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皇阿瑪”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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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的車輪轟隆隆向前碾過,仿佛隻是幾個晨昏接送、幾度寒暑交替的瞬間,孩子們便像雨後春筍般,悄無聲息地拔節生長。
曾經在幼兒園門口因為分離焦慮而掉金豆豆的小女兒李昱,如今也背起了差不多有她半人高的小書包,成為了光榮的小學一年級新生。
而大女兒張欣,已然升為三年級的學生,言談舉止間,偶爾會流露出幾分小少女的雛形,對事物有了自己的見解,當然,也迎來了更具挑戰性的學業。
張山律師的事業在穩步上升,經手的案子越來越複雜,他在法庭上言辭犀利、邏輯縝密,是當事人眼中值得信賴的張律師。
每天黃昏,當他脫下筆挺的西裝,換上舒適的家居服,他便需要完成一場從“張律師”到“家庭作業輔導員”,或者說,到“情緒穩定的父親”的身份切換。
這其中的難度,絲毫不亞於在法庭上打贏一場硬仗。
客廳的餐桌,在晚飯後,會迅速變身為臨時學習桌。
“爸爸,這道題我不會!”
李昱奶聲奶氣地舉起鉛筆,指著數學練習冊上的圖畫,“樹上原來有8隻鳥,飛走了3隻,又飛來了2隻,現在樹上有幾隻鳥?”
張山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耐心,這是最基礎的加減混合運算。
他湊過去,用盡可能溫和的聲音說:“昱昱,你看,我們先算飛走之後剩下幾隻?8減去3等於多少?”
李昱咬著筆頭,大眼睛眨巴了半天,開始數自己的手指頭,數來數去,小眉頭皺得緊緊的:“嗯……5……不對,是4?”
張山心裏默念:“冷靜,她是初學者,需要過程。”
臉上擠出和藹的笑容:“來,爸爸陪你一起數,1,2,3,4,5……看,是5隻對不對?然後呢,又飛來了2隻,5加2等於?”
“等於7!”這次李昱回答得很快。
“對啦!真棒!”張山剛鬆了一口氣,準備表揚。
李昱卻指著圖畫上的鳥,疑惑地問:“爸爸,為什麽這些鳥長得都一樣?它們是一家人嗎?飛走的3隻是鳥爸爸出去找蟲子了嗎?飛來的2隻是客人嗎?”
張山:“……”
他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地跳了一下,內心有個聲音在咆哮:“這是數學題!不是生物課也不是童話故事!”
但他表麵上依舊維持著風度,努力把話題拉回數學:“昱昱,我們先不管它們是不是一家人,我們隻算數量,好嗎?答案就是7隻。”
好不容易安撫好小女兒,另一邊,三年級的大女兒張欣那裏又遇到了“攔路虎”。
“爸爸,‘居然’和‘果然’有什麽區別?造句怎麽造?”張欣托著腮,一臉苦惱。
張山搬來椅子坐在她旁邊,開始搜腸刮肚地解釋:
“‘居然’表示出乎意料,沒想到會發生。比如,‘今天早上居然下雨了,我都沒帶傘。’‘果然’呢,表示事情的發展和預想的一樣。比如,‘我看了天氣預報說會下雨,今天果然就下雨了。’明白了嗎?”
張欣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在作業本上寫下:“我這次考試居然考了一百分。” “媽媽說我長大了,我果然長高了。”
張山看了看,語法上挑不出毛病,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缺乏點靈氣。
他想引導一下:“欣欣,可以造一些更有意思的句子嗎?比如,‘我本以為這道題很難,居然很簡單就做出來了。’或者,‘爸爸說努力會有回報,我堅持練習,果然跳繩進步了。’”
張欣歪著頭想了一會兒,似乎在理解這兩個詞語的精髓。
張山看著她思考的小模樣,心裏那份因工作帶來的疲憊仿佛被熨平了一些,耐心值緩慢回升。
然而,接下來的語文閱讀理解,徹底考驗了他的極限。
文章講的是一位母親深夜為孩子織毛衣的故事,問題之一是:“從‘母親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這個動作中,你體會到了什麽?”
張欣工工整整地寫下標準答案:“體會到了母愛的偉大。”
張山試圖啟發她:“欣欣,你看,母親為什麽眼睛會酸澀?因為她很累了,對吧?但她還在堅持織毛衣,這是為什麽?”
張欣茫然地看著他:“因為……她要讓孩子穿新毛衣?”
“對!那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她很想織完?”
張山內心:“……”內心os:蒼天啊!這理解能力是隨了誰?!我當年可是文科尖子生!
他幾乎能聽到自己理智弦繃緊的聲音,一股無名火蹭蹭地往上冒,特別想拍桌子問:
“這難道不是體現了母親不辭辛勞、默默奉獻的愛嗎?!”
但他死死攥住了拳頭,臉上努力保持著平靜無波的表情,甚至嘴角還扯出一個僵硬的弧度:
“嗯……我們再想想,媽媽很累還不休息,是不是因為她愛她的孩子,想讓孩子早點穿上溫暖的毛衣?”
“哦!”張欣恍然大悟,趕緊拿起橡皮擦掉原來的答案,重新寫上:“體會到了母親對孩子深深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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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山看著那行字,長長地、無聲地籲出一口氣,感覺輔導一次作業,比連續開三個庭還要耗神費力。
他不停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親生的,隨我,耐心是美德,發火解決不了問題……
就在張山剛剛平息了輔導作業帶來的內心風暴,準備喝口水緩一緩的時候。
大女兒張欣收拾好書包,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跑去玩或者看書,而是邁著標準的宮廷小碎步,走到張山麵前,站定,清了清嗓子,小臉上擺出一副憂國憂民的表情。
她雙手抱拳,像模像樣地躬身行了個禮,然後用一種刻意拿捏的、文縐縐的腔調,字正腔圓地說道:
“啟稟皇阿瑪,孩兒近日觀皇阿瑪麵容憔悴,為朝政……呃,為家中事務操勞過度,孩兒心下甚是擔憂惶恐。長此以往,恐傷及龍體。依孩兒愚見,不如移步至孩兒學堂,觀那山水風景,散心解悶。倘若機緣巧合,得與吾師喝茶論道一番,探討治國……呃,探討孩兒學業之策,定是極好的。還望皇阿瑪恩準!”
一番話,說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迂回婉轉,顯然是最近古裝劇沒少看,還融合了點不知從哪裏學來的網絡用語。
張山正端著水杯,一口水剛喝到嘴裏,差點全噴出來。
他強忍著咽下去,嗆得咳嗽了好幾聲。他看著女兒那故作嚴肅卻難掩狡黠的眼神,又好氣又好笑。
這小丫頭,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他放下水杯,板起臉,拿出父親的威嚴,眉頭微蹙,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嚴肅口吻說道:
“說、人、話!”
這三個字,仿佛帶著無形的壓力,瞬間打破了張欣精心營造的“古典氛圍”。
小丫頭肩膀一垮,臉上那副“憂心忡忡”的表情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點點被識破的尷尬和一點點做錯事的心虛。
她低下頭,兩隻小手不安地絞著衣角,聲音瞬間低了八度,像蚊子哼哼一樣,囁嚅道:
“班主任……讓您……明天去學校一趟。”
說完,她飛快地抬眼皮瞄了張山一眼,又迅速低下頭,等待著“雷霆震怒”。
空氣仿佛凝固了幾秒。
張山臉上的嚴肅表情瞬間僵住,隨即像冰麵一樣緩緩裂開,一種混合著驚訝、疑惑、以及“果然如此”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
他就知道!這丫頭突然來這麽一出,準沒好事!
“去學校一趟?”
張山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一點,“為什麽?你在學校惹什麽禍了?打架?欺負同學?還是成績滑坡了?”
一連串的問題像子彈一樣射向張欣。
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沒有打架!沒有欺負同學!成績……成績也還好……”
“那老師為什麽突然讓我去學校?”張山追問,律師的職業病讓他習慣性地尋找原因和證據。
“我……我也不知道……”張欣的聲音更小了,幾乎要哭出來,“老師就說……讓您明天有空去一趟,想跟您聊聊……”
看著女兒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張山那股因被“忽悠”而升起的小火苗,漸漸熄滅了。
取而代之的,是更深層次的擔憂和一絲自我懷疑。
他讓張欣先去看會兒書,自己則陷入了沉思。
難道是因為最近工作太忙,對孩子的關心不夠?忽略了她在學校的表現?
還是上次家長簽名,他忙到深夜字跡太潦草被老師批評了?
或者是欣欣在學校和同學相處出了問題?
他腦海裏瞬間閃過無數種可能,每一種都讓他心頭一緊。
他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父親張川幾乎從不過問他的學習,唯一的要求就是“好好讀書”。
每次考砸了,迎接他的可能就是父親沉默的失望或者簡單的責罵。
他曾經暗暗發誓,等自己有了孩子,一定要做個耐心、講道理、關注孩子內心世界的父親。
可現實是,生活的壓力,工作的繁忙,讓他常常感到力不從心。
輔導作業時的瀕臨崩潰,不正是耐心耗盡的表現嗎?
他是否在無意中,也給了孩子們壓力?
這種擔憂,甚至比他麵對一個難纏的對手時更甚。
法庭上的輸贏,關乎職業聲譽和當事人的利益;而孩子的成長,關乎的是一個家庭的未來和希望,是他生命中最柔軟的牽掛。
孫雪安撫好練完琴的李昱,從房間裏出來,看到丈夫眉頭緊鎖地坐在沙發上,大女兒則蔫頭耷腦地坐在一旁,氣氛明顯不對。她走過去,輕聲問:“怎麽了?”
張山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孫雪聽完,倒是比較鎮定,她摟過張欣,柔聲問:“寶貝,跟媽媽說,最近在學校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好的壞的都可以。”
張欣靠在媽媽懷裏,情緒穩定了一些,仔細想了想,說:
“沒有呀……就是……就是上周語文課演講,我有點緊張,說得不太好……還有,數學小測驗,我錯了兩道計算題……”
孫雪和張山對視一眼,心裏大概有了譜。可能隻是老師例行溝通,或者想了解一下孩子最近狀態略有波動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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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雪拍了拍張山的肩膀,安慰道:“別自己嚇自己了。老師請家長不一定就是壞事,也許隻是常規交流,或者欣欣在學校有什麽閃光點老師想跟你分享呢?明天去聽聽老師怎麽說就知道了。”
張山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他看向依然有些忐忑的大女兒,心中的氣惱早已被擔憂和反思取代。他朝張欣招了招手。
張欣磨磨蹭蹭地走過去。
張山沒有批評她,而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語氣放緩了許多:
“以後有什麽事,直接跟爸爸說,不用繞那麽大圈子,知道嗎?爸爸是律師,喜歡直來直去。”
張欣抬起頭,大眼睛裏泛著水光,小聲問:“爸爸,那你明天會去嗎?”
“去,當然去。”張山肯定地說,“皇阿瑪……呃,明天去接你的時候就去見你老師”
聽到爸爸肯定的答複,還幽默地自稱“皇阿瑪”,張欣終於破涕為笑,撲進張山懷裏,緊緊抱住了他的腰:“爸爸最好了!”
感受著懷裏女兒依賴的擁抱,張山心裏那點因為被“文言文”戲弄而產生的芥蒂徹底煙消雲散。
他抱了抱女兒,心想:這就是當爹的修行吧。要在法庭的唇槍舌劍和家庭作業的“雞飛狗跳”之間無縫切換;要在內心的氣炸和表麵的和風細雨之間找到平衡;還要隨時準備接住孩子們各種出其不意的“招數”,無論是作業裏的“奇思妙想”,還是通知家長會的“婉轉奏報”。
夜漸深,兩個孩子都睡下了。
張山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城市的燈火,心中感慨萬千。
養兒方知父母恩,他現在深刻地體會到了當年父母撫養他們姐弟幾人的不易。
同時,他也意識到,隨著孩子們長大,教育的課題會越來越複雜,不僅僅是輔導作業,還有如何與學校溝通,如何引導她們麵對成長中的各種問題。
明天去見老師,會聽到什麽呢?他既有些忐忑,又充滿了一種作為父親的責任感。
無論聽到什麽,他都需要和孫雪一起,陪著兩個女兒,在這條名為成長的道路上,繼續堅定地走下去。這場“皇阿瑪”的修行,還漫長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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