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小試牛刀,剿滅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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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匪是半夜摸過來的。
    領頭的是個獨眼,臉上有道從眉骨劃到下巴的疤,在火把光下像條蜈蚣。他帶著二十來號人,埋伏在營地西側那片亂石堆後麵,已經蹲了半個時辰。
    “老大,看清楚了。”一個瘦猴似的探子溜回來,壓低聲音,“就百來號流民,窩棚搭得亂七八糟,值夜的就兩個人,這會兒正打盹呢。”
    獨眼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眼中閃過貪婪的光。這幾天他們一直在西郊流竄,搶過三個小營地,每次都是趁夜突襲,砍翻幾個守夜的,剩下的人就嚇破膽了。流民手裏多少有點藏著的糧食、銅錢,運氣好還能撈幾個女人。
    “還是老規矩,”他抽出腰間的鬼頭刀,“衝進去先殺人立威,搶了東西就往北邊林子裏撤。動作要快,天亮前必須撤幹淨。”
    二十幾個山匪貓著腰,像一群夜行的野狗,悄無聲息地靠近營地最外圍的窩棚。
    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五十步外的一處斷牆後,三雙眼睛正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璟言、趙鐵柱、老耿。
    “公子料得真準。”老耿低聲說,手裏已經搭上了一支箭,“這幫雜碎,專挑後半夜動手。”
    璟言沒說話。他下午巡視營地時,發現西邊亂石堆有新鮮的腳印和排泄物,就猜到會有這一出。這些天營地炊煙不斷,又在訓練隊伍,早就被附近的牛鬼蛇神盯上了。
    “按計劃來。”他簡單說了一句,轉身隱入黑暗。
    獨眼帶著人摸到第一個窩棚外,正要舉刀劈開那扇破木板門,忽然覺得腳下一絆——
    “嘩啦!”
    黑暗中猛地彈起幾根削尖的竹竿,狠狠紮進最前麵兩個山匪的小腿!慘叫聲瞬間劃破夜空!
    幾乎是同時,營地四麵八方響起了銅鑼聲!
    “當當當——!”
    急促的鑼聲裏,窩棚的門突然全部打開,但衝出來的不是驚慌失措的流民,而是手持單刀、列成三排的護衛隊隊員!他們動作整齊得嚇人,第一排蹲下,第二排半跪,第三排站立,所有人刀尖前指,在火把光下形成一片冷森森的刀林!
    獨眼愣住了。這他娘的是什麽流民營地?這分明是軍隊!
    “放箭!”黑暗中傳來一聲厲喝。
    不是從正麵,是從兩側!三十張弓同時發射,雖然準頭稀爛,但這麽近的距離,又是齊射,瞬間就有五六個山匪中箭倒地!
    “有埋伏!撤!”獨眼反應極快,轉身就往回跑。
    可他們來時的路已經被堵死了。王石頭帶著二十個人,手持削尖的竹矛,列成一道簡易的槍陣,死死封住了退路。
    山匪們慌了。他們打過順風仗,搶過軟柿子,但從來沒遇到過這種陣仗——對方不但有準備,而且陣型嚴整,令行禁止!
    “別亂!跟我衝出去!”獨眼揮舞著鬼頭刀,朝槍陣最薄弱的地方撲去。他算看出來了,這些拿竹矛的漢子雖然站得整齊,但眼神裏還有怯意,隻要衝垮一點,整個陣型就垮了。
    就在他即將撞上槍陣的瞬間,側麵突然閃出一道黑影。
    那黑影速度極快,手中一道寒光橫掃而來!獨眼本能地舉刀格擋——
    “鐺!”
    金屬交擊的巨響震得他虎口發麻!借著火把光,他終於看清了——那是個年輕人,手裏握著一把造型古怪的短柄鐵鏟,鏟刃在夜色中泛著幽藍的光。
    正是璟言。
    “你們是哪條道上的?”獨眼一邊後退一邊厲聲問,想拖延時間找破綻。
    璟言根本不答話,腳下發力,工兵鏟再次劈來!這次是斜劈,角度刁鑽,直取獨眼握刀的手腕!獨眼倉促變招,鬼頭刀向上撩起,想架開這一鏟,卻沒想到工兵鏟在半空中突然變向,改劈為戳,鏟尖如同毒蛇吐信,直刺他咽喉!
    “噗!”
    鏟尖刺入皮肉的聲音悶而短促。獨眼瞪大那隻獨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插在自己喉嚨上的鐵鏟,想說什麽,卻隻湧出一口血沫,仰麵倒下。
    首領一死,剩下的山匪徹底崩潰了。有人跪地求饒,有人想拚命突圍,但護衛隊已經完成了合圍。三排刀手步步緊逼,兩側弓箭手不斷放箭,雖然箭矢稀疏,但每一支都帶著死亡的威脅。
    “放下兵器!跪地不殺!”趙鐵柱的破鑼嗓子在夜空中炸響。
    “跪地不殺!跪地不殺!”護衛隊齊聲高喊,聲浪一浪高過一浪。
    剩下的十二個山匪互相看看,終於有人“哐當”扔掉了手裏的刀。一個,兩個,越來越多。最後所有人都跪下了,渾身發抖。
    戰鬥從開始到結束,不到一炷香時間。
    護衛隊這邊,隻有三個人受了輕傷——一個被流矢擦破胳膊,兩個在圍剿時被垂死反抗的山匪劃破了皮。而山匪這邊,死了八個,包括獨眼,剩下的十二個全被生擒。
    天色微亮時,營地中央的空地上燃起了十幾支火把。所有流民都被驚醒了,圍在外圈,看著場中那些跪成一排、五花大綁的山匪,又看看列隊站在璟言身後的護衛隊。
    隊伍站得筆直。雖然很多人臉上還有血汙,握著刀的手還在微微顫抖,但眼神不一樣了——那是打過仗、見過血的眼神,是知道自己能贏的眼神。
    璟言走到那些山匪麵前,一個個看過去。都是些麵目猙獰的漢子,有的臉上有刺青,有的缺耳朵,一看就是積年的悍匪。
    “誰派你們來的?”他問。
    沒人說話。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啐了一口血沫:“要殺就殺,廢什麽話!”
    璟言點點頭,對趙鐵柱說:“拉下去,分開審。”
    審問過程很快。這些山匪本來就不是什麽硬骨頭,刀架在脖子上,很快就有人招了——他們是北邊黑風寨的餘孽,城破時寨子被金兵剿了,逃出來二十幾個人,一直在西郊流竄作案。盯上這個營地,是因為聽說這裏“有糧、有藥、還有女人”。
    “黑風寨?”老耿皺眉,“那寨子我知道,原來有百十號人,專劫過往商隊。城破後確實散了,沒想到殘部流竄到這兒來了。”
    璟言沒說話。他走到那個招供的山匪麵前,蹲下身:“你們老巢在哪兒?”
    “在……在北邊五裏外的山神廟。”山匪戰戰兢兢,“就剩十幾個人看家,老弱病殘都有。”
    “帶路。”
    半個時辰後,璟言帶著三十個護衛隊員,在山匪的帶領下摸到了山神廟。那廟破敗不堪,裏麵果然還有十三個山匪家屬——五個老弱,八個婦孺,正圍著快要熄滅的火堆發愁。
    看到璟言他們衝進來,這些人都嚇傻了,跪了一地哭求饒命。
    璟言讓隊員搜查了整個破廟,隻找出不到二十斤發黴的粟米,幾件破爛兵器,還有一些搶來的布匹首飾。
    “公子,這些人怎麽處置?”王石頭問。
    璟言看著那些瑟瑟發抖的老弱婦孺,沉默了很久。按這個時代的規矩,匪屬也是匪,要麽殺,要麽賣為奴。
    “願意跟我們走的,帶回營地。”他最終說,“不願意的,發兩斤米,讓他們自尋生路。”
    最後,十三個匪屬全都選擇了跟著走——這世道,離開人群就是死。
    回營地的路上,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晨光灑在護衛隊身上,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隊伍走得很安靜,但每個人胸膛都挺得比以往更高。
    這一仗,他們贏了。贏得幹淨利落,贏得幾乎零傷亡。
    更重要的是,他們信了——信了璟公子那套“怪規矩”真的管用,信了自己手裏的刀真的能保護身後的人。
    回到營地時,所有流民都湧出來迎接。他們看著護衛隊押回來的俘虜和繳獲的物資,又看看那些垂頭喪氣的山匪家屬,眼神從恐懼變成了敬畏,最後變成了某種熾熱的東西。
    那是對強者的崇拜,對安全的渴望。
    當天下午,璟言在營地中央召開了一次全體大會。
    “今天這一仗,”他站在那塊青石上,聲音平靜,“打出了咱們的威風,也打出了咱們的規矩。”
    他讓人把繳獲的物資全部擺在前麵——那些發黴的粟米,破爛的布匹,還有幾件金銀首飾。
    “按規矩,一切繳獲歸公。”璟言說,“但這些首飾,是山匪搶來的不義之財。王石頭——”
    “在!”
    “你帶幾個人,明天去附近打聽,看看是誰家被搶的。能找著苦主的,還回去。找不著的,留著充公。”
    人群裏響起一片低低的驚歎聲。這年頭,搶到手的東西還有還回去的?
    “至於這些糧食,”璟言指了指那堆發黴的粟米,“雖然黴了,但曬曬還能吃。從今天起,營地裏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十歲以下的孩子,每天中午加一碗粥。”
    這話說完,人群靜了一瞬,然後爆發出歡呼聲。幾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當場就跪下了,老淚縱橫。
    趙鐵柱站在璟言身後,看著這一切,心裏那點最後的疑慮徹底消散了。他帶過兵,知道什麽叫“得人心”。璟公子這套,看著邪性,實則高明——仗要打,人心更要聚。
    傍晚時分,顧清風來了。
    他是單獨來的,沒帶隨從,就像個尋常訪友的老書生。看到營地裏的景象時,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才幾天工夫,這裏已經不像個流民營地,倒像個初具規模的村寨了。
    “聽說璟兄弟昨夜打了場漂亮仗。”顧清風笑道。
    “小打小鬧。”璟言請他進破廟坐,“顧社長今天來,不是為了誇我吧?”
    顧清風收斂了笑容,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條:“兩件事。第一,義安坊劉疤子那邊,社裏已經打點好了,他暫時不會動你。但條件是——你營地的‘神醫’名號,得借他用用。”
    “什麽意思?”
    “他手下有幾個人得了瘟病,想請你去治。”顧清風頓了頓,“這是個試探。治好了,他暫時不會找你麻煩。治不好……或者你不去,他就有借口動手了。”
    璟言接過紙條,上麵寫著時間地點:明日巳時,義安坊東頭糧倉。
    “第二件事呢?”
    顧清風眼神變得凝重:“金兵在城西增兵了。探子回報,至少多了一千騎。看架勢,最遲十天,西城必破。”
    破廟裏靜了下來。遠處傳來護衛隊操練的號子聲,整齊,有力,帶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朝氣。
    但十天……太短了。
    “清水河灘,”顧清風看著璟言,“你得盡快拿下來。那裏,可能是西郊最後一塊能守的地方。”
    璟言點點頭。他走到破廟門口,望著南方——那是清水河的方向。
    係統界麵在腦海中浮現。“鋒芒初露”的倒計時還剩五天。
    五天之內,他必須拿下河灘地,建立起真正的據點,然後……去完成那個獵殺金兵軍官的任務。
    而明天,他還要先去義安坊,會一會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劉疤子。
    夜風漸起,帶著深秋的寒意。
    初戰告捷軍心振,然前路荊棘密布。這剛剛凝聚起來的力量,能否在接踵而至的危機中,殺出一條生路?
    (第三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