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就摸摸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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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建國正抖著報紙看新聞,聽見門口動靜,頭都沒抬。
    “如果是來蹭茶葉的,趁早滾蛋。”
    “政委,這回您可猜錯了,天大的喜事!”
    賀錚咧著嘴衝進來,拍了拍手:“老顧今晚要在食堂擺酒,招呼大家都去。”
    陸建國從報紙後探出半個腦袋,眉頭一皺:“擺什麽酒?”
    “喜酒唄!”
    賀錚咂巴兩下嘴,眉飛色舞:“剛看著車回來的,倆人從縣裏一落地,那證指定是扯了!”
    陸建國一驚。
    “你說什麽?扯證了?”
    調查組前腳剛出門往向陽大隊去,這小子後腳就把證給扯了?
    這不是先斬後奏嗎!
    也來不及多說什麽,連忙派個勤務兵把人給喊來。
    不一會兒,顧淮安大步流星走進來。
    他拉過椅子坐下,二郎腿一翹,軍帽隨手扣在膝蓋上。
    “大白天的叫魂呢?”
    陸建國一瞪眼:“你跟我交個實底,是不是已經把那張紙弄到手了?”
    顧淮安從上衣口袋裏摸出那張結婚證,往桌上一拍。
    “自個兒看。”
    陸建國拿起來瞄了一眼,氣得把紙摔回去。
    “你糊塗啊!不是說好等調查清楚再辦嗎?你急這半天能死啊?”
    “等個屁,老子先把生米煮成熟飯。”
    他點了根煙,吞雲吐霧間眯起眼。
    “現在她是現役軍官的合法家屬,我看誰敢隨便動她。誰動,老子斃了他都占理。”
    陸建國氣結,半天沒憋出一句話。
    證都領了,這就是板上釘釘的事,調查組再查,那是查軍嫂,性質就變了。
    “你啊你,遲早要死在女人身上!”
    顧淮安收起那張紙,嘴角勾起一抹混不吝的笑:
    “甭管死哪,反正今晚這酒,你必須得喝。”
    陸建國揮手趕人:“滾滾滾!看見你就頭疼!”
    ……
    入夜,駐地大食堂。
    幾張大圓桌拚在一起,後勤處找了幾張紅油布鋪上,就是最隆重的排場了。
    說是加餐,也就是多了兩盆紅燒肉,一盆小雞燉蘑菇,還有幾盤花生米和拍黃瓜。
    桌邊圍坐著的都是顧淮安手底下的生死兄弟,還有幾個營連級幹部和他們的家屬。
    三營長劉強帶著媳婦兒孫彩雲也在。
    孫彩雲雖然他們兩口子被懟了一頓,但聽說有紅燒肉吃,臉皮一抹就來了。
    這會兒她正拿眼角夾著沈鬱,嘴裏嗑著瓜子,瓜子皮噗噗吐了一地。
    賀錚拎著幾瓶二鍋頭往桌上一墩。
    “咱團裏的規矩,新媳婦兒進門,第一杯酒得喝!這叫長長久久!”
    幾個年輕軍官跟著起哄:“對!嫂子喝一個!不喝不讓入洞房!”
    顧淮安正剝著花生米,聞言伸手蓋住沈鬱麵前的小酒盅。
    “喝什麽喝?她不會喝酒,這杯我替了。”
    他說著就要去拿酒瓶。
    “哎!這可不行!”賀錚護住酒瓶,嬉皮笑臉地攔著,“這是咱團規矩,替了就不靈了!”
    旁邊的孫彩雲這會兒找著縫了:
    “就是啊顧團長,咱們做軍嫂的,哪個不能喝兩盅?要是連杯酒都得躲在男人屁股後頭,還不讓人笑話咱軍嫂沒膽色?”
    別的幾個家屬雖然覺得孫彩雲說話難聽,但也跟著應和了幾句。
    畢竟她們當年進門都是喝了這杯酒的,沒道理到沈鬱這兒就搞特殊。
    沈鬱本來想順著顧淮安的話推了,一聽這話,眉梢一挑。
    上輩子談生意,什麽局她沒見過?
    那些個腦滿腸肥的老板,洋酒白酒混著灌,她沈鬱那是出了名的“千杯不倒”。
    一斤那是起步,兩斤那是微醺。
    別說這一盅二鍋頭,就是再來一箱,她也能把這幫人喝趴下。
    沈鬱伸手把顧淮安的手拿開,衝著賀錚大方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既然是規矩,那我就入鄉隨俗。這第一杯,我敬大家,以後還要各位多照應。”
    她直接拿過酒瓶,也不要那小酒盅,直接往搪瓷缸裏倒了小半缸。
    桌上人都看傻了。
    這是敬酒還是梁山好漢結義呢?
    顧淮安側頭,見她眉眼間全是以前沒見過的豪爽勁兒。
    “你能喝?這是二鍋頭,不是涼白開,喝壞了還得老子伺候你。”
    沈鬱轉頭看他,眼波流轉,手指在他手背上撓了一下。
    “瞧不起誰呢?今兒個領證是大喜,我高興。”
    顧淮安眸色一暗。
    “行。”他鬆開手,順手拿起自己的酒碗跟她碰了一下,“喝醉了別哭,老子沒耐心哄醉鬼。”
    “我酒品好著呢,誰哭誰孫子。”
    沈鬱端起搪瓷缸,仰頭就是一口悶。
    “好!”
    周圍爆發出一陣叫好聲。
    沈鬱把空缸子往桌上一亮,滴酒未剩,麵不改色心不跳:“幹了!”
    她是真覺得沒事。
    還在心裏鄙視這酒不夠辣,也就是嗓子眼兒有點熱,胃裏有點暖,完全……
    嗯?
    完全不對勁!
    沈鬱眼前的世界突然晃了一下。
    眼前的顧淮安從一個變成了兩個,又變成了三個。
    她眨了眨眼,天旋地轉。
    壞了。
    忘了換身體這茬了!
    “嫂子海量啊!”
    賀錚還沒看出來不對勁,豎著大拇指正要誇。
    就見剛才還豪氣衝天的沈鬱,身子一軟,跟沒骨頭似的,直挺挺地往旁邊栽過去。
    顧淮安眼疾手快,一把攬住她的腰,把人穩穩接住。
    “嘖。”
    他低頭一看,這女人剛才那野勁兒全沒了,這會兒臉紅得像猴屁股,眼神迷離,軟得像灘水。
    “一杯倒?”
    顧淮安嗤笑一聲,大手掐著她的下巴晃了晃,“剛才不是挺橫嗎?還要把老子喝趴下?”
    沈鬱眯著眼,努力聚焦。
    眼前有個大黑影在晃,身上熱乎乎的,肌肉硬邦邦的,挺舒服。
    嗯……
    眉骨挺高,鼻子挺挺,嘴唇薄薄的,看著就好親。
    是個帥哥。
    她嘿嘿一笑,伸手胡亂地在他臉上摸了一把。
    “哪兒來的帥哥……嗝……真好看……”
    全桌寂靜。
    賀錚手裏的筷子掉了,幾個大老爺們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把頭埋進碗裏。
    這也太生猛了。
    大庭廣眾的就上手摸臉?
    原來團長好這一口?
    孫彩雲愣了一下,捂著嘴偷笑:“哎喲,這新媳婦看來是真醉了,連自家男人都不認得了?”
    陸建國一直沒吭聲,這會兒也老臉一紅,忍不住重重咳嗽了兩聲。
    顧淮安被她摸得呼吸一滯,一把攥住那兩隻作亂的手,把人往懷裏更緊地帶了帶,壓製住她的動作。
    “老實點!看清楚我是誰!耍酒瘋耍到這兒來了?”
    沈鬱被吼得不樂意,迷迷瞪瞪瞪他。
    “凶什麽凶,我就摸摸怎麽了,姐姐有的是錢……這臉我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