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狐惑與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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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玲瓏閣,朝著萬流嶼邊緣萬獸山莊外院方向飛遁的江澈,心中正梳理著關於玄陰凝水獸與萬獸山莊的諸多信息,警惕著可能存在的風險。
    然而,就在他途經一片人跡罕至、瘴氣繚繞的枯木林上空時,一股熟悉而幽冷的氣息,如同無形的蛛網,悄無聲息地籠罩了他周圍的天地。
    江澈身形驟然一頓,瞳孔微縮,體內混沌真意本能地運轉,抵禦著那股悄然滲透的寒意與一絲難以言喻的魅惑之意。
    “小弟弟,走得這麽急,是要去哪裏呀?”空靈而帶著慵懶磁性的女聲,仿佛貼著他耳畔響起,帶著溫熱的氣息。
    下一刻,前方虛空如同水波般蕩漾,璃幽那風華絕代的身影憑空浮現。她依舊身著冰藍旗袍,赤足立於虛空,冰藍長發隨風微揚,藍寶石般的眼眸含著盈盈笑意,正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但與之前不同的是,她周身的氣息圓融了許多,少了那一絲因化形不穩而產生的微妙滯澀,多了幾分渾然天成的妖嬈與深不可測的深邃——化形丹的效果,已然開始顯現!
    “璃幽前輩?”江澈心中警鈴大作,麵上卻維持著平靜,拱手道,“前輩不是在閉關穩固修為嗎?為何會在此處?”
    璃幽掩唇輕笑,眼波流轉間風情萬種:“當然是……特意在此等你了。”她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江澈身後,“感應到你獨自一人離城,氣息向著這邊而來,姐姐我好奇,便跟來看看。怎麽,你那如花似玉的小道侶,沒跟著?”
    她的話語輕鬆隨意,但江澈卻能感覺到,周遭的空間已然發生了某種詭異的變化。光線變得迷離,色彩變得濃鬱,空氣裏彌漫開一股清冷又甜膩的異香。他仿佛置身於一個獨立而封閉的幽藍幻境之中,外界的瘴氣、枯木、乃至天地靈氣都被隔絕,隻有他與璃幽二人。
    領域! 而且是融合了玄冥天狐天賦魅惑與幻術的強大領域!
    江澈心中凜然,知道這狐狸來者不善。他暗自催動皓天琉璃氣護住心神,混沌真意如磐石般鎮守靈台,沉聲道:“芸兒在安全之處休養。前輩在此相候,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璃幽蓮步輕移,明明隻是尋常的步伐,卻仿佛踏在某種韻律之上,讓這幽藍領域內的光線隨之搖曳,她的身影在江澈眼中也變得有些朦朧而誘惑。她與江澈的距離在不知不覺間拉近。
    “姐姐就是想看看你呀。”璃幽的聲音變得愈發綿軟嫵媚,帶著一種直叩心扉的魔力,“小弟弟,你煉丹時的專注樣子,應對強敵時的冷靜果決,還有這身讓人看不透的秘密……真是越看越讓姐姐喜歡呢。”
    她已來到江澈身前丈許處,仰著那張顛倒眾生的絕美容顏,藍眸中仿佛有旋渦流轉,能吸走人的魂魄。“你那個小道侶,雖然也不錯,但終究身有沉屙,是個拖累。你天縱之資,丹武雙絕,未來必定翱翔九天,何苦被其所絆?”
    她的氣息混合著領域之力,絲絲縷縷地纏繞上來,那不僅僅是妖力的壓迫,更是一種直擊心靈深處欲望與軟弱的魅惑之力。在這領域內待得越久,心神便越是容易被其影響、軟化,甚至……被操控。
    江澈隻覺一股燥熱自小腹升起,眼前璃幽的容顏似乎變得更加魅惑動人,耳邊仿佛有無數個聲音在輕聲細語,勸說他放棄抵抗,投入那溫柔的懷抱。但他靈台深處,混沌真意如同定海神針,皓天琉璃氣綻放純淨光華,將那些紛擾雜念與異樣躁動死死壓下。他眼神依舊清明,甚至更加冰冷。
    “前輩請自重。”江澈的聲音如同寒冰,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芸兒於我,絕非拖累,乃是道心所係,性命相托之人。此話,請勿再提。”
    璃幽聞言,非但不惱,眼中反而閃過一絲更加濃厚的興趣與征服欲。她紅唇微勾,身形如同鬼魅般,在領域內憑空消失,下一瞬,竟直接出現在了江澈身側,幾乎貼著他耳畔,吐氣如蘭:“真是個癡情的小家夥呢……不過,姐姐就喜歡你這倔強的樣子。”
    說話間,她竟伸出纖纖玉手,帶著冰涼的觸感,輕輕撫上了江澈的臉頰!
    江澈渾身一僵,體內力量險些失控爆發,但他強忍住了。在這詭異的領域內,璃幽似乎擁有瞬移般的自由,硬拚絕非明智之舉。他隻能全力固守心神,抵抗那無孔不入的魅惑與接觸帶來的異樣感。
    “看,你的心跳得很快呢……”璃幽的手指順著他的臉頰緩緩下滑,掠過脖頸,停留在他的胸膛之上,仿佛真的在聆聽他的心跳。她的動作大膽而挑逗,眼神迷離,帶著一種致命的誘惑。“何必苦苦壓抑自己?姐姐可以幫你,保護你,給你想要的一切……隻要你點頭。”
    江澈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不再看那雙仿佛能吞噬理智的藍眸,全力運轉《雲水訣》與混沌真意,將自身化作一塊亙古不變的頑石,任憑風吹浪打,我自巋然不動。他的沉默與抗拒,如同最堅硬的壁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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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璃幽撫摸的動作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挫敗,但旋即被更濃烈的興味取代。她忽然湊近,在江澈緊閉的眼瞼上,輕輕印下一個冰涼而柔軟的吻。
    “好吧,這次就放過你。”她如同偷腥成功的貓兒般輕笑一聲,身形再次飄然後退,與江澈拉開了距離。
    那令人窒息的幽藍領域如同潮水般退去,外界的瘴氣與枯木景象重新浮現。璃幽的身影變得有些虛幻,她指尖一彈,一道冰藍色的流光射向江澈。
    江澈下意識地接住,入手是一塊溫潤如脂、雕刻成迷你狐狸形狀的藍色石頭,栩栩如生,仿佛蘊含著某種靈性。
    璃幽空靈而嫵媚的聲音仿佛從極遠處傳來,又似直接響在江澈心底:
    “小弟弟,姐姐的話,你可以慢慢考慮。若有一天想通了,或者……遇到什麽連虛空尊者都未必來得及救你的‘緊急情況’,就往這石頭裏注入一絲你的真氣或神識。無論天涯海角,姐姐都會趕來哦……一定要收好呀。”
    聲音嫋嫋散去,璃幽的身影也徹底消失在空氣中,隻留下一縷淡淡的、勾人心魄的冷香。
    江澈站在原地,握著那枚狐狸石,臉色變幻不定。方才的經曆雖然短暫,卻凶險異常,若非他心智堅定且功法特殊,恐怕真會著了道。這狐狸,果然心思難測,行為更是大膽不羈。
    他將狐狸石收入儲物戒指最深處,暫時不去想它。當務之急,是萬獸山莊的宴席。
    整理了一下心緒與略微淩亂的衣襟,江澈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冷靜,再次化作流光,朝著既定方向飛去。
    不久,一片建立在山巒之間、氣勢恢宏的建築群出現在眼前。高聳的牌樓上,“萬獸山莊”四個古篆大字鐵畫銀鉤,隱隱有獸吼之聲回蕩。這裏便是其設在東荒雲海的外院,雖非核心,卻也規模不小,彰顯著中五閣的底蘊。
    早有執事弟子在門前等候,見到江澈,連忙恭敬引路。
    穿過重重殿宇回廊,來到一處裝修華麗、散發著淡淡檀香的大廳。廳內已擺好宴席,珍饈美酒,靈果飄香。主位上坐著的正是鐵鷹長老,趙崢陪坐在側,此外還有幾位氣息不弱、應是外院管事或精英弟子的人物作陪。
    “江小友,恭候多時了!快請上座!”鐵鷹長老見到江澈,起身相迎,笑容滿麵,似乎毫無芥蒂。
    趙崢等人也紛紛熱情招呼。
    江澈神色如常,拱手還禮,坦然入座。他神識微微掃過,廳內並無明顯埋伏跡象,但那種看似熱情下的隱隱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感,卻逃不過他的感知。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看似融洽。
    鐵鷹長老放下酒杯,目光投向江澈,臉上笑容不變,語氣卻漸漸帶上了一絲意味深長:
    “江小友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與丹道造詣,更難得的是重情重義,實在令人欽佩。不知小友這一身本事,師承何處高門?或是得了哪位前輩的傳承?”
    江澈心中了然,這是在探他的底。他放下筷子,神色平靜,坦然道:“鐵鷹前輩謬讚了。晚輩不過一介散修,早年偶得幾部殘缺功法,全憑自身摸索,跌跌撞撞走到今日,談不上什麽師承。所得所悟,大多來自險地搏殺與遺跡機緣,讓前輩見笑了。”
    他將自己定位為機緣不錯的散修,既解釋了能力的來源遺跡機緣),又暗示了背後的不確定性與可能的“運氣”成分,讓人難以捉摸深淺,也降低了對方對他背後有強大靠山的忌憚——有時候,一個沒有明確跟腳卻身懷重寶的散修,在某些人眼中,或許比有靠山的更容易拿捏。
    鐵鷹長老眼中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神色,笑容更深了幾分:“原來如此!小友能憑自身走到這一步,更是難能可貴!我萬獸山莊最喜結交此等自強不息的青年才俊。”他話鋒一轉,“不知小友未來有何打算?若有需要,我山莊或許能有合作共贏之處。”
    “多謝前輩美意。”江澈語氣謙遜,“晚輩當下隻想著繼續修行,尋找機緣,並設法為道侶尋得根治傷勢之法。”
    “哦?根治傷勢?”鐵鷹長老眼中精光一閃,“蘇姑娘的傷勢,似乎非同一般。尋常丹藥怕是難以見效吧?莫非需要……某些特殊之物?”他似是無意地提及,“比如,某些罕見妖獸身上特有的材料?”
    話題,終於開始向著預期的方向偏移了。
    江澈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麵上卻不動聲色:“前輩所言甚是。確實需要一些難得之物。不過,晚輩自有計較,不敢勞煩貴莊。”
    “誒,江小友此言差矣。”鐵鷹長老擺手,笑容更盛,“我萬獸山莊別的不敢說,對於妖獸的了解與相關資源的獲取,在這九霄大陸,還是頗有幾分信心的。小友若有需要,盡管開口,價錢好商量。即便暫時沒有,我山莊也可發動力量,盡力為小友尋來。”
    他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如同推心置腹:“就比如……上次提及的那‘玄陰凝水獸’。其妖核乃至伴生的‘玄陰真水’,對小友而言,恐怕正是夢寐以求之物吧?雖然小友謹慎,不願冒險,但若我山莊能設法將其引出絕域,或在其突破虛弱之時加以牽製,創造機會……小友是否願意,隻負責關鍵的……‘最後一擊’與采集呢?風險將大大降低,而收獲……”
    圖窮匕見!
    繞了一圈,最終還是回到了那頭六階妖獸身上!所謂的宴席答謝,不過是換了一種更隱蔽、條件似乎更“優厚”的方式,試圖將江澈拉上他們的戰車,去執行那最危險、最需要特殊能力很可能是指江澈的源火之力或感知能力)的關鍵環節!
    江澈心中寒意漸生。這萬獸山莊,果然沒安好心。這場宴席,確確實實是一場精心布置的鴻門宴!而他這個“沒有跟腳”的散修,在對方眼中,恐怕正是執行那危險任務的最佳人選——實力足夠,手段特殊,而且……即便出了意外,也沒什麽麻煩的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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