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大長老楊戰天的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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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大長老楊戰天的發難
“散了吧。”
家主楊弘那疲憊而沉重的兩個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燭火搖曳的宗祠正廳裏漾開一圈壓抑的漣漪。沉重的朱漆大門被無聲地拉開一道縫隙,廳外沉沉的暮色如同冰冷的潮水,悄然湧入。
幾位長老沉默起身,動作帶著各異的滯重。內務長老楊守業臉上那慣常的圓滑笑意早已消失,眉頭緊鎖,目光閃爍不定,似乎在急速權衡著利弊。執事長老楊明遠則顯得心事重重,憂色溢於言表。幾位輩分極高的族老更是如同逃難般,拄著拐杖,步履匆匆,隻想盡快離開這令人窒息的是非之地。
楊鐵岩鐵青著臉,狠狠瞪了楊振一眼,重重哼了一聲,袍袖一甩,帶著滿腔的憋屈和未消的怒火,大步流星地率先跨出宗祠大門,身影迅速沒入濃重的暮色裏。他要去查那該死的“楊文案”,這燙手山芋讓他心頭窩火!
楊振緊繃的心弦並未因家主的決定而完全放鬆。他同樣起身,向家主楊弘鄭重地行了一禮,眼神交匯間傳遞著無聲的默契。他沒有絲毫停留,轉身便走,步履沉穩卻帶著一種刻不容緩的急切。他必須立刻親自去安排“聽濤閣”靜室的守衛!楊戰天的沉默,比咆哮更令人不安!遲則生變!
廳內,燭光跳躍,光影在巨大的烏木牌匾和那張印著深刻掌印的陰沉木桌麵上明滅不定。檀香的氣息在壓抑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粘稠。
楊弘依舊端坐主位,身體微微後仰,倚著冰冷的椅背,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又仿佛被更深的疲憊淹沒。他閉上眼,手指無意識地揉著依舊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聽濤閣…靜室…這暫時的庇護,能擋住楊戰天那不死不休的殺意多久?這短暫的平靜,又能維持幾時?他如同行走在薄冰之上,腳下是深不見底的寒潭。
就在楊振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門外的暮色中,就在廳內隻剩下楊弘與那道沉默如磐石的玄黑身影時——
“且慢。”
一個低沉沙啞、如同砂紙摩擦枯骨的聲音,毫無征兆地響起。聲音不高,卻像冰冷的鐵鉤,瞬間鉤住了所有人的腳步,也撕裂了廳內那短暫的死寂!
正要邁出門檻的楊振,身形猛地一滯!他緩緩轉過身,花白的眉毛緊緊擰在一起,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般射向聲音的來源。
楊弘揉著太陽穴的手指驟然停頓,猛地睜開眼,布滿血絲的瞳孔裏瞬間充滿了警惕和凝重!他看向依舊端坐、眼簾低垂、把玩著鐵膽的楊戰天。
楊戰天枯瘦的手指,依舊在緩緩轉動著那兩顆油亮的陰沉木鐵膽。鐵膽摩擦的“沙沙”聲,在突然死寂下來的廳堂裏顯得格外清晰、刺耳,如同毒蛇在枯葉上蜿蜒爬行。他並未抬頭,仿佛剛才那兩個字並非出自他口。
“家主方才安排,老朽並無異議。”楊戰天緩緩開口,聲音平穩得如同死水,卻帶著一種令人骨髓發寒的黏膩感,“楊奇此子,力量暴漲,疑點重重,暫押靜室待查,確為穩妥之舉。”
他頓了頓,鐵膽轉動的速度似乎更慢了一分。
“然…”這個轉折的字眼,如同冰冷的匕首,瞬間刺破了表麵的平靜!
楊戰天終於緩緩抬起他那如同石雕般僵硬的頭顱。燭光跳躍,照亮了他那張刻板、沒有任何表情的臉。然而,他那雙深陷的眼窩裏,淬毒般的瞳孔不再低垂,而是如同兩點燃燒著幽藍鬼火的寒星,緩緩抬起,直直地、毫無溫度地迎上家主楊弘警惕的目光!
一股無形的、冰冷刺骨、如同九幽寒潮般的威壓,瞬間以他為中心彌漫開來!空氣仿佛被凍結,燭火瘋狂搖曳,光影在他臉上投下扭曲跳動的陰影,將他那張毫無表情的臉襯托得如同地府判官!
“此子血脈根源,家主與諸位長老,可曾深究?”楊戰天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字字如同冰錐鑿擊冰麵,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楊奇之母,乃何方來曆?”他枯瘦的手指微微一頓,鐵膽摩擦聲戛然而止!這瞬間的凝滯,仿佛時間都被凍結!“不過是一個來曆不明的山野孤女!無名無姓,無根無萍!當年其父楊軒,執意娶此女入門,已是惹得族中非議!若非其父當年於家族微末時略有薄功,此等玷汙我楊家血脈之事,豈能容它發生?!”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絲,如同冰冷的毒蛇昂起了頭顱,露出了致命的獠牙!
“此等卑賤血脈所出之子,身負如此詭異莫測之力量!家主,諸位長老!”楊戰天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錐,緩緩掃過臉色驟變的楊弘和門口驚怒交加的楊振,最終定格在虛空中,仿佛在向無形的列祖列宗控訴!
“你們就不怕…這是那來曆不明的妖女,留下的禍根邪種?!是潛伏在我楊家血脈中的毒瘤?!其力量暴漲,焉知不是邪魔附體、奪舍重生?!今日他能廢豹子,碎楊剛,視族規如無物!他日羽翼豐滿,焉知不會化身魔頭,血洗我楊家滿門,以報其母當年‘受辱’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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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如同九天神雷在楊弘和楊振腦海中炸響!
血脈!根源!邪種!魔頭!血洗滿門!
楊戰天這番誅心之言,狠毒到了極致!他避開了力量來源的具體調查,直接將矛頭指向了楊奇無法辯駁的血脈出身!將他那身驚世駭俗的力量,汙蔑為“卑賤血脈”帶來的“邪魔隱患”!更惡毒地將他今日的反擊,扭曲成未來“血洗滿門”的複仇預演!
這已不是簡單的質疑!這是從根本上否定楊奇作為楊家子弟的合法性!是將其徹底釘死在“異類”、“禍胎”的恥辱柱上!是要徹底斷絕他的一切生機和未來!更是在楊弘和楊振試圖保護的“家族未來希望”上,潑上了一盆汙穢不堪、足以引發所有族人本能恐懼和排斥的髒水!
“你…你血口噴人!!”楊振須發皆張,氣得渾身發抖,一步踏回廳內!周身雄渾的真氣再也壓製不住,如同壓抑的火山轟然爆發!衣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強大的威壓瞬間衝散了廳內凍結的空氣,與楊戰天那冰冷的寒潮轟然對撞!
“楊奇之母,清清白白!當年之事,族中早有定論!你…你竟敢拿逝者汙名,行此構陷之事!楊戰天!你其心可誅!”楊振怒發衝冠,聲音如同洪鍾,震得燭火狂舞,梁上灰塵簌簌落下!他指著楊戰天的手指都在顫抖,眼中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構陷?”楊戰天麵對楊振暴怒的氣勢,依舊端坐如山,枯瘦的臉上甚至沒有一絲波瀾。他嘴角極其輕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形成一個冰冷而譏誚的弧度。“老朽不過是將心中疑慮,稟告家主與諸位長老,提請徹查,以防不測罷了。何來構陷?”
他緩緩轉動目光,那雙淬毒般的瞳孔如同冰冷的探針,再次鎖定臉色鐵青、胸膛劇烈起伏的楊弘。
“家主,”楊戰天的聲音恢複了那種令人心悸的平穩,“血脈傳承,乃家族根本!不容絲毫汙穢混淆!此子身負異力,來曆成謎,其母出身更是不清不楚!此等巨大隱患,豈能僅憑楊振長老一句‘可教’、‘脊梁’,便輕描淡寫,置於族中腹地‘聽濤閣’靜養?此非保護,實乃養虎為患!引狼入室!”
他微微前傾身體,枯瘦的身軀在燭光下投下一道如同山嶽般沉重的陰影,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籠罩向楊弘!
“老朽提議!”楊戰天的聲音陡然轉厲,如同金鐵交鳴,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即刻將此子移出‘聽濤閣’!囚於後山‘寒獄’第九層!以‘鎮魂玄鐵鏈’鎖其琵琶骨!隔絕天地靈氣!同時,請動家族秘傳‘問心鏡’,由執法長老、傳功長老及老朽三人共同主持,對其神魂、血脈進行徹底溯源!辨明正邪!若查明其力確屬正道,且心向家族,再行釋放培養不遲!若其力屬邪魔,或其心不正…”
他頓了頓,淬毒般的瞳孔中,毀滅的寒光驟然暴漲!
“…當以秘法,焚其軀!煉其魂!永絕後患!以正我楊家血脈之純淨!護我千年基業之安穩!”
寒獄第九層!鎮魂玄鐵鎖!問心鏡!焚軀煉魂!
每一個詞,都如同從九幽地獄刮來的陰風,帶著刺骨的殺意和滅絕一切的殘酷!
楊振臉色瞬間煞白,渾身真氣激蕩,指著楊戰天,目眥欲裂,卻因那惡毒到極點的提議和赤裸裸的殺機,氣得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楊弘端坐主位,臉色鐵青得如同玄鐵!他放在桌下的雙手死死攥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楊戰天這哪裏是提議?這是赤裸裸的逼宮!是毫不掩飾的殺局!是要將楊奇徹底打入萬劫不複之地!更是在挑戰他作為家主的最後底線!
“砰!”
楊弘猛地一掌拍在桌麵上!位置不偏不倚,正印在那道深刻的掌印旁邊!兩枚掌印如同猙獰的傷疤,烙在象征著家族權力的陰沉木上!
“楊戰天!”楊弘的聲音如同受傷的雄獅,低沉而暴怒,帶著家主的威嚴和不容褻瀆的決絕!“此議,絕不可行!”
廳堂內,燭火瘋狂搖曳,光影亂舞。冰冷與熾熱,死寂與暴怒,兩種截然相反的氣息在空氣中劇烈碰撞、撕扯!如同暴風雨前最後的死寂,醞釀著足以撕裂一切的毀滅雷霆!
“散”字餘音暮色沉,眾老離席步如奔。
振欲急行護雛隼,戰天冰語鉤回身!
“且慢”二字寒鉤出,廳凝死寂燭亂昏。
沙沙鐵膽聲驟止,幽瞳抬啟攝魂深:
“血脈卑賤母不詳,邪種禍根潛暗塵!”
“妖女遺毒附魔影,他日血洗滿門人?!”
誅心毒言驚雷炸,振怒衝冠真氣噴!
“汙逝構陷心可誅!”罡風激蕩梁落塵!
戰天穩坐譏誚露:“疑慮稟上為族根!”
傾身如山壓弘座,寒獄鎖魂鏡問心!
焚軀煉魂絕後患,字字冰錐刺骨深!
弘掌再落裂烏木,雙痕如疤烙權柄!
怒喝如獅裂廳堂:
“此議!絕不行!”
燭火狂舞影亂刃,冰火殺機裂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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