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二枚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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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緒響應?
    沈生瀾心念一動。她閉上眼睛,嚐試在腦海中勾勒出一片平靜的湖麵,無風無浪,月光柔和。
    同時,她盡量放鬆身體,讓呼吸變得綿長均勻。
    掌心的銅片,溫度似乎真的降低了一點,脈動也變得更加柔和。
    有效!
    她不敢有太大動作,維持著這種狀態,直到午時來臨。
    霜降準時走到窗邊,取下封窗鐵板上的一個卡扣,將其中一扇窗推開一條約兩指寬的縫隙。
    冷風立刻灌入,帶著冬日幹冽的氣息。
    “夫人,可以看了。”寒露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沈生瀾走到窗邊,透過縫隙向外望去。視線被高牆和屋簷切割,隻能看到一片灰白的天空和遠處暖香閣的飛簷一角。她努力睜大眼睛,試圖看到更多,但除了偶爾走過的守衛身影,什麽也看不見。
    孩子就在那個方向。
    她下意識握緊了拳,懷中的銅片忽然輕微一燙。
    “夫人,請退後一步。”霜降的聲音帶著警告。
    沈生瀾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湊得太近,幾乎貼到了窗縫上。她連忙後退,銅片的溫度也隨即降下。
    “時間到了。”寒露上前,將窗戶重新扣死。
    短短一刻鍾,沈生瀾卻出了一身冷汗。她剛才清晰地感覺到,當她的情緒因渴望見到孩子而產生波動時,銅片的反應也隨之變化。
    距離、情緒、注意力……這些因素都可能影響銅片與孩子身上標記的共鳴。
    南宮容璟讓她每日遙望,根本不是為了安撫她,而是想觀察這種共鳴的規律,甚至……想誘使她再次觸發異常,從而抓住把柄。
    好狠的算計。
    回到床邊坐下,沈生瀾強迫自己冷靜。
    陶太監留下的線索不能斷。第二枚碎片的線索,一定還在王府內。她需要找到它。
    誰最可能知道?
    周氏。
    孫婆子留下的絲絹上提到,周氏在地牢三層水室,雙腿已殘,但神智尚清,知部分密道。
    但地牢如今戒備森嚴,南宮容璟親自去過之後,必然更加嚴密。
    她怎麽才能接觸到周氏?
    機會在傍晚出現。
    送晚膳的仆婦中,有一個沈生瀾覺得眼熟——是上次在暖香閣花瓶碎裂後,被南宮容璟扣押審問的那個送飯婆子。她竟然被放回來了,還繼續做送飯的差事?
    婆子低著頭,將飯菜一樣樣擺上桌,動作有些僵硬。當她將一盤清炒時蔬放下時,沈生瀾注意到,她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道新鮮的、結了薄痂的劃痕。
    婆子擺好飯菜,轉身欲退,沈生瀾忽然輕聲道:“這位媽媽,請留步。”
    婆子身體一僵,停下腳步,低頭不語。
    霜降和寒露立刻看過來。
    沈生瀾柔聲道:“我見媽媽手上有傷,可是當差時不小心弄的?我這有些金瘡藥,若不嫌棄,拿去用吧。”說著,她從枕邊一個小荷包裏取出一個拇指大的小瓷瓶。
    婆子連連擺手:“不敢勞煩夫人,老奴這傷不得事……”
    “拿著吧,”沈生瀾將瓷瓶遞過去,目光溫和地看著她,“媽媽每日辛苦,也要照顧好自己。”
    婆子遲疑片刻,終於接過瓷瓶,指尖與沈生瀾有刹那觸碰。
    就在那一瞬間,沈生瀾感覺到,婆子的食指在她掌心極快地劃了兩下——先橫,後豎。
    一個“十”字?
    婆子接過藥瓶,躬身退下,從頭到尾沒再多說一個字。
    沈生瀾坐回桌邊,拿起筷子,手卻在微微發抖。
    十字……是什麽意思?坐標?地點?還是時間?
    她食不知味地吃完晚膳,腦中反複思量。婆子能接近地牢,給周氏送飯,她可能是孫婆子或陶太監留下的暗線,也可能……是周氏的密友?
    如果是周氏的密友,那麽這個“十”字,很可能是周氏想傳遞給她的信息。
    十……地牢十號房?第十層?還是……子時十刻?
    不對,子時隻有初、正兩刻,沒有十刻。
    那麽,可能是“十日”?從今天算起第十天?還是……“十”代表“完整”、“圓滿”,暗示“鑰匙完整”?
    線索太少,無法確定。
    夜深人靜時,沈生瀾再次嚐試與係統溝通。能量達到11%後,係統似乎穩定了一些。
    【能否掃描地牢結構?】她在心中詢問。
    【能量不足……地牢區域有特殊能量屏蔽……掃描受阻……僅能探測到三層水室存在生命體征,狀態:虛弱,雙腿骨骼有舊傷……周圍能量場複雜,建議謹慎接近。】
    周氏果然還在水室。
    【能否分析‘十’字符號的可能含義?】沈生瀾將婆子劃的十字在腦中重現。
    【數據不足……符號常見含義:坐標標記、十字路口、第十、基督教象征、加法符號、錯誤標記、目標點……需結合上下文。】
    上下文……她現在被困暖閣,唯一能接觸的“上下文”就是這間屋子。
    她忽然想到什麽,悄悄起身,走到牆邊。霜降立刻睜眼看她,沈生瀾指了指淨室方向,霜降才重新閉目。
    進入淨室,沈生瀾借著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仔細打量牆壁。這麵牆與隔壁房間相鄰,牆上除了幾道陳舊的水漬,並無特別。
    她伸手撫摸那些水漬痕跡,指尖忽然頓住——其中一道水漬的邊緣,形狀有些奇怪。她湊近細看,那痕跡蜿蜒曲折,像一個潦草的符號。
    她用手指順著痕跡描摹,描到一半時,渾身一震。
    這不是水漬。
    這是用極淡的、幾乎與牆壁顏色融為一體的顏料,畫出的一個圖案:一個圓圈,缺了一小角,旁邊有兩個點,下方還有一個細小的十字。
    缺月、兩點、十字。
    和陶太監在碗底畫的圖案幾乎一樣,隻是多了下方的十字!
    陶太監不僅傳遞了信息,還留下了更詳細的線索!這圖案就在暖閣的牆壁上,可能很久以前就畫好了,等待合適的人發現!
    缺月(鑰缺)、兩點(第二枚)、十字(地點或標記)……
    沈生瀾的心髒狂跳起來。她仔細看那十字,十字的一豎略微傾斜,指向右下角。她順著那個方向看去,是牆角與地麵的接縫處。
    那裏有一塊地磚,顏色與周圍略有差異。
    她蹲下身,用指甲摳了摳地磚邊緣——鬆動的!這塊磚可以撬開!
    但霜降和寒露就在外麵,她不能現在動手。
    她記下位置,迅速將牆麵痕跡用袖口蹭得更模糊些,然後若無其事地回到床上。
    這一夜格外漫長。
    沈生瀾睜著眼,等待時機。霜降和寒露每隔一個時辰換一次崗,換崗時會有短暫的視線死角。她要抓住那個機會。
    寅時初,霜降起身,與寒露低聲交談兩句,走向門口——這是換崗的信號。
    就在霜降開門、寒露轉身看向門口的刹那,沈生瀾快速滑下床,赤足無聲地挪到牆角,用那根尖銳的簪子插入地磚縫隙,用力一撬!
    地磚被撬起一角。她伸手探入,摸到了一個冰冷的、硬物。
    她迅速將它掏出,塞入懷中,將地磚按回原處,用腳抹平邊緣的浮灰,然後閃電般退回床上,拉好被子,閉眼裝睡。
    整個過程不到五個呼吸。
    寒露回過頭時,沈生瀾“睡”得正熟。
    懷中的硬物硌著胸口,形狀不規則,邊緣鋒利。沈生瀾不敢現在查看,隻能強忍好奇和激動,等待著天明。
    第二枚碎片的線索……就在她懷裏。
    天,終於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