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昭哪個公主不養麵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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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房內,霧氣繚繞。
湯池裏,沈寧隻露出一個腦袋和一截脖頸。
一日奔波累得她精疲力盡,入水不久便沉沉睡去,直到碧蘿將她喚醒,她才意識到自己睡著了。
更衣時,碧蘿還在絮叨,明裏暗裏指責她不愛惜自己。
“……好在咱們宮裏的湯池是活水。”碧蘿忽然正色:“恕婢子僭越,公主您也該為自己的前程打算了。”
“怎的突然這般說?”
碧蘿:“本月上旬,您已行過笄禮,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從前如何任性玩鬧都好,可往後總要嫁人,未來駙馬也定然是世家子弟。”
“所以呢?”
碧蘿愣住,她說得不夠明顯嗎?
碧蘿斟酌:“您…近來確實嫻靜不少,也愈發的柔順和善,就是與人相處的界限感有待提高。”
沈寧恍然,直接點破:“你直說讓我同蕭瀾保持距離就是了。”
碧蘿眼神一亮,正要附和,卻聽到:“可你昨日才說,若我對他有意,收了當個麵首也沒什麽。”
“你瞧我姐姐們,大昭哪個公主不養兩三個麵首呢?”
碧蘿:……
她不就該提!
“但…但您與大公主她們不一樣!”
碧蘿絞盡腦汁:“公主們總歸是先成婚,您若尚未婚配便養麵首,傳出去世家們如何想?”
“可是。”
沈寧很有自知之明的戳破她的幻想:“就我眼下嬌縱跋扈的名聲,你確定,清流世家就能看得上?”
碧蘿:……
似乎也有點道理。
沈寧對著銅鏡插上步搖,回頭見碧蘿在還發愣,觀其神情是真的替自己前程擔憂。
她捏著流蘇的手一頓,默了默。
於古代女子而言,婚嫁是大事,公主的婚嫁也不例外。
她原就是個普通人,自認沒有改變規則、衝破固有思想的能力。若她穿不回去,恐怕多半要替原主承擔人生軌跡,包括成婚。
想到這她暗自抓狂——
怎麽別人穿書都有各種各樣的係統綁定?而她來到這個世界近半個月,半點係統的影子都找不到。
力的係統能助你走上人生巔峰,沒用的係統至少也能陪你嘮嗑,哪像像她這樣叫天天不應的……
唉!
沈寧壓下惆悵,認真對碧蘿解釋:“我知你事事為我,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隻是,麵首這類字眼往後絕不能再提。”
“我與蕭瀾絕無可能,對他上心隻是彌補此前過錯。他那樣孤傲的人,寧願去死,也絕不願仰人鼻息。況且,他總有一日會回到北越……”
後兩句,她說給自己聽的。
沈寧選了一對樣式簡單的玉雕珍珠耳璫戴上,對著菱花銅鏡,她有一瞬失神。
碧蘿的話倒是提醒了她。
要消除蕭瀾對惡毒公主的仇恨固然重要,但她也需要思考洗白成功後的路該怎麽走。
按照原書劇情,今年冬末至明年初春,大昭京都連同周邊幾座州城將有一場大雪災。那場雪將連下半個月,數萬窮苦百姓凍餓而亡。
屆時流民湧動,京都將會出現一場動亂,原書蕭瀾便是趁此機會混入難民出逃成功。
假設洗白計劃成功,她是否也可以趁機離開皇宮開啟人生新章?
想到有這種可能性,沈寧雙眸瞬間又亮了起來。
她這人最大的特點就是軸,換句話說她怕的不是困難,曆經苦難後仍看不到任何希望。
沒有係統又怎樣?
她在現代活了二十五年,加上眼下也算兩世為人。離開皇宮後即便沒有金手指,她也自信可以憑著這些年的生活經驗好好活著。
暮色四合,各宮都掛上了錦燈。沈寧一如往常踩著飯點來到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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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長樂宮靜默,三皇子府上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沈澤一身絳紫直綴長袍站在桌前,舉杯時腰間環珮輕響,他麵上含笑:“近日,本宮陸續代收各州縣官員函帖近十封,其中三封可都提了李進兄之名。”
“皆稱,去歲考績全仰仗李兄斡旋,幾位大人銘感於心,無以言表。”
“本宮代那幾位大人敬李兄一杯。”
李進受寵若驚,忙起身執盞相碰,謙虛道:“不敢當,不敢當,三殿下折煞愚!”
沈澤笑道:“李兄過謙了。各位大人聽聞李兄對作畫頗研究,故與函帖一同捎來的還有些顏料、毫筆,以表謝意。”
說罷,沈澤揮手示意屬下搬出幾口檀木箱子,略一打開又迅速合上,接著麻利地搬出府院,抬上懸掛“李府”字樣燈籠的馬車。
滿箱珍玩玉器一閃而過,李進瞠目:“這……這……”
沈澤拍了拍他肩膀,“薄禮而已,李兄無需多慮。”
接著,他又張羅其餘賓客舉杯共飲。
在場七八人皆為世家貴族子弟,家族多人在京為官,原先不熟的也聽過姓名。
三杯兩盞下肚,人臉對上名號,話閘便也開了。
人群焦點毋庸置疑當屬李進,沈澤隻在一旁含笑靜坐,氣氛高漲時偶有附和。
再度舉杯共飲後,沈澤悄悄將手邊的酒液換成茶水,默默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
賓客們推杯換盞,侍立的小廝們也烏壓壓一片,但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飯桌上,無人留意到牆角邊上還站著一位執筆人。
談笑間,硯竹驟然現身於門外,眾人不約而同噤聲。
沈澤寒暄幾句,又招了幾名美豔侍女斟酒作陪後,這才離去。
沈澤與硯竹一前一後走到廊下。
濃雲蔽月,風動竹影。
沈澤四下打量確認無人,才皺眉開口:“怎的這個時辰出現?”
硯竹抱拳解釋:“依殿下日前叮囑,長樂宮有何風吹草動都需及時來報。”
“哦?我那四妹有動作了?”
一聽是長樂宮的消息,沈澤頓時氣消,一副好奇的模樣示意硯竹繼續往下說。
硯竹:“是,四公主近來動作還不小。”
他將沈寧昨日請尚衣局製衣,今日清晨又冒雨親赴太醫署、與何勝發生口角等事一一說來。
沈澤由疑惑,到驚訝,最後轉為緘默。
良久,才從牙縫擠出這麽一句:“我四妹對那北越賤奴還真上心。”
沈澤眸色晦暗,哼笑道:“我們都小瞧沈寧了,她絕不止麵上那般跋扈善辯。”
從前的沈寧雖陰晴不定卻也莽撞易怒,而今卻內斂善辯起來。他不信一個人短時間內會有這麽大改變。
除非驕縱跋扈是沈寧偽裝的表象,眼下才是她的本色。也由此可見此女城府之深。
沈澤默了默,忽然道:“後日便是初一了……”
“本宮記得,孟婕妤每月初一十五都要請一次脈,你可記得給她號脈的醫官是誰?”
硯竹猶豫:“仿佛…是太醫令。”
也難怪。孟婕妤入宮至今風頭無二,昭帝對其恩寵倍加,恨不能將全天下的好東西都塞給她。
沈澤麵上一哂:“無妨,何勝是個能說會道的。他若在孟婕妤跟前露麵的本事都沒有,那日後也不必往本宮這裏遞帖子了。”
“殿下的意思是?”
沈澤勾唇:“你將沈寧近況告訴何勝,再稍加提點。等見到孟婕妤,他自然明白該怎麽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