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傳功長老楊振的力挺
    楊戰天那如同九幽寒冰凝結的判詞——“焚魂離火陣！形神俱滅！永絕後患！”——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狠狠砸在燭火奄奄的宗祠正廳！每一個字都帶著滅絕一切的殘酷意誌，將空氣凍結成實質的絕望！那赤裸裸的殺意和根源性的汙蔑，如同無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楊弘的咽喉，讓他失血的臉上隻剩下沉重的窒息感。
    血脈汙名！邪種禍胎！焚魂煉魄！
    這頂惡毒的大帽子扣下來，幾乎斷絕了任何回旋的餘地！楊弘攥緊的拳頭在桌下微微顫抖，指甲深陷掌心帶來的刺痛遠不及心中冰冷的沉重。他仿佛看到自己方才定下的“聽濤閣”庇護之策，在“血脈卑賤，必有蹊蹺”這柄淬毒的利刃下，脆弱得如同陽光下的薄冰，寸寸碎裂！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絕望死寂即將徹底吞噬一切時——
    “吼——！！！”
    一聲如同受傷洪荒巨獸般的怒吼，猛地撕裂了凍結的空氣！那聲音蘊含著無邊的悲憤、滔天的怒火，以及一種玉石俱焚般的決絕！
    是楊振！
    這位須發皆張的傳功長老，在楊戰天那番誅心毒論和滅絕宣言的衝擊下，非但沒有被壓垮，反而如同被徹底點燃的火山！他周身原本就鼓蕩的雄渾真氣，在這一刻轟然爆發！衣袍如同灌滿了颶風，瘋狂鼓蕩、獵獵作響！一股遠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熾烈、帶著一種古老蒼茫氣息的威壓，如同蘇醒的巨嶽，轟然拔地而起！瞬間衝散了楊戰天那粘稠冰冷的毀滅寒潮！
    宗祠正廳內，奄奄一息的燭火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火苗猛地躥起數尺高！橘紅色的光芒瞬間驅散了慘綠的幽暗，將整個廳堂映照得亮如白晝！光影在牆壁上瘋狂舞動，如同無數頭憤怒咆哮的巨象！
    “楊！戰！天！”楊振雙目赤紅如血，死死盯著那道玄黑色的身影，每一個字都如同從熔岩深處迸發而出，帶著焚盡一切的怒焰和一種不容褻瀆的莊嚴！“你這老匹夫！構陷逝者！汙蔑英靈！其心之毒，更甚蛇蠍！”
    他一步踏出！腳下堅硬的黑石地麵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紋！這一步，仿佛踏碎了無形的桎梏，也踏在了所有人心頭！
    “血脈卑賤？必有蹊蹺？”楊振的聲音如同洪鍾大呂，震得梁上灰塵簌簌如雨下！“放你娘的狗臭屁！”
    粗鄙的怒罵，此刻從他口中吼出，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熱血沸騰的力量！
    “力量！便是一切的原罪嗎？！”楊振猛地張開雙臂，那雄壯的身軀在熾烈的燭光下仿佛瞬間變得無比高大！“天地之大，造化玄奇！機緣氣運，豈是你這井底之蛙、心胸狹隘之輩所能揣度？！楊奇所得，必是驚天動地的無上正道傳承！其力之純正！其意之剛猛！其勢之浩然！老夫親身感知！豈容你這滿心齷齪的老匹夫，以‘邪魔’二字肆意汙蔑？！”
    他猛地指向楊戰天，手指如同燒紅的烙鐵，帶著一股無形的、灼熱的精神衝擊！
    “你說其母卑賤？來曆不明？”楊振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凜然正氣！“老夫今日便告訴你！當年其父楊軒帶回那女子時，老夫曾與其有過一麵之緣！彼時老夫身中‘赤線蛇’劇毒，命懸一線！是她！識得那蛇毒特性！是她！不顧自身安危，深入險地，采來‘冰心草’！是她！親手煎藥，救了老夫一命！”
    楊振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眼中仿佛浮現出當年那溫婉而堅毅的身影：“一個心懷慈悲、臨危不懼、救我性命的女子！你楊戰天！竟敢以‘妖女’汙其身後清名？！你良心何在？！天理何存？！”
    這擲地有聲的反駁，如同驚雷，炸響在死寂的廳堂！楊戰天那“卑賤妖女”的汙蔑，被楊振以親身經曆、救命之恩的事實，狠狠撕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至於楊軒！”楊振的聲音更加激昂，如同奔湧的熔岩，“其修為停滯，外出未歸，其中必有隱情！老夫堅信，他絕非棄家族於不顧之人！定是遭逢大難！或是追尋更重要的線索！此等忠勇之士，豈容你以‘性情大變’肆意詆毀？！”
    他猛地踏前一步，距離楊戰天僅有數尺之遙！兩股截然相反的恐怖威壓——熾熱如熔岩，冰寒如九幽——在空氣中轟然對撞！發出沉悶的、如同悶雷滾過雲層的爆鳴！整個宗祠仿佛都在微微震顫！
    “而你！”楊振赤紅的雙目死死鎖定楊戰天那雙淬毒的瞳孔，聲音如同巨錘，一字一句，狠狠砸下：“口口聲聲血脈純淨！句句不離家族基業！實則不過是為了一己之私！為了你那不容動搖的嫡係權威！為了你那掌控一切的貪婪之心！”
    “你怕了！”楊振的聲音陡然變得無比尖銳，如同撕裂錦帛的利刃，直刺楊戰天內心最深處！“你怕楊奇這驚世之才崛起！你怕他打破你苦心經營數十年的格局！你怕他成為你無法掌控的變數！你怕他…終有一日，讓你這高高在上的大長老，黯然失色！跌落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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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血脈邪種！什麽焚魂煉魄！統統都是你鏟除異己、維護私權的遮羞布！是掩蓋你內心恐懼和無能的華麗外衣！”楊振須發戟張，怒發衝冠，周身真氣如同燃燒的烈焰，將他映襯得如同降世的火神！“楊戰天！你捫心自問！你今日所為，可有一絲一毫，是為了楊家？！”
    這最後的質問，如同審判的雷霆，帶著洞穿靈魂的力量，響徹整個宗祠！
    “夠了！！！”
    就在楊振那誅心之言即將徹底點燃楊戰天毀滅的怒火，一場足以摧毀宗祠的驚天大戰一觸即發之際！家主楊弘猛地發出一聲蘊含著全部真氣、如同受傷巨龍般淒厲而決絕的咆哮！
    “轟——！！！”
    他雙掌齊出，帶著一股沛然莫禦的巨力，狠狠拍在麵前那早已傷痕累累的陰沉木桌麵上！
    “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如同山嶽崩塌般的恐怖碎裂聲！
    那張堅硬無比、象征著家族權力傳承的巨大陰沉木會議桌，在楊弘含怒全力一擊之下，再也承受不住！從中央楊弘掌印處開始，一道巨大的、如同閃電般的裂痕瞬間蔓延、擴大！伴隨著令人心悸的爆裂聲，整張沉重無比的烏木巨桌，竟被硬生生從中劈開！斷成兩半！轟然向兩側倒塌！
    沉重的斷木砸在地麵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煙塵彌漫！碎木飛濺！
    這石破天驚的一幕，如同最暴力的休止符，瞬間壓下了楊振與楊戰天之間那即將爆發的毀滅性碰撞！兩人激蕩的威壓被這狂暴的物理打斷強行衝散！
    楊弘站在倒塌的桌案廢墟之後，臉色慘白如紙，胸膛劇烈起伏，嘴角甚至滲出一絲殷紅的血跡！顯然方才全力一擊，牽動了內腑！但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中，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和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死死盯著被煙塵籠罩的楊振和楊戰天，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沉重，如同最後的裁決：
    “楊奇！暫押聽濤閣！守衛加倍！任何人！膽敢擅闖！或私下用刑！視同叛族！格殺勿論！”
    “其母！救楊振長老性命之事！列為家族秘檔！任何人不得再議！違者嚴懲！”
    “楊軒之事！由執事長老楊明遠…暗中查訪！不得聲張！”
    “血脈！力量來源！待其傷勢穩定…由本家主！親自詢問！”
    楊弘的目光如同燒紅的烙鐵，掃過煙塵中臉色陰沉得滴水的楊戰天，和依舊須發戟張、怒意未消的楊振。
    “此事！到此為止！”
    “散！”
    最後這個“散”字，如同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帶著一種沉重的疲憊和不容抗拒的意誌，在彌漫的煙塵和死寂的廢墟上空回蕩。
    燭火在倒塌的桌案廢墟旁搖曳，光影在彌漫的煙塵中扭曲不定。楊戰天枯瘦的身影在煙塵中若隱若現，那雙淬毒般的瞳孔死死盯著楊弘，又緩緩移向楊振，最終化作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暗死寂。他緩緩收攏了周身那冰冷的寒潮，玄黑色的袍袖微不可察地拂過，將幾粒飄落的塵埃無聲碾碎。
    他不再言語，轉身，如同融入陰影的鬼魅，一步步走出彌漫的煙塵，踏出宗祠大門，消失在濃重的暮色裏。那無聲的背影，卻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壓迫感。
    楊振看著楊戰天消失的方向，又看向廢墟後臉色慘白、嘴角帶血卻眼神決絕的楊弘，胸膛劇烈起伏。最終，他猛地一跺腳，將腳下本就碎裂的地麵再次踏出一個深坑！他朝著楊弘鄭重地、深深地一揖到地！
    “老朽…遵命！”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承諾和悲愴。
    說罷，他不再停留，身影化作一道灰色的狂風，卷起彌漫的煙塵，瞬間衝出宗祠，朝著東苑聽濤閣的方向，疾掠而去！他必須立刻！馬上！趕到楊奇身邊！
    燭火在廢墟旁搖曳，映照著滿地狼藉和楊弘那孤寂而疲憊的身影。聽濤閣的庇護，在廢墟之上，在鮮血之中，暫時保住了。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更加脆弱的寧靜。
    戰天冰語判形神，寒潮噬魂廳欲沉。
    振怒衝霄焚天吼，燭火騰焰照巨尊！
    “構陷逝者毒勝蠍！力非罪戾豈由人？！”
    踏地裂石驚雷步，浩然正氣斥妖氛：
    “軒妻救我冰心草！豈容汙名玷清魂？！”
    “忠勇楊軒必有難！爾詆英烈心何昏？！”
    咫尺威壓撞如嶽，熔岩九幽雷悶悶！
    誅心冰刃裂私欲：
    “爾懼奇才破格局！畏其崛起掩爾塵！”
    “血脈邪說遮羞布！焚魂煉魄掩貪嗔！”
    殺機裂帛一觸發，弘嘯裂穹龍怒吟！
    雙掌劈落烏木碎，巨桌崩分煙塵噴！
    血染唇角立墟上，目燃決絕字千鈞：
    “聽濤閣囚令如山！擅闖用刑視叛門！”
    “救振秘檔永封存！軒蹤暗訪莫聲聞！”
    “血脈根由吾親問！”
    煙塵落定燭搖影，戰天匿形暮色吞。
    振踏深坑躬身諾，卷塵如電護雛奔。
    斷案殘燭照孤影，暫寧如紙覆深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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