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課後獨處,墨淵單獨來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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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步聲由遠及近,踏在石板上不疾不徐。我指尖扣住袖中廢劍,脊背繃緊,呼吸壓得極低。方才鍾樓一撞,滿場皆驚,三師兄怒目而視,墨淵冷眼相責,我已無路可退。若再來人問責,便隻能硬接。
    門被推開,風帶起簾角。那人立在門口,玄袍未動,眉目沉靜如淵。
    是墨淵。
    他未說話,隻抬手將一柄劍擱在案上。劍鞘青灰,無銘無紋,卻透著溫潤靈息,與我那柄殘破鐵劍截然不同。
    “此劍暫借。”他聲音不高,“明日歸還。”
    我低頭:“弟子謝師尊賜劍。”
    “非賜。”他轉身走向門外,“隨我來。”
    我抓起新劍,快步跟上。演武場早已空寂,九根鐵樁靜立如哨,銅鈴懸頂,未響。殘陽落在石階上,映出兩道影子,一前一後,間距三步。
    墨淵停在中央空地,回身看我。
    “方才那一劍,錯不在力弱,也不在靈力駁雜。”他目光落在我手上,“錯在‘起’字未立。”
    我一怔。
    “你以指尖聚靈,強行控劍,是先有形,後求氣,本末倒置。”他緩步走近,“靈力非外物,不可強取。它生於內,發於心,行於脈。你若不從源頭引動,隻憑末節駕馭,終會潰散。”
    我握劍的手微緊。昨夜調息未盡,今晨強行運功,確是先壓滯塞,再催靈力,未曾顧及根本。
    “閉眼。”他說。
    我依言合目。
    “內視丹田。”
    我凝神下沉,靈台微動。以往催動靈力,皆是自掌心或指尖起勢,如今反溯其源,竟覺一片混沌。丹田如井,深不見底,靈力沉伏,不動如死水。
    “你壓得太狠。”墨淵聲音落在我耳邊,“昨夜強行鎮壓靈脈波動,今日又懼失控而束之過緊。靈力非野馬,無需鐵籠困之。它是活的,需呼吸,需流轉。”
    他忽然抬手,掌心覆上我右手手背。
    溫熱自皮膚透入,順著經脈緩緩滲下。那一瞬,我體內滯澀的靈力竟微微一震,如冰層下暗流初動。
    “順著我的引,感知它。”他說。
    我咬牙穩住心神,不敢有絲毫雜念。隨著他掌心靈力滲透,丹田深處似有泉眼輕啟,一股微暖之流緩緩湧出,自下而上,沿任脈徐行。
    過會陰,經曲骨,抵中極。靈力所至,經脈微脹,卻不痛。這是我第一次清晰感知到靈力自源頭出發的軌跡——不再是亂衝亂撞的洪流,而是有始有終的溪流。
    “靈力如泉,不出於眼,不出於手,而出於心源。”他掌心微收,“先感,再引,後控。你不是在逼它動,是在請它走。”
    我睜開眼,額角已有薄汗。
    “再來。”他說。
    我握劍在手,深吸一口氣,不再急於催動。先沉心入丹田,感知那股溫流蓄勢待發。待其微動,方以意引之,自關元起,沿任脈上行。
    膻中穴一顫。
    狐族靈力天性輕盈,一經催動便欲飛揚四散,我立刻收緊神識,不敢鬆懈。
    “不必壓。”墨淵退開半步,“你族靈力如風,非劣,乃未馴。馴非以力鎮之,而在順其性而導之。”
    他抽出腰間佩劍,劍身輕震,嗡然作響。
    “看好了。”
    他立定,雙足微分,劍橫於前。靈力自丹田起,經任脈上行,過膻中時如風穿林,不阻不滯,順勢匯入臂脈,直抵指尖。劍身輕顫,如呼吸吐納,起落有節。
    第一式:引泉出穀。
    劍尖微抬,靈力如細流自地底湧出,不急不躁,循脈而行。
    第二式:繞石成溪。
    劍身橫移,靈力流轉周身,任督二脈微通,氣息綿長,環行不息。
    第三式:歸流入海。
    劍回中正,靈力自四肢百骸緩緩歸元,沉入丹田,如潮退岸,靜而不竭。
    三式畢,劍歸鞘,他立於原地,氣息未亂。
    “你來。”他說。
    我握緊手中劍,閉目凝神。這一次,我不再急於出劍,而是先沉入丹田,等那股溫流自然湧動。待其至膻中,不再強行壓製那股輕浮之感,反而順勢引導,如風過林梢,借其輕快之力推靈力前行。
    劍離地三寸,懸而不墜。
    我心頭一震——這還是我第一次讓飛劍穩穩離地,未晃未墜。
    “很好。”墨淵點頭,“繼續。”
    我引劍前行,繞向第一根鐵樁。靈力自丹田出,經膻中,過肩井,入臂臑,指尖微調,劍行弧線,貼樁而過。
    未觸鈴。
    但劍勢穩。
    繞至半周,心神稍鬆,靈力忽有逸散之兆,劍尖微顫,幾欲脫軌。
    “定。”
    一聲輕喝,如鍾撞心。
    我神識驟凝,靈力回縮,劍身一沉,穩住軌跡。
    墨淵已站在我身後半步,聲音低而沉:“意在劍先,不在力先。你不是控劍,是引它回家。”
    我閉眼。
    不再看劍,不再看樁,隻守心中一線清明。靈力自丹田起,如溪出穀,過膻中如風穿林,行臂脈如流歸渠。劍隨意轉,弧線完整,繞樁一周,終穩穩回至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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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睜開眼。
    劍在手,未墜,未裂,未偏。
    墨淵看了我一眼,未讚,未斥,隻道:“今日至此。”
    我低頭:“弟子……尚未觸鈴。”
    “你已觸到了該觸的東西。”他轉身,“明日此時,再來。”
    我立在原地,掌心微汗,卻不再顫抖。低頭看劍,劍身映出我模糊的影子,眉宇間少了慌亂,多了沉靜。
    原來錯的不是靈力駁雜。
    錯的是,我一直沒學會如何開始。
    夜風穿林,吹動簷角銅鈴,輕響一聲。
    我握劍的手緩緩鬆開,指尖輕撫劍鞘,忽覺丹田深處,那股溫流仍在緩緩回旋,如初泉不息。
    墨淵走至演武場盡頭,忽停步。
    他未回頭,隻淡淡道:“你昨夜心神不寧,並非 soey 因調息未盡。”
    我脊背一僵。
    “你有事瞞著。”他說,“但我不問。隻望你記著——修行之人,最忌心口不一。”
    風掠過桃林,吹落一片花瓣,打在劍鞘上,旋即被吹走。
    我張口,卻發不出聲。
    他邁步離去,身影沒入夜色。
    我站在原地,手中劍微沉,喉頭動了動,終是低頭,將劍緩緩收入鞘中。
    劍入半寸,卡住。
    我一怔,抽回再試。
    劍身滑至一半,又被擋住。
    我俯身細看——劍鞘內壁,不知何時多了一道極細的裂痕,橫在中段。
    劍鋒卡在裂口,進不得,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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