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夥？清幫還是洪幫？”柳幼櫻不覺得這有什麽稀奇，她在發租界，團夥見得多了，各種本地幫會，還有白俄幫。
    “肯定不是，幫會的人那種走路姿勢我一眼就能認出來。這個團夥看起來很不一樣，一共有十幾個人，表麵上都裝著不認識，但實際上是一夥的。”
    “哦？快說說。”柳幼櫻瞪大了眼睛，這聽起來的確有趣多了。
    李太常也來了興趣，放下茶杯，注視著阿萊。
    “我天生記性就好，見過一次的麵孔，就能記住。”
    “起初我也沒在意，公交車上人來人往，熟麵孔見多了也就習慣了。但這些人不一樣，他們隻是偶爾來坐法電二路，表麵上裝作不認識，可實際上是認識的。”
    “你怎麽知道？”柳幼櫻問。
    “因為他們暗地裏會有些小動作。”
    “什麽小動作？”
    “比如說，其中一個人上車時會故意碰一下扶手，另一個人看見了就會摸摸帽子。還有的會在下車時特意看看手表，或者整整衣領。“阿萊比劃著，“一開始我以為是巧合，可仔細觀察後發現，這些小動作都是有規律的。”
    李太常心中一動，這分明是聯絡暗號，“你觀察了多久？一共多少人？都什麽打扮？”
    “差不多一年了，“阿萊得意地說：“我數過了，一共十四個人，每次都是二三個或者三四個人一起出動。而且他們從不同時上車，總是間隔幾站。穿成什麽的都有，西裝、背帶褲、長衫......經常更換服裝和改變麵孔特征，比如兩個月前這人明明留胡子，兩個月後胡子沒了。”
    柳幼櫻驚歎道：“阿萊，你的觀察力真厲害！這些細節都能注意到。”
    “職業習慣嘛！”
    阿萊笑笑，“當售票員的，眼睛得尖，什麽逃票的、小偷小摸的，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李太常暗暗佩服，這個阿萊確實是個人才，記憶力超群，觀察細致入微。這樣的人絕對是做情報工作的好苗子。
    “那你覺得他們是做什麽的？”他追問道。
    “我尋思肯定是做大事的，多半是劫匪，我仔細觀察過，他們每過一段時間，目標都有所不同。”
    柳幼櫻捂住嘴，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王動，這絕對能寫進小說裏吧，我聽聽都覺得不可思議，現實中真的有這樣的劫匪？那不是一出手一個準，誰被他們盯上就完了！”
    “最近又發現了新情況！”阿萊喝口咖啡，“就前幾天，有兩個人在跟蹤一個法國人和他的法語翻譯。那法國人看起來地位不低，還帶著兩個保鏢，應該是到魔都不久，專門坐法電二路體驗生活。”
    “劫匪還敢綁架發國人？”柳幼櫻更覺不可思議了。
    李太常眉頭微皺：“你怎麽知道他們在跟蹤發國人？”
    “他們做得很隱秘，不過我已經觀察他們一年多了，熟悉他們的手勢。”阿萊搖搖頭，“發國人和他的翻譯以及保鏢坐到新開河後下車，那一站沒有其他人下車，可一個跟蹤者朝外麵馬路上一個修鞋匠打了個摸下巴的手勢，這手勢應該代表交班了。那個修鞋匠我也認識，上一次我看到他，他穿西裝打領帶呢！”
    “有意思。”李太常循循善誘，“可惜我沒能親眼看見，創作故事就得寫細節。你能描述一下跟蹤者嗎？”
    “當然可以！”阿萊興致勃勃地拿出紙筆，“我畫給你看。”
    “阿萊，你還會畫畫？”柳幼櫻有些吃驚。
    “我會素描，上學時跟我美術老師學的，可不敢跟你大小姐的油畫比。”
    “哎呀，哪有什麽比不比的，素描也是藝術。”
    阿萊刷刷地畫，畫工雖然簡單，但人物特征抓得很準。很快，幾個人物的簡單素描就出現在紙上：一個年輕的鞋匠，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還有一個短褂小胡子。這是三個跟蹤者。
    “阿萊，要創作就必須有完整的素材，我需要所有十四個劫匪的樣貌。”
    “好！”阿萊毫不含糊地一張張畫出來。
    一個個形象活靈活現地出現：年輕教師、商行老板、政府職員、學生、洋行買辦......
    “阿萊，再畫一下被跟蹤者的樣子。”
    “好！”
    阿萊刷刷畫出一個戴著禮帽的中年法國人，兩個魁梧的保鏢，最後是一個穿著得體的年輕女翻譯。
    李太常看著那個女翻譯的畫像，心中一震。
    這不是楊柔嗎？
    柳幼櫻也湊過來看，當她看到楊柔的畫像時，臉色微微一變，眼中閃過一絲不快。
    晦氣！
    怎麽這老女人無處不在？
    李太常趕緊把話題岔開：“阿萊，你的觀察力真是讓人佩服。對了，幼櫻最近開了家茶葉店，在公共租界的巨籟達路，裏麵按照《午夜咖啡館》布置的，還有小說裏的那種香草摩卡咖啡。”
    “香草摩卡？真有這種咖啡？”阿萊好奇地問。
    “有！摩卡是意大利濃縮咖啡、巧克力醬、鮮奶油和牛奶混合而成的一種古老咖啡，再加上香草煮成的汁液就行了。”李太常隨口道：“喝起來有種淡淡的憂鬱味道，很適合在深夜品嚐。而且店裏還能看《摩登文藝》各期雜誌。”
    阿萊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了！下次大聚會的時候我一定要宣傳一下，讓姐妹們都去試試。我自己也很想去喝那種特殊咖啡呢。“
    柳幼櫻這才露出甜甜笑容：“歡迎歡迎，到時候我給你們打折。”
    ...
    下午。
    萊安洋行對麵的咖啡館裏，戰神詹飛將一本《摩登文藝》放在膝頭，悠然自得地翻閱著。
    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灑在桌案上，照得雜誌封麵熠熠生輝。
    《九王奪嫡》的最新章節讓他看得津津有味，明教教主朱小寶發下法旨，明教勢力兵分兩路，五行旗、天鷹教、彌勒宗等一眾下屬勢力都由解遜和陰天正負責，領導義軍席卷中原，他自己則帶著楊逍、範瑤等人一路向西，去了欽察汗國。
    當今天下，最強的卻並不是元朝，而是欽察汗國。
    雄主月即別汗治下，從直屬領地，到術赤係後裔的各家族宗王領地、再到克裏米亞、不裏阿耳、花剌子模都富得流油，哪怕是苦寒的俄羅斯諸公國城邦，也過上了好日子，買起東西來都開始大手大腳的，同以前窮酸樣，不可同日而語了。
    不僅富庶，月即別汗帳下武力強橫，光常備鐵騎就超過了20萬。
    若是全麵征召各部落和附屬勢力，湊出百萬大軍也不在話下。
    而欽察汗國同伊爾汗國不睦，月即別汗之所以未滅掉伊爾汗國，一方麵是元朝同伊爾汗國結盟，二來明教波斯總壇放出話來，如果欽察汗國進攻伊爾汗國，那麽明教就會派遣高手刺殺月即別汗。
    這波斯明教武功就是聖火令武功，本就詭異奇譎，是山中老人所創，本意為了暗殺。
    月即別汗忌憚萬分，故而發布招募令，征召天下高手入帳護衛，於是朱小寶就帶明教高手去了汗廷，成為大汗最為倚重的護衛團首領。
    還沒來得及進攻伊爾汗國，月即別汗死了，欽察汗國陷入內鬥，朱小寶幫著美麗的王後，打敗了各種邪惡勢力和野心家，助小皇子登上了汗位，得到了5萬最精銳腹心近衛軍的支持，並同美麗王後有了好幾段以柴喂火的情趣互動......
    “真太好看了！”詹飛砸吧著嘴，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