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霜餌、暗湧與窺視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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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倫斯塔的嚴冬,是一場無聲的戰爭。
    寒風是永不止息的號角,冰雪是試圖掩埋一切屍骸的裹屍布。
    黑石城堡主堡大廳內,篝火的光芒在人們緊繃的臉上跳躍,映照出的不是溫暖,而是深重的憂慮。
    那幾袋阿爾伯特公爵“慷慨”贈予的糧藥,如同盤踞在角落的毒蛇,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莉亞帶著幾個婦人,指尖凍得通紅,正以近乎虔誠的謹慎分揀著麥粒,每一粒顏色深暗、胚芽處帶著可疑黴斑的,都被她用凍僵的手指小心翼翼撚出,放入一個粗陶碗中,動作緩慢而精確,仿佛處理的不是糧食,而是點燃的引線。
    瑪莎婆婆佝僂著背,湊在一盞昏暗的油燈下,她幹枯如樹皮的手指撚起一點所謂的“金瘡藥”粉末,先是嗅,再是極小心地用舌尖嚐了毫厘,立刻呸地吐掉,渾濁的老眼裏迸射出淬毒般的寒光。
    “黑心蓮粉末磨細了充數,混了曬幹的沼澤腐根…好得很,敷上去,傷口瞧著結痂,內裏爛得更快!”
    她的聲音沙啞,像砂紙磨過生鏽的鐵片,
    “這滋補藥膏…哼,用發黴的蜂巢和性燥的烈陽草頂替了溫和的月華花蜜與沉血藤…喝下去短時提神,實則燒幹骨髓裏的那點油星!阿爾伯特…好一個心腸爛透的叔父!”
    易沒有看那些毒物,他站在窗邊,凝視著窗外被狂風卷起的漫天雪沫。
    城堡的輪廓在昏暗中若隱若現,更遠處,暮色森林像一頭匍匐的、饑餓的黑色巨獸。
    他的側臉線條冷硬,漆黑的眼眸深處,是比窗外寒冬更冷的靜默風暴,他指節分明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冰冷的石窗台上敲擊著,那不是焦躁,而是大腦在高速運轉,計算著每一步的得失與風險。
    阿肯忍不住,一拳砸在夯土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少爺!這口惡氣難道就這麽咽下去?一把火燒了幹淨!”
    “燒?”
    易緩緩轉過身,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讓大廳瞬間安靜下來,
    “那是懦夫的行徑,也是最大的浪費。”
    他走到那堆“禮物”前,目光如同打量戰場上的繳獲,
    “毒蛇的獠牙,拔下來,磨利了,就是最好的匕首。”
    他看向莉亞:“所有確認黴變有毒的,分門別類,用油紙包好,標記清楚。那些看似無恙的陳糧,也單獨存放,沒有我的命令,一粒不準入口。”
    他的目光轉向瑪莎婆婆:“婆婆,勞煩您,將這些‘良藥’也分分類。哪些見血封喉,哪些爛肉蝕骨,哪些…能讓野獸癲狂發情,或者腹瀉脫力,都請您一一指明。”
    布倫特粗重的眉毛擰在一起,隨即恍然大悟,甕聲甕氣道:“少爺,您是想…喂狼?”
    “喂?”
    易的嘴角勾起一絲冰冷近乎殘酷的弧度,
    “是請客。請暮色森林裏所有饑腸轆轆的‘鄰居’,吃一頓公爵大人賜下的盛宴。”
    他的聲音不高,卻讓所有人脊背竄起一股寒意,又混合著奇異的興奮。
    “把這些好東西,混合上動物油脂、或是它們最喜歡的腥膻之物,做成香飄十裏的餌料。撒在它們慣常行走的路徑上,撒在那些對我們威脅最大、卻又互相忌憚的猛獸領地之間…或者,撒在我們希望它們去‘拜訪’的、我們看不見的敵人門口。”
    科爾眼中精光爆射,忍不住撫掌,聲音壓得極低:“妙啊!禍水東引,借刀殺人!既能消耗狼群,又能製造混亂,說不定還能讓林子裏那些更隱秘的東西互相撕咬!最關鍵的是,公爵會以為我們愚蠢地吃下了他的毒餌,放鬆警惕!一石三鳥,不,四鳥!”
    “但要小心!”易語氣驟然淩厲,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
    “處理這些東西,必須戴厚皮手套,事後用皂莢和清水反複衝洗,製作和投放餌料,等索林叔傷勢好轉,由他親自指揮,或者指定他最信任的老獵人執行。過程必須絕對隱秘,標記必須絕對清晰,決不允許有任何一點疏漏,更不準讓我們自己的人、牲畜,甚至一條狗誤食。違令者,以叛領罪,立斬無赦!”
    “是!少爺!”眾人心神一凜,齊聲應道,一股混合著恐懼和亢奮的情緒在彌漫。
    鷹巢城,公爵書房 ,溫暖如春。
    壁爐裏的火焰燃燒著昂貴的香木,發出劈啪的輕響。
    阿爾伯特·德文希爾公爵穿著一身絲絨便袍,指尖優雅地晃動著水晶杯中的琥珀色烈酒,書記官羅德裏克躬身站著,臉上帶著諂媚而謹慎的笑。
    “…東西已經安然送達,那邊人手不足,場麵混亂,看樣子是感恩戴德地收下了,並未見任何異常查驗。”羅德裏克的語氣小心翼翼,帶著試探。
    公爵輕笑一聲,聲音醇厚卻毫無溫度:“饑餓是最好的廚師,能掩蓋任何異味。塞弗倫大師的‘小玩意兒’,準備得如何了?”他的目光投向壁爐旁的陰影。
    陰影裏,枯槁的老法師塞弗倫如同融進去的一尊雕像,隻有偶爾睜開時那雙渾濁灰白的眼睛才證明他是個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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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聲音幹澀得像枯葉摩擦:“混合藥劑已備妥,無色無味,入水即融,症狀酷似突發惡疾…隻待‘毒蠍’瑪拉考爾的人就位,便可投入水源。屆時,恐慌會比瘟疫傳播得更快。”
    公爵滿意地頷首,抿了一口酒:“很好。讓那小子先為他內部的焦頭爛額和不斷減員而絕望吧。帝國的目光…”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元老院那幾個老狐狸,最近似乎對邊境穩定格外‘關心’。金雀花那幫逐利的鬣狗,鼻子也靈得很,已經湊上去了。我們不能落下把柄。”
    他看向羅德裏克,語氣轉為冰冷:“告訴瑪拉考爾,手腳幹淨點,要像一場不幸的意外。我要看到的是法倫斯塔徹底陷入混亂和絕望,而不是引來元老院或者金雀花的深入調查。如果他把事情搞砸了…”公爵沒有說下去,但眼中的寒光已說明一切。
    羅德裏克猛地一顫,連忙躬身:“是,公爵大人!我一定將您的意思準確傳達!”
    金雀花商會,灰岩鎮分會密室。
    伊薇特執事站在巨大的羊皮地圖前,指尖依然點在法倫斯塔的位置上,哈維管事剛剛匯報完易領主力排眾議、堅持篩選糧藥以及發現未知惰性金屬成分的情況。
    “不是挑剔,哈維,是求生。”
    伊薇特紫羅蘭色的眼眸中閃爍著精明與算計的光芒,
    “阿爾伯特的手段比我想象的還要下作。他把毒藥裹上了糖衣。這位年輕的領主,比我們預想的要敏銳和堅韌得多。”
    她指尖輕輕敲擊著地圖,
    “這份敏銳,本身就是一種價值。而堅韌,則意味著他或許能在阿爾伯特的絞索下撐得更久一點。”
    她轉過身,語氣果斷:“未知成分…先記錄歸檔。現在的重點是投資‘人’。從我們的安全儲備裏,調撥一小批真正優質、絕對無害的黑麥和燕麥,份量不要多,夠他們核心人員支撐十天即可。再配一些最基礎的、包裝普通的藥材。以‘商會例行質量抽檢補償’的名義送過去,不必聲張,交給那個叫莉亞的小姑娘就行。”
    “執事大人,”哈維依舊有些遲疑,“這筆投入…阿爾伯特公爵那邊若是知道…”
    “阿爾伯特希望他悄無聲息地爛掉,而我們,隻是不希望一個潛在的、有趣的合作夥伴過早消失。”
    伊薇特打斷他,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雪中送炭,永遠比錦上添花更值得。更何況,這區區一點投入,既能換取好感,也能更好地觀察,他到底值不值得未來更大的投資。我很好奇,他接下來要如何應對…畢竟,阿爾伯特的殺招,恐怕不止這些發黴的糧食。”
    暮色森林深處,石錘矮人部落營地。
    與人類城堡的粗糙不同,矮人的地下石廳雖顯簡陋,卻有著粗獷而嚴謹的結構感。
    然而此刻,空氣中彌漫的不是往日的金屬灼熱和麥酒香,而是壓抑的沉默和饑餓帶來的虛弱。
    爐火黯淡,幾個矮人孩童蜷縮在角落,大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老矮人巴林·石須,部落的首領,狠狠將空了的石製酒杯砸在石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濃密的胡須因憤怒和無力而顫抖。
    “鍛爐都快冷了!我們的肚子比廢棄的礦洞還要空!難道偉大的石錘氏族要餓死在這個冬天嗎?”
    他的聲音嘶啞,回蕩在石廳中。
    一個年輕矮人戰士,臉上帶著狩獵留下的擦傷,悶聲道:“巴林首領,人類城堡那邊…我們的了望哨看到他們運回了糧食,很多。但他們守衛森嚴,而且…”
    他頓了頓,粗獷的臉上露出一絲屈辱,“我們不是那些隻會搶掠的綠皮畜生!我們是石錘矮人!我們的榮耀在鐵砧和鍛爐上!”
    另一個矮人嘟囔著:“榮耀不能當飯吃…可要是離開堡壘去搶,被人類抓住…下場比餓死更慘。”
    他的話引起了更多壓抑的附和。
    人類捕奴隊的陰影如同噩夢,籠罩在每個非人種族的頭上,即使是以勇武和技藝聞名的矮人也無法幸免。
    就在絕望的氣氛幾乎要將最後一點火苗壓滅時,通道口負責警戒的矮人發出了一聲短促而特殊的口哨——並非警報,而是代表“一位熟悉的朋友”。
    風雪裹挾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步入石廳。
    他摘下覆著冰雪的兜帽,露出一張棱角分明、帶著風霜之色的臉龐,眼神銳利而沉穩,正是曾在易歸途遇襲時,一箭射殺狼王的神秘遊俠。
    他肩頭落滿雪花,深色鬥篷下獵裝陳舊卻幹淨,背後那張啞光的黑弓依舊引人注目。
    “凱爾文!”巴林首領站起身,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既有看到朋友的些許寬慰,又有著無法掩飾的窘迫,“這該死的風雪天,你怎麽來了?”
    被稱為凱爾文的遊俠目光掃過冷清的鍛爐和孩子們凹陷的臉頰,眉頭微蹙:“風雪告訴我的不止是寒冷,巴林老朋友。還有石錘氏族的沉默…這不像你們。看來傳言是真的,你們遇到了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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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林重重歎了口氣,拳頭砸在桌子上:“麻煩?是天殺的災難!獵物絕跡,儲存見底,貿易路線被風雪和該死的狼群徹底掐斷了!我們空有能打造精良武器的手藝,卻換不來一口糊口的糧食!”
    他的聲音充滿了無力感。
    凱爾文沉默片刻,從隨身行囊中取出一個不算太大、卻沉甸甸的皮袋子,放在石桌上,發出穀物摩擦的沙沙聲。
    “路過灰木鎮,換了些黑麥餅和肉幹,不多,應應急。”
    巴林看著那袋食物,喉結滾動了一下,眼中閃過感激,但矮人的驕傲讓他沒有立刻去拿:“凱爾文,你的情誼石錘氏族銘記。但這…不夠。冬天還很漫長。”
    “我知道。”凱爾文的聲音平靜,
    “救濟隻能解一時之急。我這次來,也不僅僅是送糧。”他頓了頓,目光變得深邃,
    “我在來的路上,靠近法倫斯塔邊境的地方,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痕跡…不屬於野獸,更像是有人故意投放的、摻了東西的餌料,味道聞起來很不對勁。”
    他看向巴林:“那個新上任的年輕領主,斯貝思·易·德文希爾,他似乎正在被某種看不見的麻煩纏繞。危險往往伴隨著機遇,巴林。一個被內外夾擊的領主,或許比一個安穩強大的領主,更需要可靠的盟友,尤其是…擁有石錘矮人這樣技藝的盟友。而你們需要的,是一個穩定換取糧食的渠道,而不是一次鋌而走險的劫掠。”
    巴林渾濁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布滿疑慮:“和人類交易?風險太大…尤其是現在,我們如此虛弱…”
    “信任需要建立!”凱爾文道,
    “我可以作為中間人,先行試探。但最終,需要你們用技藝和誠意去換取生存的機會,而不是用鮮血和自由去冒險。想想吧,是冒著滅族的風險去搶奪不知能否到口的糧食,還是用你們驕傲的鍛錘,為自己砸出一條生路?”
    黑石城堡
    小托連滾帶爬、帶著哭腔的嘶喊驟然撕裂了大廳裏剛剛建立的短暫秩序:“少爺!不好了!後院!牲畜棚!著火了!好大的火!”
    混亂如同投入油鍋的水,瞬間炸開!人們驚惶地抓起手邊任何能裝東西的器皿衝向水源。易瞳孔一縮,瞬間壓下所有思緒,如同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阿肯怒吼一聲,抓起長矛緊跟而上。
    後院已是一片地獄景象,火焰借風勢,貪婪地吞噬著本就簡陋的棚頂,濃煙裹挾著雪花和皮毛燒焦的惡臭,令人窒息。
    兩隻山羊驚恐萬狀地衝撞著柵欄,發出淒厲的慘叫,那頭半大的豬崽已在火海中化作一團翻滾的火球,其聲淒厲刺耳。
    “救火!攔住牲口!”阿肯的咆哮在混亂中如同定心骨。
    人們用雪塊、泥土、甚至脫下自己的破皮襖,瘋狂撲打著火焰,試圖搶救那點可憐的財產和未來希望。
    易卻猛地停下腳步,強行讓自己脫離救火的人群,他冰冷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機械,飛速掃過現場——火是從內部靠近柵欄的幹草堆燃起的,此刻並非深夜,而是人手相對分散的傍晚…空氣中除了煙火味,還有一絲極淡的、不該存在的油脂味…
    他的視線如同鷹隼般鎖定在柵欄外側——一處模糊的、被匆忙用雪覆蓋了一半的腳印,旁邊還有一小片顏色更深的、被某種液體浸潤過的雪地!
    “阿肯!帶兩個人,立刻封鎖通往這邊的兩個路口!任何人不得靠近,也不準離開!”易的聲音不高,卻帶著鋼鐵般的意誌,瞬間穿透了嘈雜。
    阿肯一愣,立刻明白,眼中凶光爆射,點了幾個人撲向通道。
    易則蹲下身,不顧冰冷,用手指仔細拂開那處腳印上的浮雪,腳印不大,成年男子,靴底花紋普通,但邊緣沾著一點…暗紅色的黏土?這種黏土,城堡內部很少見,似乎隻在西邊那段廢棄城牆的背陰處…
    在救火的人潮中,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掃過每一張臉——恐懼、焦急、茫然…還有,那個叫格倫的漢子,他也在救火,但動作透著一股虛張聲勢的慌亂,眼神躲閃,甚至不敢看向火焰中心,反而下意識地、一次又一次地瞟向西側那片堆放廢料的黑暗區域…
    火,終於被撲滅了。
    棚子半毀,一隻山羊後腿嚴重燒傷,倒在地上哀鳴,另一隻驚嚇過度,豬崽已成焦炭。損失像一塊沉重的冰,壓在每個人心頭,女人們開始低聲啜泣。
    易沒有時間去安撫。
    他對著滿臉煙灰、眼神悲憤的布倫特和莉亞快速下令:“清點損失,照顧傷員,加強警戒,尤其是糧倉和水井!”
    然後,他對阿肯使了個眼色,兩人如同融入陰影的獵豹,沿著那幾乎被踐踏模糊的腳印和偶爾滴落的油漬,悄無聲息地追蹤而去。
    痕跡斷斷續續,最終消失在城堡西側那片堆放廢棄物和碎石的荒僻區域,寒風在這裏呼嘯得更厲害。
    在一處半塌的牆洞下,積雪有被倉促掩蓋的痕跡。
    易小心撥開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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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麵,藏著一個幾乎空了的、散發著刺鼻油脂味的小陶罐,罐壁內側油光鋥亮,旁邊,還有一小截用來引火的、燒焦了末端的幹燥鬆木條。
    證據確鑿,內鬼,就在城堡之中。
    阿肯看到這些東西,眼睛瞬間紅了,呼吸粗重得像風箱:“是格倫!巴德那條沒清理幹淨的野狗!我這就去把他腸子掏出來!”
    易猛地一把按住他肌肉賁張的手臂,力量大得驚人。
    他的眼神在黑暗中閃爍著冰冷而幽深的光,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怕驚動了什麽:“現在抓他,最多拍死一隻吸血的虱子。但他背後的人呢?他們想幹什麽?隻燒一個牲畜棚?”
    他看著阿肯,一字一句地道:“找兩個絕對可靠、眼神最好、最沉得住氣的兄弟。從這一刻起,給我像影子一樣盯死格倫。他見了誰,說了什麽,去了哪裏,甚至晚上起來撒了幾次尿,我都要知道。西邊這片廢墟,還有南邊那個舊地窖入口,北邊塌了一半的箭樓…這幾個最容易藏汙納垢的地方,都給我暗中布上眼睛。”
    “少爺,您是要…”
    “放長線,釣大魚!”
    易的聲音冷得像能把空氣凍結,“看看這潭水底下,到底藏著多少王八。阿爾伯特送了份‘厚禮’,林子的餓狼在呲牙,內部的蟲子也忍不住了…正好,趁這個機會,把所有的膿瘡,一次性擠幹淨!”
    他抬起頭,望向城堡主體那些在風中搖曳的、昏黃的燈火,又仿佛望穿了無盡的暴風雪,看到了鷹巢城的壁爐、金雀花商會的密室、森林深處矮人愁苦的臉龐、遊俠凱爾文銳利的目光…
    毒餌已悄然備下,獵網在黑暗中無聲張開。
    而他,斯貝思·易·德文希爾,這顆被推向漩渦中心的棋子,握緊了自己無人知曉的秘密,已然擺好了迎擊的姿態。
    風暴,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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