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雪薇中毒求魏坤，主母攜長老返京
    回城的馬車，與來時相比，快了不止一倍。車輪碾過官道，揚起滾滾煙塵，仿佛都帶著一股揚眉吐氣的急切。
    鎮國公府的後門再次悄然洞開，顧雪薇在一眾護衛的簇擁下，昂首挺胸地走了進去。她懷裏緊緊抱著那個用錦緞包裹的寒玉盒，盒子裏，躺著她的希望，她的未來，她的一切。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不再是之前的空洞與死寂，而是燃燒著一種亢奮的、灼人的光。府裏的下人遠遠看見她，無不感受到那股迫人的氣勢，紛紛垂首避讓。那個曾經瘋癲絕望的小姐，仿佛一夜之間，又變回了過去那個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
    “都退下！”她一回到自己的院子，便立刻遣散了所有人，包括那幾個有功的護衛和貼身伺候的嬤嬤，“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此院半步，違者，死！”
    房門“砰”的一聲被關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顧雪薇快步走到內室的床榻前，小心翼翼地將寒玉盒放在枕邊，然後迫不及待地盤膝坐好。她沒有立刻打開盒子，而是先閉上眼，平複著因激動而狂跳的心。
    她能感覺到，僅僅是靠近這“冰魄玉髓”，自己丹田內那條枯萎的靈根，就仿佛受到了感召，發出一陣陣渴望的悸動。
    就是它！絕對就是它！
    她不再猶豫，顫抖著手打開盒蓋。那塊晶瑩剔透的“玉髓”靜靜地躺在裏麵，散發著柔和的光暈，精純的冰寒之氣撲麵而來，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驟降了幾分。
    顧雪薇貪婪地深吸一口氣，將“玉髓”捧在掌心，置於丹田之前。她緩緩引導著體內的靈力，去接觸這塊至寶。
    靈力相觸的瞬間，一股比在山穀寒潭中更磅礴、更精純的力量，如開閘的洪流，洶湧地灌入她的經脈！
    “唔……”
    顧雪薇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那股力量衝刷著她淤塞的經脈，滋養著她幹涸的丹田。她能清晰地“看”到，自己那條原本已經跌落到地品下階、且布滿細微裂痕的冰靈根，在這股力量的包裹下，表麵的裂痕正在被緩緩撫平，枯萎的根須也仿佛重新煥發了生機。
    力量在回歸！
    她沉浸在這種久違的、掌控力量的感覺中，物我兩忘。時間在靜謐的房間裏緩緩流逝，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起初，一切都美好得如同夢境。她感覺自己的靈根正在被修複，品階似乎都有了回升的跡象。
    然而，當第三個時辰即將過去時，異變陡生。
    那股源源不斷湧入體內的“靈力”，忽然中斷了。掌心的“冰魄玉髓”依舊散發著柔和的光暈，可無論她如何催動，都再也無法從中汲取到半分力量。
    怎麽回事？
    顧雪薇從深度的入定中驚醒，疑惑地睜開眼。
    她低頭看著掌心的“玉髓”，又內視自己的丹田。靈根的狀態，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但距離她預想中的脫胎換骨，還差得太遠太遠。
    是自己太心急，一次吸收得太多，導致神物開啟了自我保護？
    她這樣想著，試圖安撫自己。可就在這時，丹田深處，那條剛剛得到滋養的冰靈根根部，忽然傳來一陣極其細微的刺痛。
    那痛感，就如同在最嬌嫩的皮肉上，被一根燒紅的毒針輕輕紮了一下。
    一閃即逝。
    顧雪薇的身體僵住了。
    她屏住呼吸，將所有的心神都沉入丹田，仔細地探查。丹田內一片平靜，靈力緩緩流淌，那條冰靈根也靜靜地懸浮著，看不出任何異常。
    錯覺？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又一陣刺痛傳來。
    這一次，比剛才清晰了數倍，也尖銳了數倍！不再是針紮，更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地咬了一口，還帶著一股陰冷的、腐蝕骨髓的毒性！
    “啊！”
    顧雪薇痛呼出聲，額頭上瞬間滲出冷汗。她捧著“玉髓”的手一抖，那塊晶瑩的“至寶”滾落在床榻上。
    不對勁！
    這絕對不是神物滋養根基的正常反應！
    她強忍著劇痛，再次內視。這一次，她看得清清楚楚。在她的冰靈根最深處，最核心的根基部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比發絲還細的黑點。
    那個黑點，仿佛一個活物，正在緩慢地蠕動、擴張。它所到之處，靈根的根基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晦暗、枯敗，仿佛最鮮活的樹根被澆上了劇毒的濃酸。
    而那陣陣撕心裂肺的劇痛，正是從那個黑點中散發出來的！
    “毒……是毒！”
    顧雪薇的瞳孔猛地收縮，血色在瞬間從她臉上褪得一幹二淨。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被凍結了。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滾落在床榻上的那塊“冰魄玉髓”。
    哪裏是什麽萬年難遇的至寶！這分明是一顆包裹著糖衣的、世間最惡毒的毒藥！
    陷阱！
    從頭到尾，這就是一個為她量身定做的陷阱！
    什麽落霞山，什麽寒潭，什麽冰晶蘭，什麽守護陣法……全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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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顧盼！
    一定是那個賤人！
    這個認知，像一道黑色的閃電，轟然劈在她的天靈蓋上，將她所有的狂喜、希望與幻想，都劈得粉碎！
    她竟然……她竟然親手將毒藥當成救命稻草，歡天喜地地迎進了自己的身體裏！
    “啊——！！”
    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衝破了房門的阻隔，在寂靜的院落裏炸響。
    緊接著，是瓷器碎裂的巨響，桌椅倒塌的轟鳴，以及女子痛苦而瘋狂的嘶吼。
    守在院外的侍女和嬤嬤們嚇得魂飛魄散，卻又不敢違背命令踏入院子半步，隻能在門外急得團團轉。
    “快！快去稟報老夫人！”管事嬤嬤最先反應過來，聲音都變了調。
    房門內，顧雪薇已經徹底瘋了。她將房間裏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粉碎，那塊罪魁禍首的“冰魄玉髓”被她狠狠地摜在牆上，摔成了無數晶瑩的碎片。
    可無論她如何發泄，丹田內的劇痛卻愈發猛烈。那黑點已經擴散開來，化作一絲絲黑線，如跗骨之蛆，纏繞著她的靈根，貪婪地啃噬著她的根基。
    她能感覺到，自己剛剛才修複了一點的靈根，正在以比之前快十倍、百倍的速度，腐爛、枯萎！
    “不……不……我不要……”
    她癱倒在地，雙手死死地按著小腹，身體因為劇痛而蜷縮成一團，冷汗浸透了華貴的衣衫。
    恐懼，無邊的恐懼，將她徹底淹沒。
    她不想死，更不想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廢人！
    “魏坤……魏坤師兄……”
    在絕望的深淵裏，她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來人！來人！！”她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門口嘶吼，“備最好的追風馬！去清虛宗！快去請魏坤師兄回來！快去！！”
    ……
    清虛宗，外門長老議事廳。
    鎮國公府主母柳氏，正端坐在一張紫檀木椅上，與一位須發皆白、身穿青色道袍的老者品著香茗。
    老者是清虛宗的外門長老之一，姓孫，金丹初期修為。
    “主母放心，”孫長老放下茶杯，臉上帶著一絲傲然，“那顧盼不過一築基初期的邪修，仗著些詭異手段，才讓魏坤吃了點小虧。待老夫隨你回京，布下天羅地網，她便是插翅也難飛。”
    柳氏聞言，臉上多日來的陰霾終於散去幾分，露出一抹雍容的笑意：“有孫長老出馬，我自然是放心的。隻是那小賤人實在狡猾，還需長老多費心。”
    兩人正說著，一名清虛宗弟子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連禮數都忘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啟稟長老！稟報主母！京城八百裏加急信報！”
    柳氏心中一突，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那弟子顫抖著手，從懷裏取出一封被汗水浸濕的信件：“國公府……國公府出事了！雪薇小姐她……她中了奇毒，危在旦夕！”
    “你說什麽？！”
    柳氏猛地站起身，一把奪過信件。她匆匆掃過信上那潦草而驚恐的字跡，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險些栽倒在地。
    “雪薇！”
    信紙從她顫抖的手中飄落，她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血色盡褪，隻剩下猙獰與驚怒。
    正在另一處靜室修煉的魏坤，也被這邊的動靜驚動。他一趕到，便看到了失魂落魄的柳氏和地上那封信。
    他撿起信，一目十行。當看到“誤食毒物，靈根腐蝕”八個字時，一股冰冷的殺意，從他身上轟然爆發！
    “顧！盼！”
    魏坤的牙縫裏，迸出兩個字。他甚至不需要任何證據，便瞬間斷定，這一定是顧盼的手筆！
    除了那個對雪薇恨之入骨的賤人，還有誰會用如此陰毒的手段？
    “孫長老！”魏坤轉頭，雙目赤紅，對著那金丹長老一抱拳，“事態緊急，弟子需立刻返回京城！還請長老允我借用宗門的‘追雲鶴’！”
    追雲鶴是清虛宗圈養的三階飛行妖獸，日行三千裏，輕易不動用。
    孫長老看著這突發的變故，眉頭緊鎖，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鎮國公府是清虛宗在世俗界的重要支柱，顧雪薇更是魏坤的軟肋，絕不能出事。
    他當機立斷：“準了！老夫也隨你們同去！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敢在我清虛宗的眼皮子底下，如此猖狂！”
    半個時辰後，一聲清越的鶴唳響徹清虛宗山門。
    一隻翼展超過五丈的巨大白鶴衝天而起，馱著心急如焚的柳氏、殺氣騰騰的魏坤以及麵色陰沉的孫長老，化作一道白光，朝著京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風在耳邊呼嘯，柳氏的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掌心。她望著京城的方向，眼中沒有淚，隻有淬了毒的怨恨。
    顧盼！我不管你躲在哪裏，不管你背後有什麽人！傷我女兒，我必將你扒皮抽筋，挫骨揚灰！
    當追雲鶴降落在鎮國公府的演武場時，天色已近黃昏。
    魏坤甚至來不及跟任何人打招呼，身形一晃，便直接衝向了顧雪薇的院子。
    推開房門，一股混雜著血腥、藥味和靈力潰散的惡臭撲麵而來。滿地狼藉之中，顧雪薇躺在床上，麵如金紙，氣息奄奄，丹田部位的衣衫上，甚至滲出了一片暗紅色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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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薇！”
    魏坤衝到床邊，看著她這副模樣，心如刀絞。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伸出手掌，輕輕貼在顧雪薇的小腹上。一股精純的靈力探入其體內。
    靈力剛一進入，魏坤的臉色便徹底沉了下去。
    顧雪薇的丹田內，一片狼藉。那條他曾無比熟悉的冰靈根，此刻竟如同一截被泡在毒水裏許久的爛木頭，表麵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坑洞，絲絲縷縷的黑色毒氣如毒蛇般纏繞其上，不斷啃噬著靈根的本源。
    這毒，陰狠至極，歹毒至極！它不傷及性命，卻專門針對冰靈根，要將其從根基處徹底腐蝕、毀滅！
    這是要讓雪薇，比死還難受！
    “是‘冰蝕毒’。”魏坤收回手，聲音冷得像是能掉下冰渣，“一種早已失傳的上古奇毒，無色無味，唯有與冰靈根的靈力接觸，才會激發。一旦中毒，神仙難救。”
    “那……那雪薇她……”柳氏跟在後麵，聽到這話，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還有救。”魏坤的眼神，落在了那堆被砸碎的“玉髓”殘片上，他撚起一小塊，放在鼻尖輕嗅，眼中的殺意幾乎凝為實質，“下毒之人，顯然是想慢慢折磨雪薇。這毒，發作雖快，但要徹底毀掉一條地品靈根，至少需要半月。隻要在這半月內，找到解藥，或是……找到下毒之人，逼她交出解藥！”
    他緩緩站起身，周身的氣勢節節攀升，築基五層的強大威壓，讓整個房間的空氣都為之凝固。
    “傳我命令！”魏坤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響徹整個國公府，“調動清虛宗在京城的所有弟子，聯合府衙，封鎖四門！全城搜捕顧盼！”
    他轉過身，看向窗外那片被晚霞染成血色的天空，一字一句，如同在宣判一個人的死刑。
    “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我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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