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裂空一念與公爵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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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倫斯塔,黑石城堡深處,舊禮拜堂廢墟。
    寂靜如墓。
    年久失修的穹頂投下支離破碎的光斑,塵埃在其間緩慢浮沉,如同被遺忘的時間。
    易閉目凝神,精神卻並非像以往那樣,如狂暴的犀牛般撞擊著“星穹之引”的無形壁壘。數次瀕臨崩潰的體驗和莉娜法師的冥想法讓他痛徹地意識到,對於這種迥異於此世常理的力量,強取豪奪隻會招致毀滅性的反噬。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母親筆記上那些玄奧的、仿佛描繪星辰運行軌跡與空間自身經緯的線條。
    莉芮爾的字跡娟秀卻力透紙背,旁邊用通用語注釋著零碎的猜想:
    “星穹非引,乃空間之經緯?”
    “能量源自結構本身?”
    “共鳴而非命令?”
    一個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驟然照亮了他的迷思:如果“星穹之引”的力量並非來自外界元素,而是源於空間結構本身呢?如果它不是用來“驅動”能量,而是用來“共鳴”或“扭曲”空間基礎規則的媒介呢?
    他回想起幾次力量不受控製爆發時的感覺:並非元素匯聚的澎湃,更像是…世界本身在他麵前“褶皺”或“斷裂”了一瞬。
    他徹底放棄了引導地水火風的念頭,甚至放棄了“驅動”力量的執念。
    他將精神力變得極細、極柔,不再是錘子,而是化作一縷幾乎不存在的微風,小心翼翼地探入左腕胎記。
    這一次,他不再試圖去抓住那冰與火的混沌能量,而是去傾聽,去感受那片奇異空間內部的“結構”,去捕捉那構成其存在的、最細微的空間脈動頻率。
    這需要難以想象的專注和一種近乎禪定的空明。
    時間失去了意義。
    漸漸地,一種奇異的“嗡鳴”感在他意識深處響起,並非聲音,而是空間結構自身極其細微、近乎本源的震顫。
    他的精神力開始無意識地模仿、調整,試圖與這頻率達成一致。
    這並非學習,更像是一種…本能的調試與契合,尋找著那個唯一正確的、“鑰匙”般的共鳴點。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當他的精神頻率,在無數次微不可察的調整後,終於無比精確地契合了某個無法用言語描述的、代表空間基礎構成的奇妙節點的刹那——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精神力被抽空的劇痛與空虛。
    隻有一聲極輕微、仿佛來自宇宙誕生之初的、空間琴弦被完美撥動的清音。
    “錚——”
    似有還無,卻直抵靈魂深處。
    在他意念聚焦的正前方,尺許之外的空氣,發生了絕對異常的變化。
    那片空間自身產生了一個極微小的、瞬息平複的錯位與褶皺。
    它不是扭曲了光線,而是空間本身的結構在那個點上,短暫地、違背常理地自我重疊又彈開了一個無限小的角度。
    放在那裏的一塊用於測試的、布倫特都稱讚其堅硬度的暗鐵礦礦石,悄無聲息地從中一分為二。
    斷口平滑得令人窒息,在昏暗光線下反射出絕對平整的幽冷光澤。
    沒有元素灼蝕的焦痕,沒有巨力撞擊的崩裂紋路,仿佛它存在的“連續性”在那個點上被某種更高層級的概念無情地、絕對精確地抹除了。
    兩半礦石輕輕落在積塵中,發出幾乎聽不見的悶響。
    易猛地睜開眼,漆黑的眼眸裏不再是疲憊和痛苦,而是充滿了極致的、近乎呆滯的震驚與茫然。
    他…成功了?
    可他什麽也沒做!
    沒有念誦任何已知的咒文,沒有費力引導元素,精神力幾乎沒什麽消耗,反而因為剛才那種奇妙的“共鳴”狀態而變得更加凝練通透。
    就像…他隻是無意間吹出了一個符合世界規則鎖孔形狀的氣泡,門就自己悄然滑開了。
    他怔怔地看著那平滑如鏡、甚至能倒映出他驚愕麵容的斷麵,下意識地再次集中意念,試圖重現那玄妙的感覺。
    但那種狀態如同指尖流沙,瞬間消失無蹤。
    無論他如何嚐試,前方空間都穩固如初,隻剩下那兩半礦石無聲地訴說著剛才發生的神異。
    未知!
    超越理解!
    觸及本源!
    他不明白原理,甚至無法定義剛才那是什麽。
    這不是寒冰,不是火焰,不是他所知的任何元素力量,這個大陸人類的魔法體係建立在元素論基礎上,法師們窮盡一生與元素共鳴。
    而這是一種…更底層、更絕對、更令人敬畏的規則之力。
    這個大陸上,從未有任何典籍記載過如此詭異而直接的力量。
    德文希爾家族城堡,鷹巢城,密室。
    奢華與權力在這裏沉澱,厚重的暗金色天鵝絨窗簾垂落,隔絕了外界,空氣裏彌漫著高級凝神草的醇香、陳年古籍的墨香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用於寧神和防護的魔法熏香氣息。
    阿爾伯特·德文希爾公爵並沒有坐在象征主位的高背椅上,而是姿態閑適地倚靠在雕刻繁複的大理石壁爐旁,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光滑的紅木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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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年近五十,保養得極好,麵容依稀可見年輕時的俊朗,但眼角眉梢沉澱下的盡是久居上位的冷漠與精於算計的銳利。
    一身剪裁合體的深紫色天鵝絨便服,袖口露出雪白的精致蕾絲,每一個細節都彰顯著老牌貴族的奢華與品味,與法倫斯塔的破敗形成殘酷對比。
    書記官羅德裏克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而克勞福則幾乎匍匐在柔軟昂貴的東方地毯上,不敢抬頭,幹瘦的身體因恐懼而微微顫抖。
    房間裏還有第四個人,一個穿著灰色法師袍、麵容枯槁如同古樹皮的老者,閉目坐在陰影裏的高背椅上,他是公爵的心腹法師顧問,塞弗倫大師,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所以——”阿爾伯特開口了,聲音溫和醇厚,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質感,仿佛毒蛇滑過冰涼的金器。
    “我那親愛的侄子,不僅沒在法倫斯塔的凍土裏悄無聲息地爛掉,反而變得…棘手了?甚至,還可能無意間撬動了他那母親留下的、某些…不該碰的‘玩具’?”
    他的目光掠過克勞福,如同看一件即將被丟棄的廢物。
    “是…是的,公爵大人!”
    克勞福聲音發顫,冷汗浸濕了後背。
    “那力量很邪門,絕不是普通的元素魔法!沒有咒文,沒有光效,像是…像是極致的寒冷憑空而生,能瞬間凍結血肉筋骨!莫裏斯他…”
    “夠了!”
    阿爾伯特輕輕打斷,語氣裏帶著一絲優雅的不耐煩,仿佛聽到了什麽髒東西的名字。
    “塞弗倫?”
    陰影中的老法師緩緩睜開眼,那是一雙幾乎沒有眼白、一片渾濁灰白的眼睛,看久了讓人心生寒意。
    “公爵大人!根據描述,效果類似高等‘寒冰射線’或‘深度凍結’,但瞬發且威力超常,確實遠超普通學徒乃至正式法師的範疇。推測有三種可能:一、某種未知的、強大的古代魔法物品遺產;二、極其罕見的血脈異能覺醒;三、”
    他枯瘦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幹澀。
    “…與法倫斯塔那片‘墜星之地’埋藏的某些古老秘密,甚至與星界產生了危險共鳴。畢竟,他的母親,莉芮爾夫人…來曆始終是個謎。”
    阿爾伯特的指尖在扶手上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極深的厭惡與…難以掩飾的貪婪。
    “莉芮爾…那個黑眼睛的巫女…我就知道她帶來的絕不隻是我哥哥的昏頭和她那低賤的血脈…”
    他低聲呢喃,聲音冰冷,隨即迅速恢複那副雍容華貴的常態,嘴角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笑意。
    “看來,我哥哥留給我的,不隻是一塊貧瘠的飛地和一個小雜種,還有點意想不到的…‘添頭’。”
    他站起身,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眾人,望著窗外他繁榮廣闊、燈火閃爍的領地,聲音變得沉凝而道貌岸然:
    “法倫斯塔,名字就不吉利。但它畢竟名義上還流著德文希爾的血,不能讓一個來曆不明、還可能掌握著危險力量的小子胡鬧下去,玷汙家族百年清譽,甚至…威脅到帝國邊境的安寧。”
    他轉過身,目光掃過眾人,仿佛真是為了家族和國家的利益而憂心忡忡。
    “羅德裏克,你之前的計劃,直接而粗糙,不符合我們的身份。”
    他看向書記官,語氣平淡卻帶著壓力。
    羅德裏克立刻躬身,額頭見汗:“請公爵大人示下。”
    阿爾伯特的目光變得幽深,如同暗潭:“對付這種在泥潭裏掙紮、還意外撿到根尖刺的小獸,直接踩下去,不僅會弄髒靴子,還可能被紮傷。要讓他先覺得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嗅到一絲虛幻的希望…然後再,輕輕抽掉它,讓他跌得更深,更絕望。”
    他緩緩踱步,聲音平穩卻吐露著劇毒的計謀:
    “第一,誘餌與麻痹。 羅德裏克,你明天再去一趟法倫斯塔。這次不是去問罪,而是去…‘安撫’和‘關懷’。就說之前債務之事,經公爵府慎重核查,發現確有多處疑點,極可能是克勞福這惡奴欺上瞞下、中飽私囊所致克勞福在地上劇烈地抖了一下)。公爵府將嚴肅處理此事,並對此前的誤解表示遺憾。”
    他頓了頓,繼續道:“同時,以家族血脈親情為重,‘體諒’他領地艱難,重建不易,我,阿爾伯特·德文希爾,以叔父及家族掌舵人的名義,‘贈予’他一批過冬的糧食和藥品,助他度過難關,彰顯家族仁慈與團結。”
    羅德裏克愣住了,小心翼翼地問:“大人,這…豈不是助長了他?”
    阿爾伯特微微一笑,笑容優雅卻冰冷刺骨:“糧食,要選用陳年舊糧,摻入少量精心處理過的、難以察覺的黴粒,不要多,剛好夠讓吃的人體力恢複緩慢,隱隱不適即可。藥品…塞弗倫大師,你那裏應該有那種看起來對症、吃了也沒什麽大礙,但實則藥效甚微、甚至略有微毒副作用的替代品吧?替換掉關鍵的消炎和滋補藥材。”
    塞弗倫微微頷首,聲音嘶啞:“如您所願,公爵大人。有一種‘灰枯藤’粉末,無色味微澀,混入藥膏或湯劑,能延緩傷口愈合,消耗元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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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
    阿爾伯特滿意地點頭。
    “要讓他收下,讓他感激涕零,讓他放鬆警惕,讓他天真地以為家族終究還是顧念親情的。這叫…喂飽了,養肥了,刀子下去時才更痛快,鮮血才更絢爛。”
    “第二,釜底抽薪。!‘毒蠍’瑪拉考爾!”
    公爵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牆壁,看到那個隱匿在陰影中的匪首。
    “他提出的計劃有其價值,但格局小了。枯脈草?太慢,太溫和。我要的是立竿見影的混亂和恐懼。塞弗倫大師,你親自調配一種混合藥劑,要能讓人迅速虛弱、煩躁易怒、牲畜癲狂厭食,但症狀看起來必須像是爆發了突如其來的惡性時疫或水土邪毒。在上遊水源和幾口主要水井裏,同時下手。”
    “至於礦坑…”
    阿爾伯特眼中閃過狠厲絕情的光芒。
    “不要等什麽‘自然意外’,我要的是‘必然的毀滅’。讓瑪拉考爾的人,用上帝國明令禁止軍用的小劑量爆破水晶,偽裝成礦脈深處瓦斯積聚自燃引發的劇烈爆炸!我要那座礦洞在三天內,徹底變成埋葬那些苦力、還有我那侄子所有希望的活墳墓!動靜要大,要慘烈,要讓所有人都看見‘天罰’!”
    “第三,誅心!”
    阿爾伯特的目光最後落在抖成篩糠的克勞福身上。
    “你熟悉那裏的人心鬼蜮。散播的謠言要更惡毒,更誅心。不止說他不祥,要說他為了獲得那邪門的力量,一直在暗中用領民的生命和靈魂獻祭!說他母親莉芮爾根本就不是人類,是來自星界的噬魂魔物!他就是個不該存於世間的孽種!等礦難和‘時疫’同時爆發,死傷遍地之時,這些話自然會像瘟疫一樣鑽入每個幸存者恐懼的心底。我要他從內部徹底眾叛親離,成為人人恐懼、憎恨的怪物!”
    他優雅地坐回鋪著天鵝絨的椅子上,端起一杯如血般殷紅的葡萄酒,輕輕搖晃。
    “等他陷入絕境,眾叛親離,走投無路時…或許會狗急跳牆,忍不住動用更多、更頻繁那種‘有趣’的力量。屆時,塞弗倫大師,”
    他看向老法師。
    “就是你親自前往,‘查明真相’,‘安撫民心’,‘為民除害’,並‘妥善回收’那些可能危害帝國安全的危險物品的時候了。記得,要做得像是正義的伸張,法師塔的肅清。”
    他抿了一口酒,語氣輕描淡寫,卻決定了無數人的命運。
    “記住,我們代表的是秩序、正義和家族的純潔。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清除玷汙家族榮耀的汙點,維護領地與帝國的安寧。事情,必須做得…體麵。”
    羅德裏克和塞弗倫同時躬身,聲音裏充滿了敬畏與服從。
    “謹遵您的意誌,公爵大人!”
    克勞福更是磕頭如搗蒜,幾乎暈厥過去。
    法倫斯塔。
    易站在新發現的銀礦脈前,指尖拂過那絲冰冷卻誘人的銀亮,希望如同這潛藏在黑暗中的礦脈,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機遇,也帶來了沉甸甸的壓力和危機感。
    “阿肯!布倫特!”
    他的聲音在礦洞中低沉而嚴肅地回蕩。
    “這件事,是最高機密。參與挖掘的核心人員,賞三倍口糧,其家眷優先分配過冬物資和住所。但!”
    他目光銳利如刀,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臉。
    “若誰走漏半個字,無論有意無意,以叛領罪論處,格殺勿論,累及家人!”
    他部署了最嚴密的守衛,明哨暗哨交錯,甚至讓布倫特帶著最信任的學徒,開始秘密設計打造一種隻能從內部用機關開啟的、極其沉重的精鐵閘門,準備在危急時刻徹底封鎖這個帶來希望也帶來災難的礦洞。
    幾天後,書記官羅德裏克去而複返。
    這一次,他臉上的傲慢和刁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虛偽的、略顯浮誇的歉意和同情。
    他在城堡大廳剛剛清理出來)裏,當著不少領民的麵,宣讀了公爵府的“新決定”,嚴厲譴責了克勞福的“罪惡行徑”,並表達了公爵大人對“年幼侄子”的“關懷”與“體諒”,隨後送上了滿載著糧食和藥品的馬車。
    易心中疑慮的警報瘋狂作響。
    阿爾伯特的態度轉變太快、太徹底,透著一股濃重的、令人作嘔的虛偽。
    他親自仔細檢查了送來的物資,糧食是陳舊的,黴粒摻雜得極其隱蔽,若非莉亞心細如發幾乎難以發現。
    藥品的包裝精美,但裏麵的藥膏顏色略有偏差,藥草幹枯失活,被瑪莎婆婆一眼識破有詐。
    “黃鼠狼給雞拜年。”
    易冷笑,心中寒意更甚,阿爾伯特的狠毒和虛偽超出了他的預料,但領地百廢待興,物資極度匱乏,這些東西經過嚴格處理,或許還能有點用處。
    他下達了命令:“所有糧食,由莉亞帶領可靠婦人逐一篩檢、反複淘洗後方可入庫食用。所有藥品,由瑪莎婆婆統一嚴格管控,未經她親自檢驗和允許,任何人不得使用!”
    他提高了警惕,加強了糧倉和水源的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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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那位叔父的狠辣和手段的專業,他防備了直接投毒,卻沒想到對方會用上混合藥劑製造時疫假象,他加固了礦洞,卻沒想到對方會動用違禁的爆破水晶,從地質結構層麵進行精準破壞。
    致命的暗流,早已繞過他倉促建立的堤壩,無聲地滲透進來。
    災難,在一個北風呼嘯的深夜,驟然降臨。
    首先是從西邊礦坑方向傳來的、一聲沉悶如巨獸哀嚎、卻又夾雜著劇烈爆炸聲的驚天巨響!甚至連黑石城堡都感到了明顯的震動!
    “礦洞!西邊礦洞塌了!!”
    淒厲絕望的喊聲劃破夜空,伴隨著地動山搖般的持續坍塌聲和衝天的火光爆破引燃了坑木)。
    易、阿肯、布倫特等人從睡夢中驚起,衝出房間,隻見西邊天際被不祥的火光映紅,濃煙滾滾,巨大的岩石滾落聲連綿不絕,仿佛大地張開了吞噬生命的巨口。
    “救人!快組織人手救人!!”
    易目眥欲裂,心髒幾乎跳出胸腔,抓起“堅毅”劍就帶頭衝向礦洞方向。
    那裏有他幾十個最核心、最辛苦的領民!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城堡內部也爆發了更大的混亂!
    許多領民突然出現劇烈的腹痛、嘔吐和眩暈症狀,哀嚎聲四起。
    牲畜圈裏,山羊和豬崽發狂般地衝撞圍欄,口吐白沫倒地抽搐。
    負責夜間取水的婦人連滾爬爬地找到瑪莎婆婆,臉色慘白如紙:“婆婆!井水!井水突然變得渾濁不堪,還有股怪味!好多喝了水的人都倒下了!”
    恐慌如同最致命的瘟疫,瞬間席卷了整個城堡和營地!礦難!時疫!仿佛所有的厄運都在這一刻爆發了!
    易站在礦洞外,巨大的碎石和扭曲的坑木已經將洞口徹底封死,如同一個醜陋的墳墓,裏麵隱約傳來被埋者絕望的呻吟和哭喊,每一聲都像刀子割在易的心上。
    另一邊,城堡方向火光晃動,哭嚎聲、嘔吐聲、驚叫聲混雜成一片絕望的交響。
    阿肯滿臉黑灰和血跡,帶著幸存的守衛和礦工拚命挖掘,但塌方麵積巨大,進展緩慢得令人絕望。
    布倫特吼叫著,用粗壯的臂膀試圖撬動一塊萬斤巨石,額頭上青筋暴起,卻徒勞無功。
    冰冷的絕望與徹骨的寒意,比嚴冬的北風更加刺骨,瞬間攫住了每一個人。
    易站在原地,身形挺拔卻微微顫抖,拳頭死死攥緊,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滲出。
    左腕的胎記傳來一陣前所未有的、奇異的悸動,不再是灼熱,而是一種冰冷的、空洞的共鳴感,仿佛在回應著這彌漫天地的絕望與…黑暗中那雙操縱一切的、冷漠的眼睛。
    他猛地抬頭,目光似乎穿越了無盡的黑暗,死死盯向鷹巢城的方向。
    阿爾伯特…這就是你所謂的“體麵”嗎?
    用無數無辜者的鮮血和生命鋪就的、沾滿毒液的棋局…
    那麽,棋局開始了。而我,將不再是任你擺布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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