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風翻湧著雨水殘香，風琛的身影隨晚燈拉長，步履落於濕潤青石。
    昨夜的餘溫尚纏在袖角，他理了理衣襟，手指留著沈月華遞卡時的餘熱，踱步進了夜色浸染的實驗樓。
    科研樓道安靜得驚心，步伐回響。風琛攥著背包帶扣，神情冷峻，修長的輪廓在通道反光板上映出一片清朗鋒銳。
    他眉骨微蹙，腦海裏演算著新一輪解鎖算法的參數。
    幽影·零的界麵在終端上刷亮新光，他以指尖輕敲桌麵，啟動自製量子隨機數發生器。
    前所未有的湧動之感，於代碼與電流之間發酵。
    光標遊走於屏幕，風琛低身靠近監控板——卷翹的睫毛下，黑眸像深潭靜水，映出如繁星散落的加密數據流。
    他悄然深吸一口，唇線繃得筆直。
    “二重驗證困局……試試看你能撐多久。”他低低道，修長手指搭在模塊之間，推送量子參數。
    代碼窗口流轉成新格式：QRG0427——帶著躍然紙上的靈動。
    加密邏輯層節節開花，幽影·零如受洗禮的靈獸，利爪探出，將加密與解鎖化作有序舞蹈。
    桌上的藍光鍵盤飛閃輸入。風琛肩線如拉滿的弓，胸腔裏難掩一絲戰意：若這一次能破舊鎖，幽影的效率將淩駕行業巔峰。
    隻須一瞬，全場的棋盤都將隨他指令而改。
    唯獨他沒想到，這場華麗的量子亂流——卻點燃了服務器的最後一道異常檢測。
    監控畫麵忽然回溯，亮紅的警報符號像血滴滾燙躍起。
    “係統自檢中——請等待人工介入……”
    風琛眉頭陡然拉緊，叩了下控製板。那一刻夢幻亦如飛螢化作猙獰，他迅速滑動終端：維持安全閾值、隱藏量子回溯、重構協議……可警報依舊絲毫不退。
    “糟。”他唇瓣抿成一道決絕直線，“量子源足夠精妙，卻踩雷太狠，核心維護封鎖了整個節點陣列。”
    藍白警示光線翻滾擴散，走廊盡頭傳來主控機房的鎖死聲響，一束束光暈割裂夜色。
    風琛袖邊捏得緊，他動作迅捷，撥通專屬通訊。
    “喂？”淩霄低沉的嗓音從那頭傳來，字字帶著鋒利的從容。
    “幫個忙。”風琛霧色的臉線在屏光下微闔，呼吸藏在喉口，每個字咬得極準，“總部服務器封鎖，今晚溯源方案必須上線。
    你那邊有備用機位麽？”
    淩霄似笑非笑，語氣藏鋒帶刺：“風琛，罕見向人低頭。
    你開口，算是給幾分薄麵。”
    風琛右手輕敲鍵盤，指骨下的青筋浮現，抬眸靜靜望著監控：“隻當彼此交易，各取所需。”
    “待會我派車接你。”淩霄的嗓音透過金屬殼體，在夜幕中搖曳出另一種拗直。
    短訊發出，地板傳來腳步聲的回響。風琛整了整風衣袖口，側臉的光影仿佛細密雕琢過，每一寸都棱峭透亮。
    片刻後，疾馳的黑色商務車停穩在實驗樓門口。
    車門開啟，風琛抬手壓了下額發，跨步而入。
    ——
    “淩氏科技中心地下機房——”
    入夜的地下空間，冷氣壓低壓抑，鐵灰色機櫃湧動著千萬點冷螢，線路脈絡跳躍成音符。
    風琛步入時，樓道燈影刮過他臉上修長弧線。
    身形一晃，一抹熟悉高大的倩影迎麵而至。
    淩霄立於冷峻金屬之側，白色襯衫隨動作微微敞開前襟，領口露出一抹不羈鎖骨。
    他眉尾微挑，眼底藏著一絲審視與玩味。
    “我以為你會拒絕。”淩霄俯身輕倚主控台，修長手指點在鍵盤邊緣，指尖利落有力，笑意浮在嘴角邊沿。
    風琛未答，隻掃了他一眼，下頷拉出一條冷線。
    燈光在他臉上流轉，帶來冰涼色澤。
    “說條件。”他一語簡捷。
    淩霄輕笑一聲，將指尖抵住鍵盤：“隻要不過火，今晚你隨便用。
    還有件小事——我們公司昨夜剛遭遇了一波奇怪的攻擊，權當你還個人情。”
    風琛朝前邁出一步，目光淩厲，整個人如刀削般削瘦銳利。
    他在淩霄身旁停下，幾乎與他肩並肩——金屬櫃間隙宛若牢籠，氣流將兩人緊緊裹挾。
    “開始吧。”風琛低頭接管主控，手臂自淩霄腋下探過，修長十指摁上冷光鍵盤。
    淩霄卻毫無退讓，手掌貼著鍵位。兩隻修長且分明的手交錯於狹小鍵盤之上，指節貼合間，比肩而立，動作嚴絲合縫。
    冷色指尖在敲擊間悄然摩擦——風琛微一側目，發現淩霄的袖口與自己隻隔不足半指，白皙的指骨有力，跳躍間掀起氣流。
    淩霄低頭輕抿唇，湊得更近些：“這台備用主機反應慢，你能忍？”
    風琛眉頭揪緊，餘光摸向淩霄指背邊緣，一觸即收，卻被對方有意摩挲了下。
    兩股氣息交雜，呼吸與心跳像在鼓烈催奏。
    淩霄露出一抹挑逗意味的笑，唇角彎彎：“風琛，技術流的人，指尖比刀鋒還利？
    手感可比什麽都熱烈。”
    風琛一滯，下意識咬住下唇，手背青筋暴露。
    鍵盤縫隙間，他拇指輕輕擦過淩霄的食指。極細微的觸感激得他腳步不自覺後撤，整個人線條收緊，呼吸突兀一窒。
    “專心。”他咬字極冷，眼梢卻堆出一瞬局促。
    淩霄挑起眉尾，把身體往操作屏那側一壓，修長胸膛將風琛逼得貼到櫃門。
    寒氣打在二人臂膀間，如急流擊岸。
    兩人指尖繼續纏鬥，風琛動作狠厲、流暢，鍵盤敲擊間，如兵器交鳴。
    他動作每每要離開淩霄手背時，淩霄卻總是故意側身貼近，帶起一陣電流似的熱意。
    他眉頭一緊，嗆在喉嚨的氣吞吐不出，咬得牙根泛白。
    指骨貼合處的溫度一再泛濫，隔著寒冷機櫃、不可言說的曖昧瘋長。
    風琛覺得那一線熱流順著指節一路蔓延到心口，胃裏癢得要命。
    淩霄回過頭，唇角淬出狡黠：“要不要試試，誰能堅持不動？”
    風琛想要推開，卻又怕碰失排線。隻得把整個人懸在兩個機櫃的動線間——肩線驟然緊繃，脊背貼著冰冷金屬，神色狼狽與倔強交錯。
    淩霄一隻手幹脆擠進風琛掌下，食指點住Enter，兩人的動作全程交織，像極了高手過招，暗裏又偷偷較勁。
    風琛耳後泛起薄紅，他狠狠按下Shift，將回應埋在敲擊聲中。
    鍵盤上的共舞持續了漫長的六百字。
    忽然某一瞬，警報燈“滴”地一聲熄滅，數據層如波光粼粼翻湧。
    風琛搏出最後一串指令，主控回歸穩態。
    他立刻抽手而退，身形當即與淩霄拉開距離，將喘息斬斷於胸腔，不肯多給對方一分情緒。
    淩霄卻不疾不徐收攏手腕，收斂掉鋒芒，眸底閃過一絲滿意，唇角僅揚至極淺的弧度。
    “效率很高。”他率先打破僵局，微抬下巴。
    襯衣領口滑落出輪廓分明的鎖骨，冷光下帶點若隱若現的野性。
    風琛理了理手邊的線纜，手背藏在袖口，唇線繃得更直。
    他想說什麽，卻終究沒有開口。
    機房恢複安靜，隻剩機櫃風扇低吟——那一抹剛才指尖的溫度、被逼仄的隱忍和局促，卻像流星劃過夜空，還在心間殘存。
    淩霄望著風琛，徑直走向旁邊櫃子，抽出早訂的外賣餐盒。
    “實驗室的夥食你肯定吃膩了，留下來，陪我吃頓晚飯。”
    風琛挑了挑眉，冷靜了一瞬，終於微微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機房，步態並不完全一致，卻在微光下拉出同樣流暢的影子。
    空氣中還殘留著熨帖不下的熱度，那並肩作戰的餘韻，逸散在主機風嘯與樓道燈光之間。
    “誰持彩練當空舞？夜深輕步月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