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浮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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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城。
春陽雖暖,金坤集團49層會議室的空氣卻冷得像淬了冰。
落地窗外,虎門大橋如銀練橫亙南海,巨輪劈開碧波的遠影,襯得室內的凝滯更顯壓抑。
郭蓉斜倚在主位真皮椅上,猩紅的蔻丹捏著那份燙金的股份轉讓協議。
她的指尖漫不經心地劃過“10%”的字樣,像在掂量一件不值錢的擺設。
楊惁站在桌前,定製西裝的肩線都垮了幾分。
他垂著頭,額前的碎發遮住眼睛,喉結滾動了數次才擠出聲音來。
他難過地說:“媽,您上周明明說,隻要我堅持,就同意我和薇薇的事。”
郭蓉突然鬆手,協議“啪”地砸在紅木桌麵上,冷冷地說:“我是說過同意你們在一起。可我沒說要把金坤集團的命脈給她。”她站起身,絳紅色旗袍的開衩隨著腳步掃過地毯,珍珠項鏈在頸間晃出冷光。
她又分析說:“楊家三代挖金煉礦,才有了這3000億市值的家業。你占31%,是董事會的定海神針;我持29%,是壓艙的鐵錨。一個懷了別人孩子的女人,憑什麽分走我們的根基?”
楊惁猛地抬頭,眼眶泛紅,痛苦地說:“薇薇她是被騙的!秦嬴把她當玩物,給點錢就打發了。她隻是想找一個安穩的依靠,我能給她安穩!”
郭蓉嗤笑說:“安穩?”
她走到落地窗前,指尖點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分析說:“她要的是金坤集團的股份,不是你的安穩。秦嬴的秦氏繼承權還懸在半空,吉祥手機的熱度是真是假誰也說不準,超寶集團虧損一塌糊塗,僅靠融資騙錢過日子,大漢投資在港島商圈名聲臭不可聞,可我們金坤集團的礦脈是埋在地下的真金白銀,這才是她撲過來的原因。”
她轉過身,眼神像淬了毒的礦刀,教導說:“惁兒,你太嫩了。商場不是校園,人心比礦洞還深。金坤集團能在行業裏站三十年,靠的是利益交換,不是兒女情長。林薇薇心機深,底線低,她進了楊家的門,遲早會借著你的感情,拉攏老臣,架空你的權力,到時候,你爸當年的私生子們,正好等著看我們母子的笑話!”
楊惁哭著說:“可我喜歡她!從大學時就喜歡!我錯過了她一次,不能再錯過第二次!”
郭蓉冷冷地說:“喜歡能當飯吃?能抵得過董事會的質疑?我今天把話撂這,兩條路你選:一,跟林薇薇斷幹淨,我已經跟港島實打實珠寶集團的董事長李傑標談妥了,他女兒李碧瑤劍橋在讀,李家的珠寶渠道能幫金坤打通東南亞市場,這才是門當戶對的聯姻;二,你非要護著林薇薇,就從金坤滾出去。我不認你這個兒子,你的股份,我會轉給我和你張叔叔的兒子。”
楊惁的臉瞬間慘白如紙,踉蹌著後退一步撞在桌角,難過質問:“張叔叔?……您說的是……那個當年的設計師?您真的和他……”
郭蓉冰冷地說:“你爸背著我養小三小四,我憑什麽守著空房?我告訴你這些,是讓你明白,楊家的人,不能被感情絆住腳。我能為你爭到董事長的位置,就能把你拉下來。哼!你自己選。”
楊惁癱坐在椅子上,雙手插進褲袋,指節攥得發白。
他想起大學時林薇薇在香樟樹下的笑,想起自己為繼承權熬的無數個通宵,想起母親為了他,在董事會上跟老臣拍桌子的模樣。這些畫麵攪在一起,像鈍刀割心。
郭蓉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語氣稍緩,拿起協議塞進他手裏,憐愛地說:“明天她來,你自己跟她說。股份一分不給,給她一千萬打發走。記住,你是金坤集團的董事長,不是林薇薇的護花使者。”門被關上的瞬間,楊惁趴在桌上,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窗外,虎門大橋依舊車水馬龍,可他覺得,自己的世界,已經塌了。
第二天上午,林薇薇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走進了金坤集團的頂層辦公室。香奈兒套裝襯得她1.71米的身姿愈發窈窕,精致的妝容掩蓋了熬夜的憔悴,隻有眼底的紅血絲,藏不住對未來的期待。
她身後跟著的律師,手裏的公文包沉甸甸的,裏麵是她設想的股權交割細節。
楊惁坐在大班椅上,臉色比昨天更白。
看到林薇薇的瞬間,他慌忙站起來,手在桌下攥了又攥,緊張地說:“薇薇,你來了。”
林薇薇開門見山地說:“股份轉讓協議呢?”她走到桌前,指尖劃過冰涼的桌麵,“楊惁,我們說好的,你從你的股份裏,稀釋點股份給我,雖然比不上之前承諾的10%,但我認了。”
楊惁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麵前時,手都在抖。林薇薇的目光落在“0.5%”的字樣上,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像被凍住的花,她戲謔地說:“0.5%?楊惁,你在跟我開玩笑?”
楊惁的聲音低得像蚊子哼,難過地說:“薇薇,對不起。我媽說,分給你10%的股份會影響我在董事會的話語權,她隻同意給0.5%……這已經是15億了,夠你和孩子一輩子衣食無憂。”
林薇薇猛地站起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響,憤然地說:“15億?你媽之前說300億,後來變成1%,現在又縮成0.5%?楊惁,你把我當什麽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麽?”
楊惁也站了起來,胸口劇烈起伏,痛苦地說:“我沒有!我跟我媽吵了一晚上,她以斷絕關係威脅我!她說如果你非要股份,就把我們的事捅出去,讓金坤股價暴跌!薇薇,我真的盡力了!”
林薇薇笑了,眼淚卻順著臉頰往下掉,憤恨地說:“盡力?你的盡力,就是讓我從豪門少奶奶,變成拿15億‘遣散費’的外人?楊惁,你太軟弱了!你鬥不過你媽,護不住我,你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依靠!”
律師趕緊拉了拉她的衣角,低聲勸說:“林小姐,冷靜點。0.5%的股份也是合法資產,我們可以和楊總協商附加條款……”林薇薇一把推開律師,把公文包摔在地上,文件散了一地,她咆哮地說:“協商個屁!我要的不僅僅是楊家少奶奶的身份,也是要金坤集團的話語權,不是這冷冰冰的15億!你以為我為什麽放著秦嬴的財富不要,跑來找你?我要的是能踩在別人頭上的地位!僅僅是錢,秦嬴的錢任我花,隨便花,隨心花。”
“砰”的一聲,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郭蓉帶著兩個黑衣保鏢走進來,氣場強大得讓空氣都凝固了。
她掃了一眼地上的文件,目光最終落在林薇薇臉上,像是在看一件垃圾。
她冷冷地說:“林小姐,別做夢了。別說0.5%,現在連一千萬,你都得看我的臉色。”
林薇薇顫聲說:“你又來幹什麽?”
郭蓉走到她麵前,跳到沙發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狠厲地說:“我來告訴你,認清自己的位置。你以為秦嬴給你三千萬是喜歡你?他是把你當成他手中的玩物,等他玩膩了,等你沒用了,他會像扔垃圾一樣扔了你。現在,你懷了他的孩子,又想來攀附楊家,你覺得他知道了會怎麽對你?你又把我們楊家當成什麽了?我們楊家是垃圾桶嗎?就憑你這樣,還敢到金坤集團來討價還價?你配嗎?”
她從手包裏拿出一張照片,摔在林薇薇麵前。
那是林薇薇和秦嬴在首爾樂天酒店的親密合影,背景裏的秦嬴,正低頭給她喂蛋糕。
她厭惡地說:“林薇薇,這隻是開始。你和秦嬴的開房記錄,你給他買菜做飯的監控,我都有。你要是識相,就趕緊走人;要是不識相,我就把這些東西發到網上,讓你在金文市甚至宋城,乃至漢東省甚至全國,都抬不起頭。”林薇薇的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戰戰兢兢地說:“你……”
她所有的底氣,忽然都沒有了。
郭蓉嘲諷地說:“還有,別拿你的漢東金融大學本科學曆說事。我們楊家娶兒媳婦,要的是李碧瑤那樣的劍橋高材生,是千億身家的公主,不是你這種隻會靠美貌攀附男人的女人。你連留學的經曆都沒有,連李家的茶都配不上,還想進楊家的門?滾!”
林薇薇猛地抬頭,看著楊惁,痛苦地質問:“楊惁,你就看著她這麽侮辱我?”
楊惁別過臉,嘴唇動了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的沉默,比郭蓉的嘲諷更傷人。
林薇薇突然明白了,她的豪門夢,不過是自己編織的泡影,楊惁的軟弱,郭蓉的強勢,都把她當成了棋子,而她卻傻傻地以為自己能成為下棋的人。
林薇薇擦幹眼淚,撿起地上的文件,嘶吼說:“我不要你的錢。楊惁,我們之間,徹底完了。”
她沒有再看楊惁一眼,轉身就走。
走出金坤集團的大門時,莞城的陽光刺眼,她卻覺得渾身冰涼。路邊的紫荊花被風吹落,落在她的香奈兒套裝上,像沾了一身的狼狽。她掏出手機,看著屏幕上秦嬴的名字,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按下了撥號鍵。
這是她通過張曼曼要到的秦嬴的手機號,因為向張曼曼要秦嬴的手機號,也從張曼曼那裏了解到秦嬴已經和張曼曼在一起,秦嬴也給了張曼曼3000萬元,外加1000萬港元的片酬,讓張曼曼成為《吉祥仙途》這部50集的電視連續劇的女二號,以後,還會讓張曼曼當極速達物流的總裁、讓張曼曼作為吉祥手機的亞洲代言人。
現在,張曼曼已經買了保姆車,雇傭了助理、司機、發型師、保鏢、保姆。
想到張曼曼以後人生的輝煌,林薇薇的心沉到了穀底。
她難過至極,但是,這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若不是貪團楊家最初承諾的金坤集團的10%的股份,她跟著秦嬴多好啊!
但現在,她變成了兩頭空!誒!這叫什麽事?!
此刻,電話那頭,秦嬴疏離地問:“喂?哪位?”
林薇薇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哽咽地說:“秦嬴,我懷了你的孩子……”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秦嬴沉穩地說:“林小姐,我們已經分手了。是你提的分手,也是你要求拉黑所有聯係方式的。要不是我換了自己研發的吉祥手機,自動攔截陌生號碼的功能沒開,你根本打不通這個電話。”
林薇薇哭著說:“我知道是我的錯……可我走投無路了,楊惁騙我,他媽媽也騙我,我什麽都沒有了……”
秦嬴平靜地說:“路是你自己選的。你當初覺得我在秦氏集團的繼承權不穩,覺得金坤的股份更實在,所以轉身就走。資本世界裏,沒有免費的午餐,也沒有回頭的路。”
林薇薇急忙說:“我不是要回頭!我隻是想讓你知道,孩子是你的……”
秦嬴冷靜地說:“薇薇,你離開我兩個多月了,你現在說你有了我的孩子。我怎麽確認?這樣吧,如果孩子確實是我的,我會負責。我之前給你的三千萬,足夠你生活。等孩子生下來,做個親子鑒定,是我的,我會再給你一筆撫養費,保你母子衣食無憂。但如果你想以此要挾我,或者想重新回到我身邊,那你就錯了,大漢投資的法務部,是港島最頂尖的,你耗不過我的。這官司無論怎麽打,最後輸的肯定是你!”
林薇薇急忙辯解說:“我沒有要挾你,你的《吉祥仙途》,能不能給我一個角色?你的極速達物流,能不能給我一個職務?或者,我去港島,去你的大漢投資打工……”
秦嬴打斷她的話:“我是《吉祥仙途》的投資人,但是,我不能過多地幹擾劇組選角、定劇情和拍攝,做具體工作,也不是我的強項。就這樣吧。有事讓你的律師聯係我的秘書或者大漢投資法務部。”
電話被掛斷了。
忙音“嘟嘟”地響著,像一把鈍刀,割碎了林薇薇最後的希望。
她站在馬路邊,看著遠處的虎門大橋上車水馬龍,南海的風吹來,帶著鹹澀的氣息,吹得她渾身發冷。
林薇薇呆楞一會,滴滴打車前往機場,到了機場,她坐在機場的長椅上發呆。
忽然,她的手機鈴聲響了。
她接通電話,母親張金絮溫暖地說:“薇薇,你什麽時候回來啊?你爸買了新鮮的排骨,想給你燉湯。哦,對了,楊家的臉色很難看,我們已經提前回到宋城,在宋城租房子住,等你回到宋城,我們再選房子,再買一套好房子。宋城的房子很貴,最便宜的每平方米也要五六萬元。要不,我們回金文市區買房子吧,那裏最貴的也就兩三萬元。你身上有1700多萬元,你之前給你爸的1000萬元,他也沒敢動,我和你爸提前退休的補償金有100萬元,咱們合計起來,咱們家也有2800多萬元,回金文市區買套好點的房子沒有問題,剩下的2000多萬元,你帶著孩子過一輩子,也是衣食無憂。這輩子,好著呐!”
張金絮估計林薇薇與楊家的談判,不會有什麽好結果,也可能是林薇薇的父親林建學預估到這種惡劣的情況發生,授計張金絮這麽說的。反正,林父林母已經預估到這樣的結果,所以,張金絮才這麽勸說林薇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