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華村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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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周助站在休息區的陰影裏,感覺肺葉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腔發悶。
栗色的發絲被汗水徹底浸濕,一綹一綹地貼在光潔的額角和臉頰,狼狽不堪。
他微微張著嘴喘息,冰藍色的眼眸平日裏總是彎成愉悅的月牙,此刻卻睜得很大,裏麵像是剛經曆過一場海嘯,隻剩下巨大的茫然和一片被徹底洞穿後的、濕漉漉的無措。
白皙的臉頰因為劇烈的奔跑和拚殺染上不正常的薄紅,像是發燒一樣。
他垂著眼,看著自己微微攤開的左手,那隻好看的手,指節修長,此刻卻幾不可察地、持續地微微顫抖著,連帶著握在右手的球拍似乎都沉重得快要握不住。
飛燕還巢、棕熊落網、白鯨……
那些他苦練多年、信手拈來,曾經將無數對手戲耍於股掌之間,為他贏得“天才”之名的三重回擊,在那個名為神崎凜司的銀發少年麵前,脆得像陽光下的肥皂泡,甚至不如琉璃。
它們被一種精準到令人發指、冷酷到近乎殘忍的方式,一一輕易地戳破、拆解、碾碎。
甚至……對方那平靜無波的表情,那鏡片後深不見底的目光,那連呼吸都未曾真正紊亂的姿態,無一不在昭示著一個更加令人無力的事實——他甚至可能,都未曾逼迫對方使出全力。
這種全方位的、令人窒息的、看不到任何縫隙的絕對壓製,是他不二周助從未體驗過的。一種冰冷的、帶著鐵鏽味的絕望,細細密密地纏繞上心髒。
冰藍色的眼眸中清晰地閃過一絲尖銳的自嘲。
青學這邊,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風雨前壓抑的海麵,空氣粘稠得讓人喘不過氣。
菊丸英二和大石秀一郎對視一眼,一左一右扶住臉色蒼白的不二。
“不二!沒事吧?”大石的聲音裏充滿了實質性的擔憂,眉頭緊緊鎖著。
“那個神崎凜司……太可惡了!”
菊丸氣得臉頰都鼓了起來,貓眼裏燃燒著心疼和不忿的火焰,聲音又急又氣,“居然這麽說!‘天賦不錯’?明明就是……就是碾壓!太欺負人了!”
不二周助緩緩地、幾乎是脫力地搖了搖頭,接過乾貞治默默遞過來的水壺,指尖冰涼的觸感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
他喝了一小口,冰涼的水滑過幹澀發痛的喉嚨。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冰藍色的眼眸重新眯了起來,勉強恢複了幾分往日那種雲淡風輕的神采,隻是那層習慣性的笑意底下,任何人都能看出多了一層堅硬的、冰冷的銳利,像是碎冰浮在深海上。
“不二的聲音平靜了許多,卻帶著一種認真的自省,“是我還不夠強。”
他的目光越過隊友的肩膀,投向立海大那邊正被簇擁著的銀發少年,那目光裏沒有了茫然,隻剩下一種沉澱下來的、近乎固執的決意,“下一次……絕不會這樣了。”
賽後的人群如同退潮般逐漸散去,喧囂過後,場地顯得格外空曠寂寥。
夕陽給一切都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菊丸英二和大石秀一郎在選手通道的出口處,攔住了正準備登上立海大大巴的凜司。
立海大的其他人已經差不多都上車了。
“喂!神崎君!”
菊丸揮著手,那頭耀眼的紅發在夕陽的暖光下像一團跳躍的火焰,他臉上努力擠出開朗的笑容,試圖打破那種無形的隔閡,“今天打得……呃……很精彩!”
他憋了半天,最終還是隻憋出這麽一句幹巴巴的客套話,隨即像是要彌補尷尬,又活力滿滿地提議。
“那個……要不要一起去逛逛東京?我知道幾家超——好吃的甜品店!還有好玩的地方!我們可以給你當向導!”
大石秀一郎在一旁溫和地笑著點頭,他的笑容總是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可靠氣質:“是啊,神崎君,如果不急著回去的話,東京傍晚很熱鬧的……”
凜司的腳步頓住,轉過身。
鏡片後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兩人,在菊丸那雙寫滿真誠邀請的貓眼和大石沉穩可靠的臉上停留了一瞬。
他沉默了片刻,沒有回應關於逛東京的提議,而是反手從自己深藍色的運動背包側袋裏,取出了一個薄薄的、沒有任何標識的純白色信封。
“這個,”他將信封遞向大石秀一郎,動作幹脆,聲音平穩得像是在交接一件普通的物品,“麻煩轉交給手塚前輩。”
大石明顯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接過信封。信封觸手微涼,裏麵似乎裝著幾張紙。“這是……”
他有些遲疑地問,不明白這個剛剛擊敗了不二的對手為何突然給手塚東西。
“德國和瑞士幾家擅長運動損傷,特別是肩肘部位微創手術和術後康複治療的頂尖醫院和醫療中心的詳細資料,以及幾位領域內權威醫生的聯係方式和個人官網預約通道。”
凜司的聲音沒什麽起伏,條理清晰,仿佛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早已準備好的事項,“他們的專家號預約通常需要提前很久,競爭激烈,建議盡早評估和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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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丸和大石同時僵在了原地,臉上的表情寫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手塚的傷勢……他們作為正選,隱約知道一些肩肘不適的情況,但具體嚴重到什麽程度,後續該如何治療,他們並不清楚,手塚自己也從未詳細說過!
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個剛剛以絕對優勢碾壓了他們天才不二、來自競爭對手立海大的一年級正選,會……會拿出這樣一份東西!
“你……你怎麽會……”
大石的聲音有些幹澀,握著那輕薄卻感覺異常沉甸甸的信封,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這份心意太過突然和厚重,完全超出了賽場上對手關係的範疇。
“舉手之勞。”
凜司淡淡地打斷了他,鏡片後的目光掃過兩人驚訝的臉,最後落在那隻白色的信封上,語氣依舊平淡,“他的手臂……不該止步於此。”
說完,他不再多言,微微頷首,算是告別,轉身利落地登上了立海大的大巴。
車門在他身後緩緩關閉,引擎發動,大巴車駛離了停車場,留下青學的黃金搭檔站在原地,捏著那份突如其來、承載著難以言喻分量的信封。
望著大巴遠去的尾燈,心情複雜得像打翻了的調色盤,震驚、疑惑、感激、以及對眼前這個神秘對手更深的忌憚交織在一起。
回到神奈川立海大附屬中學,訓練館的氣氛並未因為一場關東大賽的漂亮大勝而有絲毫鬆懈。
相反,一種山雨欲來的緊繃感彌漫在空氣中。
真田弦一郎雙臂環胸,站在所有正選隊員麵前,帽簷壓得很低,聲音沉肅如同宣布軍令:“關東大賽四強賽,我們的對手是——六角中學。”
柳蓮二適時地上前一步,手中的平板電腦屏幕上閃過六角中學主力隊員的照片、數據分析和一些比賽錄像的片段。
“六角中學,顧問是一位年長的老先生,風格獨特。隊員包括喜歡說冷笑話的天根光,擁有怪力的樹希彥,風格沉穩的佐伯虎次郎……整體而言”
“他們的‘快樂網球’風格看似鬆散,實則隱藏著不容小覷的實力和韌性。需要特別注意樹希彥的力量,根據最新數據,經過特殊訓練後,他的波動球威力超過青學的河村隆。”
“噗哩~樹那家夥的怪力?”
胡狼桑原在一旁沉默地點點頭,黝黑的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手臂的肌肉似乎下意識地繃緊了些。
“雙打二,丸井文太,胡狼桑原。”
柳蓮二開始安排出場順序,聲音平穩無波,“利用你們的默契和丸井的網前技巧,撕開他們的防線,避免陷入純粹的力量對抗。雙打一,仁王雅治,毛利壽三郎。”
仁王雅治吹了個無聲的口哨,狐狸眼裏閃爍著狡黠而危險的光:“噗哩~六角的老爺爺教練?希望他的心髒夠堅強,別被我嚇到才好~”
被點名的毛利壽三郎原本懶洋洋地靠在牆邊,聞言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撓了撓他那頭紅色的卷發。
“哦?終於輪到我上場了?希望對手別太無聊,讓我能活動活動筋骨。”
“單打三,真田弦一郎。”柳的目光轉向真田。
真田帽簷下的目光銳利如刀,沒有任何異議,隻是沉聲應道:“嗯。”
由副部長親自坐鎮單打三,足以確保立海大提前鎖定勝局,給予後麵隊員足夠的鍛煉機會,同時也是一種對任何對手的強大威懾。
“單打二,神崎凜司。”
柳念出這個名字時,目光在凜司毫無波瀾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單打一,柳蓮二。”
這個安排一出,蹲在角落的切原赤也猛地抬起頭,淺綠色的眼瞳裏瞬間燃起不甘和急切的火焰:
“柳前輩!那我呢?!我也要上場!我也想比賽!”
他對六角中學那個叫什麽天根的很想親自上去教訓一頓。
柳蓮二鏡片後的目光平靜地掃過他,語氣不容置疑:“赤也,你近期的情緒控製訓練數據尚不穩定,觀摩學習高水平比賽,分析對手弱點,也是訓練的重要組成部分。”
切原還想張嘴爭辯,卻被真田一記冰冷嚴厲的眼刀直接瞪了回去,隻能鬱悶地縮回角落,用手指在地上畫著圈圈,嘴裏嘟嘟囔囔。
凜司對於自己被安排在單打二的位置沒有任何異議。
他的目光淡淡掃過柳平板電腦上關於六角中學單打隊員的數據,佐伯虎次郎?天根光?樹希彥?似乎……並沒有值得他特別需要注意的對手。
他的目光掠過訓練館的窗戶,投向外麵更遠處蔚藍的天空,仿佛已經看到了關東大賽之後,更廣闊、更激烈的戰場。
次日清晨,關東大賽四強賽場地外已是人聲鼎沸。
立海大一行人穿著整齊的土黃色隊服,從大巴車上下來,立刻吸引了所有媒體的長槍短炮和圍觀人群的目光。
他們如同帝王出行,自帶一股令人屏息的強大氣場。
然而,剛走下大巴沒幾步,一個身影便突兀地攔在了他們隊伍的正前方,精準地擋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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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位看起來約莫二十七八歲的女性,氣質知性而幹練,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米白色職業套裝,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銳利且充滿自信,嘴角噙著一抹恰到好處、卻略帶侵略性的笑容。
她完全無視了作為領隊的真田弦一郎和軍師柳蓮二,目光如同精準的探照燈,直接鎖定並牢牢釘在隊伍中後的神崎凜司身上。
“神崎凜司同學,對嗎?”
她的聲音清晰,帶著一種職業化的親和力與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同時從隨身的名牌手包裏優雅地取出一張設計十分精美、質感特殊的名片,遞向凜司,“我是城成湘南學園網球部的教練,華村葵。”
她開門見山,毫不拖泥帶水,“我特意前來,是因為觀看了你昨天在關東大賽上的表現,非常精彩。精準,高效,冷靜,近乎完美的比賽風格。”
她的目光如同打量一件稀世珍寶,帶著欣賞和一種灼熱的占有欲,“你擁有成為我最傑出‘作品’的一切潛質。驚人的身體條件,頂級的戰術執行力,以及……那種不受情緒幹擾的絕對冷靜。”
她微微前傾身體,語氣變得更加具有誘惑力和煽動性:“立海大的訓練體係雖然優秀,曆史悠久,但恕我直言,未免過於傳統和刻板,充滿了不必要的條條框框和論資排輩的陳舊氣息。”
她揮了揮手,仿佛拂去什麽不存在的灰塵,“這種環境,恐怕無法完全發掘你的極限,甚至會束縛你的未來發展。”
“來城成湘南吧,神崎同學。我會為你量身定製一套最科學、最前沿的訓練方案,動用一切最好的資源,將你的潛力百分之百、甚至百分之一百二十地徹底激發出來。我會將你打造成為超越所有國中生,乃至高中生的……‘終極作品’。”
這番突如其來、且毫不掩飾的挖牆腳行為,讓見慣了大場麵的立海大眾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丸井文太吹破了一個巨大的泡泡,糖漿粘了一嘴:“哇哦!這麽直接?挖牆腳挖到我們立海大頭上來了?膽子不小啊!”
仁王雅治狐狸眼眯起,玩味地上下打量著華村葵,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噗哩~城成湘南?”
真田弦一郎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黑得像暴風雨前的天空。
他上前一步,幾乎是用身體隔開了華村葵投向凜司的灼熱視線,帽簷下的目光冰冷如刀,帶著強烈的壓迫感。
“華村教練,請注意你的言行和身份。神崎凜司是立海大附屬中學的正選隊員,這裏不是你肆意招攬球員的地方。”
柳蓮二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冷靜得像一台掃描儀,聲音平穩卻帶著數據支撐的鋒利。
“華村教練,根據我的數據,城成湘南所謂‘科學訓練法’和‘作品打造體係’,從多項數據指標來看,您的提議並不具備足夠吸引力和可靠性。”
被立海大眾人如此直白地針對和反駁,華村葵臉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瞬,但她很快便調整過來,展現出優秀的心理素質。
她並沒有理會真田和柳,目光依舊固執地越過他們,落在自始至終未曾開口的凜司身上。
她似乎篤信,最終的決定權在這個少年自己手中。
凜司在華村葵那近乎灼熱的目光注視下,清俊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他看了一眼那隻遞到麵前、設計感十足的名片,並沒有伸手去接,隻是極其輕微地搖了一下頭,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漣漪。
“感謝您的邀請,華村教練。但我目前沒有任何轉學的打算和考慮。”
他頓了頓,目光平靜地回視著華村葵,補充了一句,這句話讓身後原本有些緊張的立海大眾人都不由得微微挺直了脊背:“立海大的訓練體係和環境,目前很適合我。”
華村葵臉上那抹自信的笑容終於徹底僵硬了。
她似乎完全沒有料到,麵對她拋出的如此誘人的“打造”計劃,這個少年會拒絕得如此幹脆利落,甚至連一絲一毫的猶豫或者好奇都沒有。
她深深地看了凜司一眼,眼神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極深的遺憾和不甘,但很快又被那副專業教練的麵具所覆蓋。
“是嗎?那真是太遺憾了。”
她收回名片,語氣依舊保持著風度,但已明顯冷淡了不少。
她將那張名片輕輕放在一旁的欄杆上,仿佛那是什麽無關緊要的東西,“如果你未來某天改變了主意,發現了立海大這座‘傳統神殿’對你潛力的束縛,隨時可以聯係我。”
“城成湘南的大門,永遠為你這樣未經雕琢便已光芒閃耀的‘原石’敞開。”
說完,她不再多看立海大眾人的反應,優雅地轉身,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清脆而略顯急促,漸行漸遠。
切原赤也好奇地湊過來,撿起欄杆上那張名片,翻來覆去地看著,嘴裏嘖嘖兩聲:“城成湘南?這名字聽起來就怪怪的。神崎,她說的那麽厲害,你居然一點都沒心動?”
凜司的目光甚至沒有瞥向那張名片,他的視線早已越過這段小插曲,投向了不遠處已經開始熱身、笑聲不斷的六角中學隊員們身上,鏡片後的眸光沉靜如水,深不見底。
“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他淡淡地扔下這句話,拎起自己的球拍袋,轉身走向屬於立海大的熱身區域。
城成湘南?科學改造?完美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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