕運賬目與南貨損耗記錄。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卻查不出頭緒。您幫我看看?”
賬冊裏的墨跡暈染不均,顯然經過多次謄抄。葉飛羽隨手翻了兩頁,指尖點在某行小字上:“這裏,‘翻船損耗’出現了十七次,每次都在汛期前後。而負責押送漕船的李把頭,去年在城東購置了三進宅院——尋常把頭,十年俸祿也買不起。”他又翻到南貨記錄,“從蘇杭運來的絲綢,入庫時總比發貨單少三成,賬上寫著‘蟲蛀黴變’,庫房卻連個蟲洞都沒有。”
孫通瞳孔驟縮。這些細節他並非沒見過,卻從未將其串聯——漕運損耗、把頭置產、貨物短少,在他看來是三件孤立的事,經葉飛羽一點,竟如鎖鏈般環環相扣!
“可李把頭是知府小舅子的遠房表親,動他……”孫通麵露難色。通泰商行的船隻要走袁州水路,少不了知府衙門的照拂,他向來不願得罪。
“不動他。”葉飛羽拿起一枚棋子,在案上擺出個“連環劫”的棋勢,“你隻需在下次漕運前,‘無意’在知府小舅子麵前說漏嘴:‘聽說李把頭最近手麵闊綽,怕是撈了不少油水’。再讓庫房管事‘不小心’把那批‘蟲蛀’的絲綢,送到知府夫人的綢緞鋪寄賣——夫人見了好貨,定會追問為何商行不報,到時賬上的‘黴變’二字,自會露餡。”
孫通盯著棋盤上的劫爭,忽然渾身一震。他以往隻知“以利換路”,卻從未想過“借勢”——借知府小舅子的疑心,借知府夫人的貪心,借李把頭的心虛,讓對手自己走進死局。這便是“商道運籌”的真意?
此後半月,孫通依計而行。果然,知府夫人見了“蟲蛀”的上等絲綢,當即質問庫房管事;小舅子聽聞李把頭撈油水,轉頭便告到知府麵前。李把頭慌不擇路地補賬,反而露出更大破綻,最終被知府以“監守自盜”拿下。孫通則因“揭發有功”,得了知府默許的“袁州水路優先通行權”,通泰商行的漕運成本驟降三成。
他再向葉飛羽請教時,態度愈發恭敬。這次,他問的是更宏觀的生意布局:“葉兄,如今北境蒙元大軍壓境,南方義軍四起,商路阻斷了大半。通泰商行的貨,北運到不了燕雲,南銷抵不過義軍截胡……該如何自處?”
葉飛羽取來一張空白的輿圖,以茶水為墨,勾勒出幾條線:“蒙元軍善騎射,必搶中原糧米;義軍缺兵器,會盯江南鐵器。袁州卡在南北咽喉,是雙方都想拉攏的‘補給站’。你要做的,不是選邊站,而是‘築高牆、廣積糧’——修貨棧以存稀缺貨,組商隊以聯短途線,與周邊州府的商號結盟互保。”
他指尖點在輿圖上的袁州:“北境缺鹽,你從淮鹽產地調鹽,賣給蒙軍控製區的中間商;南方缺藥,你從蜀地運藥材,通過鄉勇護送賣給義軍周邊的村鎮。不直接沾兵戈,隻做‘轉口貿易’,待雙方兩敗俱傷,你手握的稀缺貨,便是誰都不敢輕視的籌碼。”
茶水在輿圖上暈開,仿佛化作奔騰的商隊與林立的貨棧。孫通看著那些簡單卻精準的線條,忽然明白:所謂“商業大局”,從不是盯著朝堂的風雲變幻,而是看清不同人的“剛需”——亂世之中,鹽鐵藥糧,才是硬通貨。
二、護院:從拳腳到營壘
孫通的武事請教,來得更實在些。
他商行的護院,多是江湖出身的好手,單打獨鬥尚可,湊在一起卻如散沙。上次押送一批藥材去鄰州,被十多個流寇劫了貨,護院們各打各的,最後隻保住了半條命。葉飛羽看過一次護院操練後,隻提了三個字:“隊列、信號、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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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列不是死板的排陣,”他撿起三根樹枝,在地上擺出個三角陣,“三人一組,一人持盾正麵擋,一人揮刀側翼砍,一人搭箭殿後警戒。遇襲時不求斬敵,先求護住貨物,再尋流寇破綻——他們搶了就跑,不會死纏爛打。”
“信號可用響箭,”他又畫了幾個簡單的符號,“短箭三聲是求援,長箭一聲是撤退,箭頭纏紅布是敵襲方向。護院不認字,卻認得響箭和顏色。”
“分工要明確,”他點出護院中幾個看似不起眼的人,“那個跛腳的老兵,箭法準,讓他守貨隊製高點;那個胖廚子,力氣大,讓他帶兩個盾牌手護糧車——別小看廚子,揮菜刀的力道,比練三年拳腳的還穩。”
孫通起初半信半疑,讓護院依此操練。三日後,他安排了一場“突襲”,二十個護院竟用這套簡單的法子,將兩倍於己的“流寇”雇來的江湖人)擋在貨隊外,還奪回了兩箱“被劫的藥材”。負責教習護院的武師摸著下巴直咂舌:“葉先生這法子,看著簡單,卻比那些花架子實用十倍!”
更讓孫通震撼的,是葉飛羽對他個人防身術的點撥。
孫通練的是家傳的“鐵砂掌”,練了十五年,掌心老繭厚如銅錢,卻總在與人近身搏殺時覺得“力使不出”。葉飛羽看他打了一套掌法後,隻指了指他的膝蓋:“發力時膝蓋太僵,氣到腰就斷了。試試屈膝沉胯,讓力從腳底起,經腰傳肩,最後聚在掌緣——就像挑擔子,力氣從腿上來,才穩。”
就這一句話,孫通練了整夜。次日清晨,他一掌拍在院中的青石上,石麵竟裂開一道細紋——這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力道!他這才明白,所謂“上乘武學”,從不是硬練死功,而是找對“力的路徑”。
葉飛羽還幫他改造了商行的貨棧防禦。他指著院牆:“這裏加一道暗溝,埋上削尖的竹樁,上麵鋪草皮偽裝——流寇翻牆進來,先摔斷腿。”他看著糧倉:“屋頂開個天窗,備上石灰,遇火攻時往下撒,可阻火勢。”他甚至畫了張簡單的“投石機”圖紙,“用老樹幹做臂,麻繩做弦,能把三十斤的石頭扔出百步,對付沒盔甲的流寇足夠了。”
孫通照著改造後,管貨棧的老掌櫃歎道:“掌櫃的,咱們這貨棧,現在比州府的牢房還結實!”
三、蛻變:從商人到樞紐
孫通的變化,袁州城裏的商戶都看在眼裏。
以前的他,見了知府小舅子要陪笑,遇了江湖幫派要讓利,處理糾紛總帶著幾分“花錢消災”的怯懦。如今再看,他與鹽商談判時,幾句話便能點出對方的軟肋;與鏢局定約時,條款寫得滴水不漏,連鏢頭都得敬他三分;甚至在麵對郡主府的采買官時,也能不卑不亢,既給足麵子,又守住利潤底線。
有次,鄰州的“黑風幫”想來袁州“收保護費”,派了個嘍囉來恐嚇:“要麽每月交五千兩,要麽讓你通泰商行的貨船全沉在江裏!”
孫通聽完,隻淡淡一笑:“保護費可以給,但得按規矩——我商行的貨過一次江,給你們抽一成利,賬目公開。要是敢動我的船,我這貨棧裏的投石機,正好試試準頭。”他指了指牆上貼的“袁州商戶聯盟”名單,“何況,我身後不是一個人,是整個袁州的商戶。”
黑風幫嘍囉回去複命後,再沒敢來。倒是有幾個小商戶見孫通硬氣,主動來結好:“孫掌櫃,我們也想加入聯盟,跟你學做生意。”
夜裏,孫通在燈下翻看葉飛羽寫的幾條“通泰商行經營策”,忽然明白:自己以前總想著“依附誰”,如今才懂,真正的安穩,是讓自己成為“不可被替代的存在”——當通泰商行掌控著袁州一半的鹽鐵運輸,當周邊商戶都仰仗他的聯盟自保,誰都不敢輕易動他。
他讓小廝取來一壇好酒,親自送到葉飛羽的小院。月下,他舉杯敬酒,第一次沒稱“先生”,而是喚了聲“葉兄”:“葉兄的本事,我學了十之一二,就夠受用了。往後袁州的生意,你一句話,我孫通絕不含糊!”
葉飛羽舉杯回敬,月光灑在兩人交碰的杯沿上,泛著清輝。他知道,孫通這顆棋子,終於立住了;而袁州這盤棋,也該落下一步更關鍵的子了。
餘波:漣漪漸闊
孫通的進步,像投入湖麵的第二顆石子,激起的漣漪與聽竹苑的那圈漸漸重疊。
林湘玉再見到孫通時,驚訝於他身上那股“穩勁”。以往需要她提點的漕運門路,如今他竟能提前打通;以往會回避的幫派糾紛,如今他竟能聯合商戶擺平。“葉先生教你的?”她問得直白。
孫通哈哈一笑:“葉兄的本事,我學了十之一二,就夠受用了。”
這話傳到郡主府,那位久未露麵的鳳凰郡主,在批閱采買清單時,指尖忽然在“通泰商行”四個字上停了停,對身旁的侍女道:“下次采買藥材,讓孫通多送些樣品——聽說他最近從蜀地弄來了些稀罕貨。”
而遠在蘇杭的幾位絲綢商,在收到孫通發來的“聯合運貨”信函時,注意到信函末尾寫著:“此策得摯友葉飛羽點撥”。他們將這名字記在賬本上,想著下次去袁州,定要見見這位“能讓孫通服帖的奇人”。
袁州的風,似乎開始往不同的方向吹了。而這一切的起點,不過是聽竹苑的一次深談,和孫通那句誠懇的“請教”。葉飛羽站在小院的梨樹下,看著枝頭新發的嫩芽,知道:屬於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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