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星團子與淨世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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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空間原本充斥著洶湧的汙穢洪流,然而此刻卻突然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之中。那股汙穢洪流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吞噬,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從泉眼中汩汩湧出的清澈泉水。
    這泉水異常純淨,宛如一塊巨大的玉石,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它如同一股清泉,源源不斷地流淌著,衝刷著被腐蝕得坑坑窪窪的湖底岩層。所過之處,連殘留的輻射腥氣都被徹底淨化,隻留下清冽的水汽在空氣中彌漫。
    泉眼旁邊,站著一隻被龍焱稱為“小祖宗”的奇異幼獸。它的體型相對較小,但那雙眼睛卻無比巨大,宛如宇宙中的漩渦一般深邃。此刻,它正用那對蘊含著宇宙漩渦的眼眸,眼巴巴地望著龍焱那顆比它整個身體還要龐大的龍頭。
    似乎是察覺到了龍焱的沉默,這隻奇異幼獸誤以為這是某種默許,於是它變得更加歡快起來。它歡快地甩動著尾巴尖上那團加速旋轉的微型混沌星雲,仿佛在向龍焱展示自己的快樂。不僅如此,它甚至還試圖用它那短小的琉璃爪去扒拉龍焱覆蓋著厚重鱗片的爪背,喉嚨裏發出持續不斷的、滿足又帶著點催促意味的細微呼嚕聲。
    龍焱僵硬地維持著龍軀,混沌氣在周身不安地翻湧。他低頭看著自己爪子上那點濕漉漉的口水印,再看看腳邊這個“宇宙級萌物”,巨大的龍睛裏寫滿了“這玩意兒怎麽處理”的茫然。混沌祖龍縱橫寰宇,吞星噬月,可沒誰教過他帶崽,尤其還是這種剛出生就能把汙染源當奶喝的怪胎!
    “咳…”張阿鐵輕咳一聲,打破了這詭異的僵局。他掂了掂手中那截來自未來的歸寂槍纂殘骸,感受著它與自身道韻的深沉共鳴,目光複雜地掃過那正扒拉著龍爪的幼獸。“看來,未來的我堵住泉眼,與其說是封印,不如說是…守護一個孵化場?”他看向青溟,“它身上的佛光符文,與千佛窟同源。”
    青溟已收起了冰魄蓮台,清冷的臉上殘留著一絲未散的無措。她看著那幼獸,尤其是它額心緩緩旋轉的溫暖佛印,以及那雙純淨得能映照出人心的漩渦眼眸,琉璃心微微悸動。“力量本質…極其純粹,龐大卻無垢。似有佛門守護真意,亦有混沌初生之元。”她頓了頓,看著幼獸努力討好龍焱的笨拙模樣,補充道,“靈智…確如白紙。”
    “白紙好啊!”龍焱像是終於找到了突破口,巨大的龍頭猛地抬起來,混沌氣都跟著一震,嚇得幼獸一個激靈,疑惑地歪了歪大腦袋。“既然是張阿鐵那家夥未來的破爛槍孵出來的,又跟佛窟沾親帶故,還他娘的是個混沌種…”他金瞳一轉,透出幾分混不吝的精光,“得取個響當當的名號!叫‘吞星佛爺’怎麽樣?霸氣!一聽就是老子小弟!”
    “嗚?”幼獸巨大的眼眸眨了眨,似乎對這個名字毫無概念,但龍焱那洪亮的嗓門和“老子小弟”幾個字讓它莫名興奮。它脊背上的能量絨毛炸得更開了些,尾巴尖的星雲旋轉加速,發出細微的嗡鳴,像是在努力展示自己很“霸氣”。
    青溟蹙了蹙眉,冰魄刻刀在她指間無聲旋轉:“‘佛爺’二字,輕慢。它額生佛印,當有佛緣。不若喚作‘金禪子’?取其佛光護體,混沌初生之意。”
    “嗚…嗷?”幼獸聽到“金禪子”,巨大的漩渦眼眸裏似乎閃過一絲困惑。它低頭看了看自己覆蓋暗金鱗片的小爪子,又努力扭著圓滾滾的身體想看看自己的脊背,似乎對這個文縐縐的名字不太感冒,喉嚨裏發出一串意義不明的、帶著點撒嬌意味的咕噥,繼續用爪子扒拉龍焱,像是在說“還是大哥懂我”。
    張阿鐵看著幼崽的反應,嘴角微不可察地彎了一下。他蹲下身,盡量與那幼獸平視,目光落在它尾巴尖那團不斷坍縮又膨脹的、由無數細碎光點組成的微型混沌星雲上。那星雲旋轉時,如同將一片微縮的銀河係凝聚在尾尖,靈動又玄奧。“力量源於混沌,形聚於星…又有佛光點化,靈性初萌。”他伸出手指,並未觸碰,隻是虛點向那團旋轉的星雲,“叫‘星團子’,如何?”
    “嗚?”幼獸的注意力瞬間被張阿鐵的手指吸引,巨大的眼眸好奇地追隨著。當聽到“星團子”三個字時,它明顯愣了一下。隨即,那純淨的漩渦眼眸裏,仿佛有億萬星辰同時亮了一下!它似乎對這個名字有著天然的親近感!
    “嗷嗚!嗷嗚嗷嗚!”幼獸猛地從龍焱爪邊跳開雖然因為腿短隻蹦躂了一小步),興奮地原地轉了個圈!脊背上那簇能量絨毛如同煙花般蓬鬆炸開,灑落點點夢幻的星塵光點。尾巴尖那團混沌星雲更是高速旋轉起來,發出歡快的、如同風鈴般的清越嗡鳴!它甚至嚐試著用那短小的琉璃爪去夠自己歡快搖晃的尾巴尖,笨拙又可愛的樣子,活脫脫一個得到心愛玩具後興奮過頭的小狗崽。
    “‘星團子’?”龍焱巨大的龍睛翻了翻,混沌氣噴出一股不屑的白煙,“聽著跟甜湯圓似的!不夠威風!老子的小弟怎麽能叫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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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星團子似乎聽懂了龍焱的嫌棄,立刻停止了轉圈,巨大的眼眸委屈巴巴地看向龍焱,喉嚨裏發出不滿的嗚咽,脊背上的絨毛都耷拉下來一點,連尾巴尖星雲的旋轉速度都慢了些。
    青溟看著幼獸這靈性十足的反應,清冷的眸子裏也掠過一絲柔和:“‘星’指其尾蘊星河,‘團’喻其形憨態可掬,‘子’含初生稚嫩之意。返璞歸真,大巧不工。甚好。”她看向張阿鐵,微微頷首表示認可。
    “嗷嗚!”星團子立刻捕捉到了青溟的讚同,又開心起來,朝著青溟的方向歡快地叫了一聲,大腦袋點了點,像是在說“還是這位姐姐有眼光”。
    龍焱看著這小東西如此“見風使舵”,龍鼻子都氣歪了:“嘿!你這小沒良心的!誰剛才還扒著老子爪子要認大哥的?”話雖如此,他周身翻騰的混沌氣卻悄然柔和了許多,巨大的龍尾無意識地輕輕擺動了一下,帶起微弱的氣流拂過星團子蓬鬆的絨毛。
    星團子被氣流拂過,舒服地眯起了巨大的眼睛,喉嚨裏的呼嚕聲更響了。它似乎覺得龍焱在跟它玩,又屁顛屁顛地跑回龍焱巨大的前爪旁,這次不再扒拉,而是用圓滾滾的腦袋親昵地蹭了蹭龍焱冰涼的鱗片。
    “得,算老子栽了!”龍焱哼了一聲,混沌氣一卷,將星團子那小小的、暖呼呼的身體輕輕托起,放在了自己寬闊的、覆蓋著堅硬鱗片的龍頸根部,靠近他巨大龍角的位置。“星團子就星團子吧!以後跟著你龍哥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就是…少流哈喇子!”他嫌棄地用爪子尖抹了抹剛才被舔過的地方,卻引來星團子更歡快的呼嚕聲。
    就在三人為這意外加入的小成員定下名字時,角落裏終於傳來了壓抑不住的動靜。
    噗通!
    是那個半機械的沙民向導少女,她雙膝一軟,直接跪倒在清澈的泉水中,濺起一片晶瑩的水花。她顫抖著伸出包裹著粗布的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掬清泉。泉水冰涼透骨,純淨得不含一絲雜質,更沒有絲毫輻射的腥氣與胭脂棘的異香!她蒙著紫紗的臉轉向青溟和張阿鐵,露出的那雙眼睛裏,充滿了極致的震撼、狂喜和一種近乎信仰的虔誠淚水。
    “淨…淨世泉!是真正的醒魂泉!汙穢…被聖獸淨化了!”她的聲音嘶啞顫抖,帶著劫後餘生的狂喜和難以置信。
    “聖…聖獸?”機械師也終於從石化狀態中驚醒,他那雙齒輪轉動的眼睛死死盯著龍焱頸窩裏、正舒服地眯著眼蹭龍鱗的星團子,充滿了極度的敬畏和一種技術狂人看到終極造物般的癡迷。“吞…吞食汙染…轉化純淨…佛光守護…混沌本源…”他喃喃自語,似乎想用貧瘠的機械詞匯去理解眼前這顛覆認知的存在。
    “老煙疤!老煙疤活了!水!幹淨的水!”商隊中有人指著泉眼旁那頭獨眼老駝驚喜大叫。隻見那頭之前還萎靡不振的老駝,此刻正將整個腦袋埋進汩汩湧出的清泉裏,貪婪地痛飲著,發出滿足的咕咚聲。它身上那些因輻射病變形成的醜陋肉瘤,在清澈泉水的衝刷下,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幹癟!
    “神跡!佛窟顯靈了!”
    “聖獸賜福!”
    “有水了!我們有救了!”
    短暫的死寂過後,是震耳欲聾的狂喜歡呼!所有的沙民、商隊成員,無論之前多麽恐懼、多麽麻木,此刻都陷入了徹底的癲狂。他們撲進清澈的泉水中,痛哭流涕,捧起泉水潑灑在自己和同伴身上,仿佛要洗去積年的汙穢與絕望。有人對著龍焱或者說,對著龍焱頸窩裏的星團子)方向虔誠叩拜,有人則激動地擁抱著身邊同樣淚流滿麵的夥伴。
    整個地下空間都被一種劫後餘生、得見生機的狂喜所淹沒,這種喜悅如同洶湧的浪潮一般,瞬間席卷了每一個角落。原本渾濁不堪的湖水在這股狂喜的衝擊下,迅速被稀釋和淨化,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強大的生命力。
    清澈的泉眼源源不斷地湧出水流,而且水量越來越大,逐漸匯聚成一條潺潺流淌的小溪。這條小溪奔騰而下,衝刷著那些曾經被汙穢所覆蓋的地方,將它們一一洗淨。水流一路向前,最終消失在未知的黑暗深處,但同時也帶走了所有的絕望和陰霾,留下了新的希望。
    然而,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聲浪似乎嚇到了星團子。它那巨大的漩渦眼眸中閃過一絲茫然和不安,仿佛對這陌生的場景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出於本能,星團子下意識地將自己圓滾滾的身體往龍焱那巨大的龍角後麵縮了縮,隻露出半個腦袋和一雙好奇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下方的動靜。
    下方的湖水中,那些剛剛經曆了生死考驗的人們正歡呼雀躍著,他們對著星團子的方向頂禮膜拜,眼中充滿了對它的敬畏和感激之情。這些渺小的身影在水中跳躍、呼喊,他們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嘈雜而又充滿活力的景象。
    星團子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它額心的佛光符文似乎也感受到了人們內心純粹的喜悅與感激。那符文的光芒變得越發溫潤祥和,宛如春日的陽光,默默地籠罩著這片重獲新生的水域,給每一個生命都帶來了溫暖和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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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焱感受著頸窩裏那小東西的瑟縮,巨大的龍尾不耐煩地甩了甩,帶起的氣流卷起一片水花:“吵死了!一群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他嘴上嫌棄,混沌氣卻悄然形成一層柔和的屏障,將那些狂熱的聲浪隔絕了大半,讓縮在他頸後的星團子稍稍安心了些。
    張阿鐵站在原地,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場景。這裏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處處洋溢著生機與活力。然而,他的目光卻沒有被這些所吸引,而是落在了龍焱頸窩裏的那隻小獸身上。
    這隻小獸看起來十分懵懂可愛,它那對大眼睛裏充滿了好奇,仿佛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然而,正是這隻看似普通的小獸,卻無意間帶來了淨世之泉,給這個世界帶來了一絲清涼與寧靜。
    張阿鐵的目光從小獸身上移開,最終落在了他掌心的那截槍纂殘骸上。這截殘骸冰冷而沉重,仿佛承載著無盡的重量和責任。它是歸寂槍的一部分,而歸寂槍則代表著未來的血火與守護意誌。
    張阿鐵緩緩地握緊了槍纂殘骸,感受著它的冰冷和沉重。隨著他的動作,歸墟道韻開始在他體內流轉,如同一股清泉般滋潤著他的身體和靈魂。
    在道韻的引導下,槍纂殘骸慢慢地融入了張阿鐵脊骨中的歸寂槍本體。這個過程異常緩慢,卻又充滿了一種無法言喻的力量。當槍纂殘骸完全融入歸寂槍本體時,張阿鐵能感覺到歸寂槍在微微顫動,似乎在與他呼應。
    就在這時,未來的歸寂槍與此刻的歸寂槍在道韻的作用下,發出了低沉的共鳴。這共鳴聲雖然微弱,但卻如同雷霆一般在張阿鐵的耳邊炸響,讓他的心靈都為之震撼。
    “走吧。”張阿鐵的聲音平靜,卻清晰地穿透了歡騰的聲浪,落入青溟和龍焱耳中,“源頭已清,真正的千佛窟…也該去見見了。”他的目光投向暗河水流湧向的、更深邃的黑暗,那裏,似乎有崩塌的金頂在無聲召喚。
    龍焱哼了一聲,巨大的龍軀調轉方向,攪動起清澈的水流。星團子在他頸窩裏好奇地探出頭,巨大的眼眸映照著前方未知的黑暗,尾巴尖的混沌星雲,無聲地加速旋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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