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郡主府，位於帝都最繁華的朱雀大街東側，朱門高牆，氣派非凡。今日府中舉辦賞花宴，門前車水馬龍，香車寶馬絡繹不絕，各府貴女、公子們錦衣華服，言笑晏晏，一派富貴風流景象。
    柳氏帶著沈玉嬌和沈清辭到達時，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當然，這些目光大多聚焦在精心打扮、嬌豔如花的沈玉嬌身上，以及她身旁那位戴著厚重麵紗、身形略顯單薄的沈清辭身上。
    “那就是靖國公府的嫡女沈清辭？怎麽還戴著麵紗？”
    “聽說臉生惡瘡，醜陋不堪，是個不能修煉的廢物。”
    “嘖嘖，真是可惜了嫡女的身份，竟這般模樣，也敢來參加郡主的賞花宴？”
    “怕是柳夫人心善，帶她出來見見世麵吧，你看玉嬌小姐多出色。”
    竊竊私語聲如同蚊蚋，卻清晰地鑽入沈清辭的耳中。她恍若未聞，麵紗下的神情平靜無波，隻微微調整了一下懷中玄璃的位置。今日出門，她堅持要帶著玄璃，柳氏和沈玉嬌雖不滿，但在她一句“玄璃乃我夥伴，離了它我心神不寧，若在宴上失態，恐損國公府顏麵”的軟釘子下，隻得勉強同意。
    沈玉嬌聽著周圍的議論，看著眾人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欣賞目光，心中得意萬分。她今日穿著一身煙霞色的流彩暗花雲錦裙，頭戴赤金鑲紅寶石頭麵，妝容精致，顧盼生輝，自覺將身旁那個灰撲撲的姐姐襯托得如同塵埃。
    她親熱地挽住沈清辭的胳膊，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周圍人聽見：“姐姐，莫要緊張，今日來的都是各家姐妹，很是和善。你雖……但終究是國公府嫡女，無人會輕視你的。”
    這話看似安慰，實則句句都在提醒眾人沈清辭的“缺陷”和“不堪”。立刻便有與沈玉嬌交好的小姐掩嘴笑道：“玉嬌姐姐就是心善，這般照顧嫡姐。”
    沈清辭不動聲色地抽回手臂，語氣淡漠：“有勞妹妹費心。”她目光透過麵紗，快速掃過整個花園。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奇花異草爭奇鬥豔，確實是一處極佳的園林。賓客中，不少年輕女子氣息不俗，顯然都有修為在身，男子那邊更是有幾個氣勢沉凝之輩。
    這就是天玄大陸以武為尊的縮影，哪怕是一場賞花宴，也隱隱透著實力的較量。
    承
    眾人被引至一處臨水的敞軒落座，案幾上擺滿了精致茶點。主位之上，坐著一位身著宮裝、氣質雍容華貴的少女，約莫十五六歲年紀，眉宇間帶著幾分皇室特有的傲氣，正是今日宴會的主人——安陽郡主。
    她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掠過，在掃過沈清辭時，微微停頓了一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和好奇，隨即移開，笑著說了些歡迎的客套話。
    宴會伊始，無非是賞花、品茶、閑聊。貴女們三五成群，吟詩作對，或是討論最新的胭脂水粉、衣料首飾，暗地裏則比較著彼此的修為進展、家中權勢。
    沈玉嬌如魚得水，很快便成了一個小圈子的中心，言笑晏晏，時不時還能引經據典，作上一兩首應景的小詩，引來一片稱讚。她有意無意地，總是將話題引向沈清辭，試圖讓她出醜。
    “姐姐，你看那株魏紫開得多好，你可喜歡？”沈玉嬌指著不遠處一叢富麗堂皇的牡丹。
    沈清辭目光掃過，淡淡道：“尚可。”
    “姐姐平日在家都做些什麽？可是在鑽研醫術？我聽聞姐姐近日對醫道頗有興趣呢。”沈玉嬌故作天真地問道，眼底卻藏著惡意。一個廢物研究醫術？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周圍幾位小姐也露出譏誚的神色。
    沈清辭麵紗下的唇角微勾：“略知皮毛，不及妹妹對胭脂水粉鑽研之深。”
    她語氣平淡，卻讓沈玉嬌臉色一僵，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對方不僅沒接招，反而暗諷她隻知打扮。
    這時，一位坐在安陽郡主下首、穿著鵝黃色衣裙的小姐忽然開口，語氣帶著幾分嬌蠻：“戴著麵紗飲宴，是對主人不敬吧？沈大小姐何不以真麵目示人？也讓我等見識一下國公府嫡女的風采。”此人是禮部侍郎之女，趙婉兒，素來與沈玉嬌交好，此刻顯然是受了暗示，出來發難。
    此話一出，敞軒內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清辭身上。柳氏垂眸飲茶，仿佛事不關己。沈玉嬌則露出一絲擔憂的神色，眼底卻滿是幸災樂禍。
    安陽郡主也看了過來，並未阻止，似乎也想看看這位近日在帝都頗有“傳言”的沈家嫡女如何應對。
    麵對這直白的刁難，沈清辭緩緩放下茶盞。懷中的玄璃似乎感知到氣氛的變化，微微抬起了頭。
    “趙小姐此言差矣。”沈清辭的聲音透過麵紗，清晰而平靜，“清辭麵容有恙，恐驚擾諸位雅興，故而以紗覆麵，乃是出於對郡主和各位的尊重。若強行令清辭取下麵紗，驚嚇到在場哪位，豈非更是失禮？想來郡主仁厚，必能體諒。”
    她一番話不卑不亢，既點明了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又將“失禮”的帽子巧妙地扣回了對方頭上，最後還捧了安陽郡主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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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陽郡主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這沈清辭，似乎與傳聞中怯懦無能的形象頗為不符。
    趙婉兒被噎了一下，有些惱羞成怒：“誰知道你是不是故作玄虛！說不定麵紗之下並無異常，隻是徒有虛名，不敢見人罷了！”
    這話就有些胡攪蠻纏了。沈清辭“醜名”在外，並非秘密。
    沈清辭尚未開口，她懷中的玄璃卻突然動了。它輕輕“吱”了一聲，從沈清辭膝上躍下，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到沈清辭與趙婉兒之間的空地上，然後抬起一隻前爪，指了指趙婉兒麵前那碟精致的芙蓉糕，又指了指自己張開的嘴巴，黑曜石般的眼睛裏滿是靈動的期盼。
    這突如其來的、充滿靈性的一幕，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衝淡了方才緊張的氣氛。
    “呀！好可愛的小狐狸！”
    “它這是……在討食嗎？”
    “真通人性！”
    就連安陽郡主也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沈大小姐，你這隻白狐倒是靈性十足。”
    沈清辭微微一笑，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讓郡主見笑了。玄璃貪嘴，許是覺得趙小姐麵前的糕點格外香甜。”她並未直接回答關於麵紗的問題，而是借玄璃巧妙地轉移了焦點。
    趙婉兒看著那隻漂亮得不像話的小狐狸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糕點），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若在平時，她定會嫌棄畜生無禮，但此刻在眾人麵前，尤其是在郡主表現出興趣的情況下，她若發作，反而顯得小氣。
    她隻得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將碟子往前推了推：“既然它喜歡，便給它吧。”
    玄璃竟似真的聽懂了一般，優雅地走過去，叼起一塊糕點，還不忘朝趙婉兒點了點頭，這才跑回沈清辭腳邊，小口吃了起來。
    這番擬人化的舉動，又引來一陣低低的驚歎。
    轉
    經玄璃這一打岔，麵紗之事暫時被擱置。安陽郡主對玄璃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饒有興致地問起它的來曆。
    沈清辭依舊用那套“瀕死之際得遇，相伴至今”的說辭，語氣平淡，卻讓人無法探知更多。
    就在這時，一名侍女匆匆走來，在安陽郡主耳邊低語了幾句。郡主的臉色微微一變，眉頭蹙起，似乎遇到了什麽為難之事。
    眾人見狀，都安靜下來。
    安陽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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