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入牢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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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議論湧進了謝明夷的耳朵裏,他眼眸一沉,皺起眉頭看向披頭散發的王茗恩。
錢嵩即刻走到謝明夷身邊欲聽吩咐,輕聲喊了句:“小將軍。”
謝明夷冷冷地看著王茗恩,用幾乎隻有錢嵩聽得到的聲音問道:“孫彥此刻正在何處?”
錢嵩低聲道:“聽說孫大人安排了淮東的士紳在城西拜見,這會兒應當在城西等將軍過去。”
“如今消息想必是封不住了……”謝明夷道:“不必去知會他,等會出巡的馬車直接開進巡撫衙門。”
“還有……”謝明夷若有所思,“今日,今日蘇大人去了漱玉山,你去把這事告知他。”
“是。”錢嵩見謝明夷沒繼續往下說,便低著頭往後退了下去。
謝明夷這才朝王茗恩走過去,王茗恩似乎這時候才清楚了處境,可他惡狠狠地看了謝明夷一眼,“你,你知道我是誰嗎?本少爺……”
不等他說完,隨行的將士殺威似的把他提了起來,接著朝他膝蓋窩一踢,王少爺來不及哀嚎一聲,給按著跪在了地上。
謝明夷神色微斂,隻偏身對將士道:“拿下候審。”
“是!”將士隨即便領命而去,按著將哀嚎的王茗恩拿下了。
謝明夷低著聲音又與旁邊的將士說著什麽,那時許雲岫正半掀開馬車簾子往外看,她像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隻冷冷地彎了下嘴角,便將簾子放下了。
王茗恩被下了大獄。
依著現今刑獄的規矩,入牢得先吃十記殺威棒,獄卒在王茗恩跟前掂量了下手裏的棍子,“王少爺,對不住了,這次來的是京城裏的大官,咱們可不敢手下留情。”
巡撫大牢裏的火把燃得窸窣發響,幾個獄卒圍上來把王茗恩按倒在了凳子上。
“你們……大,大膽!”身嬌肉貴的王少爺被按趴著,隻看到麵前倒映出棍棒高高揚起的影子,毫不留情地打了下去。
“啊!”棍棒結實地打在王茗恩的大腿上,他掙脫不開,隻好大聲地喊著:“你們給我,啊!喊……孫彥過來……啊!”
哀嚎從牢房裏傳出回音,平添了幾分淒厲。
冬日裏的牢房有種不見天日的昏暗,逼仄的廊道裏陰暗潮濕,走進去便能聞到股難以入鼻的惡臭,像是發黴夾著潰爛,還有一絲血腥混在其中。
謝明夷一身白衣與牢獄格格不入,他隔著牆坐在間牢房裏,隻平靜地聽著隔壁王茗恩的動靜。
不過打了十棒,那王少爺已經把能依仗的人全喊了一遍,仿佛靠喊破嗓子就能喊到人救他。
謝明夷到巡撫衙門時孫彥還沒回來,謝明夷的人自然地接管了這裏。
十棍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打完了獄卒就給王茗恩戴上鎖鏈,由謝明夷的將士帶著,直接把他拖到了謝明夷跟前。
王茗恩被按著跪在地上,鎖鏈嘩啦響了一陣,他的手給鎖鏈套著,摸不著挨打的後腿,隻好把手前撐在地上,幾乎快要趴在了謝明夷麵前。
王少爺心裏委屈極了,他爹是淮東漕運的當家,他是家裏的獨生子,長這麽大沒一個人敢找他的晦氣,更別提打他了。
他怨恨地抬頭,“你這是濫用私刑!”
“王茗恩。”謝明夷一臉冷漠,筆直地坐在他麵前,他垂眼問道:“有沒有濫用私刑,淮東衙門的刑獄如何,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我……”王茗恩臉色鐵青,本想辯解,身上的痛意卻仿佛在提醒他從前的所作所為,他一下泄了氣勢:“我怎麽會知道……”
旁邊晦暗的燭火晃蕩著,王茗恩發覺自己的聲音從牢房裏傳出了一絲回音。
接著謝明夷便默然不語起來,他身後的頭頂上有一扇小窗,微弱的一道光束直直射在王茗恩的身上,而謝明夷坐在暗處,像是一把冷厲的尖刀從漆黑暗夜裏注視著他,
王茗恩忍受不了這安靜,他喘了幾口氣,竟在這會兒想起了從前,他以前也來過一次牢房,已經不記得是找誰的晦氣,好像是個姑娘躺在血泊裏,他隻記得血和牢房的味道太過於難聞,那時他看著遍地狼藉捂著鼻子發笑。
憶及此處他不禁閉上了眼,隻覺自己也即將躺在一片血泊裏,背後不禁爬起了一陣涼意。
可片刻王茗恩又把眼睜開了,他抬頭與謝明夷直視,仿佛找回了底氣,“當官的,強龍不壓地頭蛇,就算你是京城裏來的,我也不見得會怕你。”
“京城裏的大官,我也……”王茗恩下意識一頓,接著咳了一聲,“……反正你看著辦。”
謝明夷臉色一暗,王茗恩觸及了他的雷區,他平生最不怕受人威脅,向來是越是有人拿硬石頭碰他,他越是碰出一頭血也不回頭。
謝明夷冷冷道:“王茗恩,你打錯主意了。”
接著謝明夷站起身來,他走到王茗恩身邊,低頭俯視著他,沒有一點感情地講著故事:“你父親是淮東漕運的當家王軒,從二十年前白手起家,如今是淮東漕運的第一當家,淮水一線幾乎都要從他手上經過,認識的人自然不乏達官顯貴。”
王茗恩冷哼一聲:“那是當然,我告訴你,裏麵自有你惹不起的人。”
謝明夷不理會他,繼續道:“但前幾日孫大人上了份折子,裏麵寫著王軒的兒子王茗恩欺辱百姓鬧出了人命,捉拿時不慎溺水身亡,所以已經判了結案。”
謝明夷盯著王茗恩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王茗恩已經死了,你當自己是誰?”
“你說……你說什麽?”王茗恩沒有聽懂,“本少爺自然是王茗恩。”
他話音剛落,但轉頭眼睛瞥到四周,整個牢房隻站著謝明夷和他手下的人,那些將士腰間佩刀,目光凜凜地視著前方,王茗恩才覺自己如今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他臉色一變:“你……你不會想……“
“不可能!”王茗恩斬釘截鐵道:“你抓我進來的時候,可有那麽多人看著,你不可能把我……”
一聲冷鐵出鞘的聲音在牢房裏響得明顯,王茗恩被突然打斷,隻見晦暗的牢房裏迸出一線寒光,謝明夷從旁抽出了把刀,直直地立在了王茗恩的臉旁。
長刀倒映著王茗恩額頭上的冷汗,他整個人不顧疼痛地直起身來,他不禁微微顫抖:“你怎麽……怎麽敢動我,我爹不可能放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