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仙法初課,司音禦劍惹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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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剛透進窗縫,我袖中那片桃葉已化作碎末,連灰都沒留下。可令羽昨夜三聲叩擊還在耳裏,短、長、短,像釘子楔進骨頭。我閉眼壓住躁動,默運《分導法》三遍,丹田裏滯澀的靈力才緩緩歸位。昨夜未平,今日便要上第一堂仙法課——禦劍術。
我整了整衣袍,肩頭故意聳得高些,腳步放沉,混進早課的弟子隊列。沒人說話,隻聽見腳步踏在石階上的回響。昆侖虛的晨課從不等人,遲一步便是責罰。我走在末尾,手心微濕,不是怕遲到,是怕再出岔子。
演武場設在山腰平台,四麵開闊,中央立著九根鐵樁,樁頂懸著銅鈴。墨淵立於高台之上,玄袍垂地,目光掃過眾人,聲如寒泉:“今日習禦劍術,引氣控劍,繞樁三周,鈴響為度。”
他袖中飛出一柄青鋒,懸於半空,劍身輕顫,如活物呼吸。眾弟子紛紛取出本命飛劍,或凝光成刃,或召器出鞘。我也取出一柄尋常鐵劍——入門時執事所賜,無名無主,隻堪練習。
“起。”
一聲令下,靈力自丹田湧出,沿經脈直抵指尖。我凝神控劍,鐵劍離地三寸,劍尖微晃,尚算平穩。繞第一根鐵樁時,劍行軌跡雖歪斜,卻未脫軌。弟子們各自專注,場中隻有劍鋒破空之聲。
到了第二樁,我呼吸略緊。昨夜靈力震蕩未清,膻中穴一帶仍有滯塞感。劍行半周,忽覺指尖一麻,靈力在岔脈處打了個旋,竟逆衝而上。我立刻沉氣壓製,可這一壓,反倒激起經脈內殘餘波動,靈力如潮潰堤。
劍身猛然一震,嗡鳴刺耳。
我心頭一沉,神識急拽,可飛劍已不受控,驟然提速,直衝第三樁。我咬牙穩樁,雙足釘地,試圖以體為軸拉回劍勢。可那劍如脫韁野馬,撞開鐵樁,徑直飛向場外。
“閃開!”有人吼。
弟子們四散退避。那劍劃出一道歪斜弧線,直撲鍾樓方向。
轟——
巨響炸開,鍾樓基座被撞出一道裂痕,碎石飛濺,銅鍾劇烈搖晃,嗡鳴不止。一塊斷梁砸地,裂成數截。煙塵騰起,場中死寂。
我僵在原地,耳中嗡鳴未散。方才那一瞬,我分明看見飛劍脫手時的軌跡——若不是靈力在岔脈淤積,本不該失控至此。可這理由,沒人會聽。
“誰的劍?”三師兄厲聲喝,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我身上。
我上前一步,聲音壓得低:“我的。”
“狐族弟子?”他冷笑,“果真靈力駁雜,難馴難控。入門試煉僥幸過關,今日便毀我鍾樓一角,明日是不是要劈了講經台?”
我未答話,隻疾步衝向鍾樓殘基,雙手運力,欲以靈力托住尚在搖晃的斷梁。可剛觸到石塊,反震之力便從掌心炸開,直衝肩胛,喉頭一甜,血已溢出嘴角。
我踉蹌後退兩步,袖中青玉符牌硌在肋下,生疼。
四周弟子竊語不斷,三師兄冷笑未止。就在此時,高台之上墨淵已不見蹤影。下一瞬,他已立於鍾樓前,玄袍未動,袖袍輕揮。半空碎石盡數凝滯,銅鍾嗡鳴戛然而止,連塵埃都懸停不動。
他轉身,目光掃過全場,聲冷如霜:“一堂未畢,誰允妄議?”
眾人噤聲。
他看向我,眼神無波:“司音。”
我低頭:“弟子在。”
“禦劍失控,因何而起?”
我握緊袖中符牌,指尖發白:“弟子靈力運轉不暢,導引失序。”
“僅此?”
我沉默。若說狐族靈力天生難控,便是自成異類;若推說昨夜未歇,又似推諉。我隻能低頭:“弟子願受責罰。”
他未再問,隻抬手一招,那柄鐵劍自鍾樓殘壁中震出,飛回我手中。劍身布滿裂紋,幾近報廢。
“禦劍之要,不在力強,而在意穩。”他聲音不高,卻字字入耳,“你缺的不是靈力,是控。”
我握劍的手一緊。
他轉身,袖袍一拂,凝滯的碎石緩緩落地,鍾樓殘基安然不動,仿佛方才巨響從未發生。他隻留下一句:“今日課止。司音,留下。”
眾人退去,腳步輕得幾乎無聲。三師兄臨走前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如釘。
我站在原地,掌心還殘留著反震的麻痛。墨淵未走遠,立於鍾樓殘基前,背影挺直如鬆。我低頭看著手中廢劍,劍柄裂紋如蛛網,沾著我嘴角的血。
“你昨夜未歇?”他忽然開口。
我一怔:“弟子……無礙。”
“無礙?”他側身,目光落在我唇角,“那為何靈力滯於膻中,氣血逆衝?”
我指尖微顫。他竟一眼看穿我經脈滯澀之因。
“弟子昨夜調息稍遲,未及盡複。”我低聲道。
他不置可否,隻道:“昆侖虛不罰未學者,但容不得輕慢。你若因疲累失控,尚可諒;若因心神不寧而亂,便是自誤。”
我心頭一震。
他已知我心神未定?還是……他察覺了什麽?
“弟子明白。”我聲音發緊。
他點頭,未再多言,轉身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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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開口:“師尊。”
他止步。
“鍾樓之損,弟子願償。”
他回頭,目光沉靜:“一劍之失,何須掛懷。真正該償的,是你對自己修行的懈怠。”
我無言以對。
他走了幾步,又停:“明日同一時辰,來此再試。若還控不住劍——”
他未說完,隻看了我一眼,便離去。
我站在原地,手中廢劍沉得抬不起。鍾樓殘基上,一道裂痕斜貫而下,像誰用刀劃過石麵。我蹲下身,拾起一塊碎石,斷麵粗糙,棱角割手。
我摩挲著那裂口,低聲自語:“若連劍都控不住,還談何守心、藏身?”
風從山口吹來,帶著晨露的濕氣。我望向墨淵離去的方向,袖中符牌已被攥得發燙。昨夜令羽的叩擊還在耳中,今日飛劍撞樓的巨響猶在心頭。我不能再靠僥幸。
錯已鑄成。
我起身,將廢劍收入袖中,轉身朝居所走去。路過演武場邊緣時,我腳步一頓。
地上有一道劍痕,自鐵樁延伸而出,直指鍾樓。那是我飛劍失控的軌跡。我蹲下身,指尖劃過那道刻痕——不深,卻筆直。
我閉眼,運轉靈力,將《分導法》從頭再過一遍。這一次,我放慢每一寸導引,細察經脈中每一處滯澀。狐族靈力輕盈,如風拂柳,可一旦失控,便如狂濤拍岸。我不能再讓它脫軌。
回到居所,我關窗,封氣,盤膝而坐。靈力過三關,壓住最後一絲躁動。我取出那塊青玉符牌,正麵刻著“司音”二字,背麵是昆侖虛山形圖。我指腹劃過那名字,一筆一劃,如刻入骨。
門外忽有腳步聲逼近。
我立刻收功,手按袖中廢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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