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易府書房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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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香如蛇,無聲盤繞在易府書房的沉靜裏。每一縷都浸透了權謀的冷冽,鑽入淩霜燼羽)的鼻腔,帶著一種近乎實質的壓迫感。她垂眸站在紫檀木書案前,目光落在自己粗糙的指節上——那是劈柴、洗衣、在泥濘裏掙紮留下的印記,與這間鋪著昂貴波斯地毯、四壁陳列著古籍卷軸的華室格格不入。
    “想聊聊?”易玄宸的聲音從書案後傳來,不高,卻像一塊投入深潭的石頭,在她心湖激起層層漣漪。他並未抬頭,指尖正撚著一枚溫潤的白玉棋子,在棋盤上輕輕叩擊,發出清脆而規律的聲響,仿佛在丈量著沉默的尺度。
    淩霜燼羽)抬起眼。他穿著一身月白常服,未著官袍,卻比那日在湖邊喂金雕時更顯深不可測。燭光勾勒出他側臉的輪廓,鼻梁挺直,下頜線冷硬,唯有那雙垂落的眼睫,在光影下投下兩小片濃重的陰影,遮住了眸底翻湧的暗流。
    “大人。”她開口,聲音刻意壓得有些低啞,模仿著貧民窟裏那些被生活磨礪過的沙啞,“那場火……多謝大人賑濟。”這是她作為“孤女”該有的姿態,卑微,帶著劫後餘生的怯意。
    易玄宸終於抬眼。那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鋒,精準地刮過她的臉,在她舊傷遍布的手腕上稍作停留,最後定格在她眼底。那裏,燼羽的妖魂本能地感到一絲被窺探的刺痛,淩霜殘留的恨意則如野草般瘋長,幾乎要衝破這層偽裝的皮囊。
    “火?”他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似笑非笑,將那枚棋子輕輕落在棋盤上,“‘火’燒了貧民窟,也燒出了你的不凡。”他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疊抵在下頜,壓迫感驟然增強,“尋常孤女,在那樣的大火裏,要麽被燒成焦炭,要麽哭天搶地。你呢?帶著個狸貓,帶著幾個老弱,跑得比風還快,連一片衣角都沒燎著。甚至……”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如針,“還能在混亂中,讓幾個想趁火打劫的地痞,自己撞暈在牆上?”
    淩霜燼羽)的心猛地一沉。他果然看見了!那夜火光衝天,濃煙蔽日,混亂中她為了保護老乞丐,情急之下動用了燼羽最基礎的幻術,製造出鬼影幢幢的幻象,嚇退了幾個趁亂劫掠的惡徒。她以為火光與混亂是最好的掩護,卻沒逃過這雙眼睛。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壓下體內妖魂本能的躁動。燼羽的低語在意識深處響起:“撕了他!他敢試探我們!”而淩霜的記憶碎片則瘋狂翻湧——柳氏的鞭子,淩震山冷漠的眼神,亂葬崗刺骨的寒雪……兩種力量在她體內撕扯,幾乎要將她撕裂。
    “大人說笑了。”她強迫自己抬起頭,迎上那審視的目光,臉上擠出一個苦澀而惶恐的表情,“我……我那時隻想著逃命,哪裏顧得上別的?可能是……可能是那些人自己嚇自己,火光太大了,他們慌了神……”她的聲音帶著顫抖,演技拙劣,卻符合一個底層孤女在權貴麵前被戳破秘密時的驚慌。
    易玄宸看著她,眼底那抹審視並未褪去,反而更深了。他緩緩靠回椅背,指尖再次敲擊著扶手,一下,又一下,節奏沉穩得令人心悸。書房裏隻剩下這單調的叩擊聲,還有窗外隱約傳來的更漏滴答聲,每一聲都敲在淩霜燼羽)緊繃的神經上。
    “慌?”他忽然輕笑一聲,那笑聲裏帶著一絲玩味,“你剛才的眼神,可不像慌。”他身體再次前傾,這次離得更近,近到淩霜燼羽)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混合著墨香與一絲若有若無血腥氣的味道那是常年接觸情報與軍械留下的氣息),“你眼裏有恨,很深,很沉。像一口古井,不見底。這恨,不是對著那場火,也不是對著那些地痞。”他的目光鎖住她的瞳孔深處,仿佛要穿透那層偽裝,直視裏麵盤踞的妖魂與執念,“是對著誰?淩震山?柳氏?還是……那個‘已死’的將軍府嫡女,淩霜?”
    “轟——!”
    這個名字像一道驚雷,在淩霜燼羽)的識海中炸開!淩霜殘留的意識瞬間被巨大的衝擊淹沒,那是被生父親手拋棄、被繼母咒罵為“孽種”的刻骨之痛!燼羽的妖魂也劇烈波動,仿佛被這強烈的情緒點燃,體內沉寂的妖力不受控製地湧動起來,皮膚下隱隱有金紅色的紋路一閃而逝。
    她猛地後退一步,脊背撞上身後冰冷的博古架,發出一聲輕響。袖中的手死死掐住,指尖幾乎要刺破皮肉,才勉強壓下那股幾乎要噴薄而出的妖力與恨意。她臉色瞬間褪盡血色,嘴唇微顫,那雙被恨意與妖魂交織的眼睛死死盯著易玄宸,裏麵充滿了被看穿的驚駭與……一絲被逼到絕境的凶狠。
    “大人……您在說什麽?”她的聲音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我……我不認識什麽將軍府,更不認識什麽淩霜……我隻是一個……一個僥幸活下來的孤女……”
    “孤女?”易玄宸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間籠罩了她,投下的陰影幾乎將她吞沒。他緩步繞過書案,皮靴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悄無聲息,卻帶著無形的壓力,一步步逼近。“一個能看懂靈寵眼神、能引得西域靈鳥都躁動不安的孤女?”他停在距她一步之遙的地方,居高臨下,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一個手腕上留著鞭痕、眼神裏藏著淬骨之恨的孤女?淩霜,或者說…… hatever  are no無論你現在是什麽),別在我麵前演戲了。這戲,太拙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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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最後三個字,輕飄飄的,卻像重錘砸在淩霜燼羽)的心上。偽裝的殼,在這一刻,被徹底擊碎。
    燼羽的狂嘯在意識中沸騰:“撕碎他!他敢辱我們!”淩霜的悲憤則化作滔天巨浪:“憑什麽!憑什麽他一眼就能看穿!憑什麽我的恨意在他麵前無處遁形!”
    兩種力量在體內瘋狂衝撞,幾乎要將她的理智撕碎。就在這瀕臨失控的邊緣,袖中那塊生母留下的半塊玉佩,突然傳來一股清涼的意念,如同寒潭之水,瞬間澆熄了部分狂躁的妖火,讓淩霜殘存的意識勉強抓住了一絲清明。
    她深吸一口氣,那口氣帶著血腥味方才咬破舌尖的傷口再次滲血)。她緩緩抬起頭,臉上所有的偽裝——惶恐、卑微、怯懦——如同麵具般片片剝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妖異的平靜,平靜之下,是翻湧的、足以焚盡一切的恨意與孤注一擲的決絕。
    她直視著易玄宸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地開口:
    “是。我接近你,有目的。”
    易玄宸眼中閃過一絲意料之中的了然,卻並未打斷她,隻是微微挑眉,示意她繼續。
    “我想借你的勢。”淩霜燼羽)的聲音不再顫抖,反而帶著一種金屬般的冷硬,“活下去,在這個吃人的京城。然後……”她頓了頓,眼底深處,金紅色的翎羽虛影一閃而過,快得幾乎無法捕捉,“複仇。”
    “向誰複仇?”易玄宸追問,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從容。
    “淩震山,柳氏。”她吐出這兩個名字,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還有……所有參與將我棄於亂葬崗,視我為‘孽種’的人。”她的目光越過易玄宸,仿佛穿透了這間書房的牆壁,看到了那座曾經名為“家”的冰冷府邸,看到了風雪中父親無情的手,看到了繼母刻毒的笑。
    易玄宸沉默了片刻,書房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他重新踱回書案後,拿起一卷書,看似隨意地翻閱著,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淩霜燼羽)的臉。
    “理由呢?”他終於再次開口,聲音裏聽不出情緒,“就因為你是那個‘已死’的淩霜?”
    “因為我本不該死!”淩霜燼羽)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不住的悲憤與控訴,“因為我生母蘇氏的溫柔,成了柳氏眼中釘!因為我擋了淩雪攀高枝的路!因為我……是淩震山想抹去的汙點!”她胸膛劇烈起伏,體內淩霜的恨意與燼羽的妖力再次共振,周遭的空氣似乎都變得灼熱起來,書案上燭火的火苗猛地竄高了一寸。
    易玄宸的目光掃過那異常跳動的燭火,又落回她臉上,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他合上書卷,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好大的仇。”他淡淡評價,隨即話鋒一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我幫你,可以。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尤其是我易玄宸這裏。”
    淩霜燼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警惕地看著他。
    “最近,我府裏接連死了幾隻西域進貢的靈鳥。”易玄宸指尖輕輕敲擊著書案,發出篤篤的輕響,“都是頂級的信使和觀賞鳥,價值連城。它們死狀詭異,毫無外傷,卻像是被抽幹了生機。我查了很久,線索……指向了將軍府。”
    淩霜燼羽)瞳孔微縮。西域靈鳥暴斃?這在大綱裏是易玄宸拋給她的第一個任務!柳氏為了討好他,用邪術催熟靈鳥,導致其短命暴斃!
    “柳氏?”她試探著問。
    “不排除。”易玄宸點頭,“但需要證據。鐵證。”他目光銳利地看向淩霜燼羽),“你,去查。查清楚靈鳥暴斃的真相,揪出背後的手。隻要你能把確鑿的證據放到我麵前,”他微微傾身,一字一句,如同契約的烙印,“我就給你一個‘身份’,一個足以讓你在京城立足、讓你能光明正大站在淩震山和柳氏麵前、讓他們無法再動你分毫的身份。並且,助你複仇。”
    交易。赤裸裸的交易。
    淩霜燼羽)的心髒狂跳起來。這簡直是瞌睡時送來的枕頭!查柳氏的邪術,本就是她複仇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環!易玄宸的“身份”和“勢力”,正是她目前最缺乏的利器!她甚至不需要刻意去查,她體內燼羽的妖魂,對邪祟氣息有著天生的敏感!
    她幾乎要立刻答應。
    然而,燼羽的低語在意識深處響起:“小心!人類最擅長的,就是利用和背叛!他的條件太輕易了……”淩霜殘留的理智也在提醒:易玄宸為何如此輕易就答應?他看穿了自己非人的本質,為何還要利用自己?他圖什麽?
    她強壓下內心的激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迎上易玄宸審視的目光:“大人為什麽選我?我……隻是一個‘孤女’。”
    易玄宸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那笑容裏帶著一絲洞悉一切的銳利,也帶著一絲對棋子的欣賞。
    “因為你夠‘恨’。”他緩緩道,“恨意是最大的動力。也因為……”他的目光掃過她依舊殘留著舊傷的手腕,掃過她眼底深處那抹一閃而過的金紅,“你身上,有‘東西’。一種……能幫我解決麻煩的‘東西’。比如,對某些‘不幹淨’氣息的敏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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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最後一句,輕飄飄的,卻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準地刺入淩霜燼羽)的心髒!
    他知道了!他不僅知道她是淩霜,更知道她體內有“東西”!知道她非人!他所謂的“對不幹淨氣息敏感度”,分明是在試探她體內燼羽妖魂的能力!
    淩霜燼羽)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書房裏那些看似古樸的擺設,書架上那些線裝古籍,甚至角落裏那盆幽蘭的葉片,在她驟然變得敏銳的妖識感知下,都隱隱透出微弱的、屬於“鎮邪”或“驅妖”的符文氣息!這間書房,根本就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一個用來試探、甚至可能用來壓製她的法陣!
    巨大的危機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燼羽的妖魂瘋狂咆哮,要她立刻逃離,或者先發製人!淩霜的恨意則被這赤裸裸的試探徹底點燃——被看穿,被利用,被當作棋子!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袖中的玉佩再次傳來一股清涼而堅定的力量,如同定海神針,穩住了她體內狂暴的妖力與翻騰的情緒。生母蘇氏溫柔的麵容在記憶中一閃而過,那雙總是含著擔憂與愛意的眼睛,仿佛在無聲地告訴她:冷靜,活下去。
    她猛地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那狂暴的金紅翎羽虛影已強行壓下,隻剩下一種近乎死寂的冰冷,以及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她看著易玄宸,看著這個看穿她一切秘密、卻依舊將她視為棋子的男人,嘴角緩緩扯出一個極其怪異的弧度,那笑容裏帶著淒厲,帶著嘲諷,也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
    “好。”她吐出一個字,清晰無比,如同金石相擊。
    “我幫你查靈鳥之死。”她盯著易玄宸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立下血誓,“你給我身份,助我複仇。”
    “成交。”
    易玄宸看著她,眼底深處那抹銳利的審視終於緩緩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棋局落子後的滿意與掌控。他微微頷首,重新拿起那卷書,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試探與交鋒,不過是書頁翻動間的一點漣漪。
    “很好。”他淡淡道,“三日後,我會讓人送你‘身份’的文書,以及……進入將軍府後院的‘門路。”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警告,“記住,你是易府的人。你的秘密,也得是我的。別耍花樣,淩霜……或者,我該叫你什麽?燼羽?”
    最後兩個字,他吐得極輕,卻如同驚雷在淩霜燼羽)耳邊炸響!
    他不僅知道她體內有“東西”,他甚至……知道“燼羽”這個名字!
    淩霜燼羽)如遭雷擊,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大腦一片空白!他怎麽會知道?!是彩鸞妖魂的氣息泄露了?還是……他背後,有更深的勢力,早已洞悉了亂葬崗發生的一切?
    巨大的恐懼與難以置信的震驚瞬間攫住了她。她死死盯著易玄宸,對方卻已低下頭,專注於手中的書卷,仿佛剛才那石破天驚的問話,隻是隨口一提。
    書房裏,隻剩下更漏的滴答聲,和窗外,一陣不知從何處吹來的、帶著寒意的夜風,吹動了厚重的簾幕,也吹動了淩霜燼羽)散落在額前的碎發。
    她站在原地,像一尊被瞬間凍結的冰雕。袖中的手,死死攥著那塊冰涼的玉佩,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體內,燼羽的妖魂在瘋狂咆哮,充滿了被徹底看穿的暴怒與不安;淩霜殘存的意識,則被巨大的寒意和更深的孤寂所籠罩。
    交易達成了。她得到了接近仇人的機會,也得到了一個強大的“盟友”。
    但同時,她也徹底暴露在了對方的眼皮底下。她的秘密,她的妖魂,她的身份,甚至她的名字……都成了對方手中握著的、隨時可以扼住她咽喉的繩索。
    易玄宸……你究竟是誰?你到底想做什麽?
    無數疑問在腦海中翻騰,卻無人能解答。她隻知道,從踏入這間書房開始,她就踏上了一條更加凶險、更加無法回頭的路。前方的深淵,比亂葬崗的風雪,更加冰冷刺骨。
    她緩緩轉身,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向門口。就在她即將跨出書房門檻的瞬間,懷中的雪狸突然發出一聲極輕、卻充滿警惕的“嗚嗚”聲,小小的身體繃緊,目光銳利地盯向書房一角那盆看似普通的幽蘭。
    淩霜燼羽)心頭一凜,順著雪狸的目光望去。在昏暗的燭光下,那盆幽蘭寬厚的葉片背麵,似乎隱隱勾勒著一個極其複雜、散發著微弱白光的符文——那絕非裝飾,而是一個……針對妖魂的、極其高明的“靜心符”!
    原來如此!難怪她體內的妖力在此處會受到無形的壓製!難怪燼羽的狂躁能被那玉佩和這符文雙重壓製!
    易玄宸……他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
    她不再停留,拉開門,快步融入了易府深宅大院的沉沉夜色之中。身後,書房的門無聲合攏,隔絕了那滿室的檀香、權謀,以及一雙洞悉一切的眼睛。
    夜風更冷了,吹在臉上,帶著京城特有的、混合著權欲與血腥的味道。淩霜燼羽)抱緊了懷中不安的雪狸,抬頭望向被烏雲遮蔽的、沒有一絲星光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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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震山,柳氏……”她低聲喃喃,聲音輕得如同歎息,卻帶著焚盡一切的決絕,“第一筆賬……該算了。隻是這盤棋……”她低頭,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指尖,那裏似乎還殘留著書房裏那無形的符文氣息,“下棋的人,好像不止我一個了。”
    她邁開腳步,身影迅速消失在回廊的陰影裏。唯有那冰冷的夜風,卷起她衣袂的一角,如同風中殘蝶,飄搖不定。
    而書房內,易玄宸放下書卷,走到窗邊,看著淩霜消失的方向。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窗欞上那道幾乎看不見的、屬於妖力留下的細微灼痕方才淩霜情緒波動時妖力外泄所致),眼底深處,那抹銳利與掌控之下,悄然掠過一絲極淡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探究與興味。
    “燼羽……”他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嘴角勾起一抹無人能懂的弧度,“彩鸞一族的殘魂……竟還能以這種方式重生。有趣。這京城的水,看來要渾得更有意思了。”
    他轉身,目光落在書案一角,那裏放著一個不起眼的木盒。他打開木盒,裏麵赫然是幾片早已失去光澤、呈現出灰敗死氣的鳥羽——正是那些暴斃的西域靈鳥的遺骸。他拿起一片,指尖輕輕摩挲著羽毛根部,那裏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卻陰冷粘稠的邪氣。
    “柳氏……”他眼中寒光一閃,“用邪術催生靈鳥討好我?嗬……胃口不小。就讓你和這位‘新夫人’,好好‘親近親近’吧。”
    窗外,夜色如墨,一場圍繞著複仇、秘密、妖魂與權謀的棋局,才剛剛落下第一顆真正致命的棋子。而棋盤的深處,似乎還隱藏著更龐大、更古老的陰影,正悄然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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