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男生不流氓,發育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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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級在張小娟那裏的折戟,雖未令執念全然消散,卻已被李老師那“整個春天屬於你”的信念所洗禮。當五年級的晨光破曉,陳青山的目光,已敢如初航的舟,在這班級的漫山春花間,謹慎而期許地巡遊。
他隱隱覺得,李老師的話裏,藏著一種他尚未完全理解的、關於未來的廣闊可能。
開學沒多久,班裏來了個插班生,叫王大紅。
她像一顆被山野風雨澆灌出來的小辣椒,帶著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闖了進來。
皮膚是健康的麥色,一雙眼睛亮得灼人,看什麽都帶著一股不加掩飾的好奇和挑戰。
她說話嗓門清亮,做事風風火火,課間敢跟最壯的男生掰手腕,爬起樹來像隻靈活的鬆鼠,裙角沾了泥巴也毫不在意。
她身上有一種張小娟那種溫室花朵所沒有的、潑辣辣的、近乎野性的生機。
或許是被李老師“屢敗屢戰”的精神暗中鼓舞,或許潛意識裏想換一種口味的“花”來驗證“春天理論”。
陳青山覺得,對付王大紅這樣的姑娘,恐怕不能用之前對待張小娟那種雖然也失敗了的迂回、含蓄的方式。
他覺得,得更直接、更帶點江湖氣,就像村裏那些年輕後生跟大姑娘開玩笑那樣。
機會發生在一個陽光熾烈的午後勞動課。
學校組織高年級同學給後山的自留地除草。
陳青山恰好被分到和王大紅相鄰的那塊坡地。
太陽明晃晃地炙烤著大地,空氣中彌漫著青草被割斷後散發的清冽氣息和泥土被翻開的腥甜味道。
陳青山一邊心不在焉地揮著小鋤頭,一邊用眼角餘光偷偷打量著不遠處的王大紅。
她幹活極其賣力,動作麻利,額頭和鼻尖上都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她偶爾用手背隨意地一抹,臉頰上便留下一道可愛的泥痕。
陳青山的心跳莫名加速。
他決定采取行動。
怎麽行動?
他腦子裏靈光一現,想起了村裏那些光棍漢靠在牆根,對著路過的大姑娘小媳婦說的那些渾話——那似乎是一種標誌性的、成熟的男性行為。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壓下喉嚨裏的幹澀,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個經驗豐富的老油條,隔著長滿雜草的土坎,朝王大紅那邊喊道:
“喂,王大紅!你幹活這麽猛,跟小牛犢似的,以後誰敢娶你啊?”
說完,他心裏還有點隱秘的小得意,覺得這話既點出了她的特點,又帶著點親昵的調侃,尺度把握得堪稱完美,足以引起她的注意,又不會太過火。
王大紅停下手裏的活,直起腰,用手背擦了下額角的汗。
那雙亮得逼人的眼睛斜睨過來,目光在陳青山臉上掃了一圈,嘴角緩緩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帶著點玩味的弧度。
她沒有絲毫尋常女生的羞怯,反而脆生生地反問:
“怎麽,陳青山,聽你這意思——”
她故意拖長了語調,眼神裏閃過一絲狡黠,“是你想娶我啊?”
陳青山:“………”
一句話,像一塊硬邦邦的土疙瘩,結結實實塞進了他的喉嚨口,差點把他噎得背過氣去。
他感覺臉上的血液“轟”地一下全湧了上來,燙得嚇人。所有預先設想好的後續詞句,全都卡死在舌根,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他像個被瞬間抽空了氣的皮球,僵在原地,隻剩下滿臉的窘迫和慌亂。
王大紅看著陳青山這副麵紅耳赤、手足無措的窘樣,從鼻子裏發出一聲清晰的嗤笑。
她非但沒有害羞或退避,反而提著她的鋤頭,三步並作兩步就從土坎那邊跨了過來,徑直走到陳青山麵前,上下打量著他,目光大膽得像在集市上審視一頭待售的小豬崽。
“嘖嘖,就你這小身板?”
她的聲音清脆響亮,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確保周圍幾個同學都能聽見,“鋤頭都拿不穩,草沒鋤幾根,倒先學會說渾話了?”
她往前又湊近了一步,幾乎要貼到陳青山身上,眼神裏充滿了挑釁的意味,故意壓低了點聲音,卻又保證能讓旁邊豎著耳朵聽的同學聽清:
“來,讓姐姐我看看,毛長了沒有啊,小——流——氓?”
一邊說著,作勢伸出手,去扒陳青山的褲子!
“我……我不是……我沒有!”
陳青山嚇得魂飛魄散,雙手死死地護住自己的褲腰帶,像隻被逼到牆角的小獸,驚恐地節節後退,腳下被草根一絆,差點摔個屁股墩兒。
他恨不得腳下立刻裂開一條地縫能讓他鑽進去。
周圍勞作的同學們早已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此刻再也忍不住,爆發出一陣壓抑不住的哄笑聲,尤其是幾個平時就調皮搗蛋的男生,笑得前仰後合。
“不是什麽不是?”
王大紅得理不饒人,又逼近一步,叉著腰,氣勢十足。
“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話都說不利索,就敢學人家說渾話?哼,回家多吃幾年幹飯,長長力氣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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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刻,陳青山清晰地認識到,他完了,徹底完了。
他不僅調戲失敗,還反被當眾調戲了,並且是被一個女生用如此直白、如此粗野、如此不留情麵的言語和行為,徹底地、無情地“碾壓”了。
陳青山之前在張小娟那裏積累的所有挫敗感和羞恥心,加起來都不及此刻的萬分之一。
那是一種天崩地裂、世界觀被徹底顛覆的震撼——原來,女生……也可以是這樣的嗎?!
她們不都該像張小娟那樣,要麽文靜害羞,要麽驚恐尖叫嗎?
這一次,巨大的屈辱和認知混亂,讓陳青山幾乎是抱著一種赴死就義般的心情,主動走進了李老師的辦公室。
他太需要一個解釋了,一個能讓他從這場社會性死亡中活下去的理由,一個能重新拚湊起他破碎世界觀的框架。
他站在李老師桌前,腦袋埋得低低的,結結巴巴、語無倫次、麵紅耳赤地講述了整個事件的經過,尤其重點描述了王小紅那句石破天驚的“毛長了沒有”和“回家多吃幾年飯”。
李老師聽著,起初眉頭微皺,表情嚴肅,但隨著陳青山的敘述,他的表情逐漸變得驚訝,嘴角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抽搐,最後,竟然變成了一種極力壓抑著的、古怪至極的笑意。
他用手捂著嘴,肩膀抑製不住地微微聳動。
“老師!”
陳青山帶著濃重的哭腔,委屈得快要爆炸了,“她……她一個女同學,怎麽能……怎麽能那樣啊!還要脫我褲子!”
李老師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就如同決堤的洪水,再也收不住,他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從眼角溢了出來,一邊笑還一邊拍著桌子。
陳青山被他笑得更加無地自容,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老師笑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止住,用袖子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看著眼前這個滿臉羞憤、世界觀瀕臨崩潰的少年,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帶著點奇異欣慰的語氣說:
“陳青山啊陳青山,你呀你……我該說你什麽好呢?”
陳青山茫然地看著他,完全無法理解這有什麽好笑的。
“行了,別跟個霜打的茄子似的了。記住一句話,”
李老師收斂了笑容,但眼裏的笑意和那種看透世情的了然依舊明顯。
“這話你記在心裏就行,別到處去說——‘男生不流氓,發育不正常’!”
陳青山猛地眨巴了幾下眼睛,沒太明白這其中的邏輯。
“意思就是,”李老師換上了一副稍微正經點的表情,解釋道:
“你這個年紀的半大小子,開始對女生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忍不住想說點渾話,做點小動作,這很正常!這說明你身體裏的荷爾蒙在起作用,你的身體和心思都在朝著大人的方向發育,是個健康的、正常的男娃!懂了沒?”
“可是……我被她……”陳青山羞於啟齒那慘烈的失敗。
“你不僅想了,說了,你還被女生給……反調戲了了,而且是被王大紅這樣的姑娘。”
李老師接過話頭,語氣裏非但沒有同情,反而居然帶著一絲隱隱的……讚許?
“這恰恰說明,你比班上那些隻敢偷偷看、屁都不敢放一個的慫包男生,有膽色!有前途啊!”
“啊?有……有前途?”
陳青山徹底懵了,腦子完全轉不過彎來。
被女生當眾如此羞辱,還能跟“有前途”劃上等號?
李老師的邏輯,再次像一道來自九天之外的閃電,劈開了他心中濃重的羞恥和陰霾,雖然這閃電的方向有點歪。
“你看啊,”李老師頗有耐心地繼續分析,仿佛在講解一道深奧的哲學題。
“你能引起王大紅這種性格姑娘的注意,並且讓她不惜用這種……嗯,比較激烈的方式來‘回應’你,這說明了什麽?說明你身上有某種特質,讓她覺得……嗯,值得她花心思來‘對付’你,值得她把你當成個‘對手’來看待!這難道不比那些默默無聞、在女生眼裏跟地裏的土疙瘩沒啥區別的男生,強多了?這不是有前途是什麽?”
李老師的邏輯,雖然荒誕,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不容辯駁的力量。
原來,這不是一次徹底的、毫無價值的失敗,這是一次……值得肯定的、“高級別”的“互動”?甚至是他陳青山“有潛力”、“有前途”的證明?
雖然心裏依舊覺得哪裏怪怪的,像是吞了個帶殼的雞蛋,但堵在胸口的巨石仿佛鬆動了一些,他那因為屈辱而佝僂的腰杆,也在不知不覺中悄悄挺直了一些。
“好像……是這麽個道理?”
他喃喃自語,試圖說服自己,“至少,王小紅肯定是記住我陳青山了,不是麽?而且是以一種……非常深刻的方式。”
從辦公室出來,陳青山看著操場上那些活蹦亂跳的同學,尤其是那個麥色皮膚、正和幾個女生大聲說笑的身影,心裏五味雜陳,像打翻了五味瓶。
強烈的羞辱感依舊存在,像一根紮在肉裏的刺,但一種莫名的、荒誕的、甚至帶點苦澀的自信,也開始如同石縫裏的雜草,悄然滋生出來。
“男生不流氓,發育不正常。”
“被女生調戲了,表示你比一般男生有前途。”
這兩句如同魔咒般古怪卻又帶著奇異力量的話,像一對畫風清奇的護身符,陪伴著陳青山,跌跌撞撞地度過了小學最後年還算平靜的時光。
最終,陳青山帶著那份位列全班第三十八名的畢業成績單,和滿腦子被李老師灌輸的、半生不熟的“流氓生存哲學”,懷著一種懵懂、忐忑又隱隱期待的心情,準備走向山外那個傳說中更大的世界——縣城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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