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住手！”
    眼看李向東等人就要抄起家夥往前衝，王毅猛地炸喝一聲，聲音壓過了周圍的喧囂。他上前一步按住李向東的胳膊，狠狠瞪了他一眼，李向東悻悻地放下手裏的刀，嘴裏還嘟囔著：“大哥，他們這是不識好歹！”
    王毅沒理會他，轉頭看向臉色鐵青的白雲定，語氣帶著幾分嗬斥：“白雲定！你倒是想清楚！你們要自己販私鹽，可憑什麽？沒有官府的默許，沒有像樣的勢力保駕護航，你們就算產鹽運出蘆葦湖，也得被人吞了！現在鹽幫倒了，你們就是塊擺在明麵上的肥肉，周邊的幫派、甚至縣衙的差役，哪個不想來啃一口？到時候你們不光鹽保不住，怕是連命都得搭進去，被人吃幹抹淨都沒處喊冤！”
    白雲定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捏著拳頭反駁：“我們自己守著！大不了跟他們拚了！總好過再被哪個幫派拿捏，過那種連頓飽飯都吃不上的日子！”
    周圍的灶戶也跟著附和，有個漢子扯著嗓子喊：“白大哥說得對！我們自己的命自己扛，不指望旁人！”
    王毅見狀，反而冷靜下來，他往前走了兩步，聲音放得沉穩，卻字字清晰地傳進每個灶戶耳朵裏：“我沒說要拿捏你們，咱們是合作，不是主仆！你們要是答應給碼頭幫生產私鹽，我立馬從碼頭幫的賬上撥銀子，先給你們修結實的磚瓦房，再挖新的曬鹽池，把這泥濘的路也鋪平了！”
    這話一出，人群裏的騷動小了不少，有個老婆婆忍不住探頭問：“真給蓋瓦房？我們住了半輩子茅草屋，漏風漏雨的……”
    王毅沒理會旁人的插話，繼續道：“不止這些！我還會在這兒建私塾，讓你們的娃都能識文斷字，不用再跟你們一樣一輩子泡在鹽堿地裏；再建醫館，往後誰生了病，不用再硬扛！我還會從你們裏頭招募青壯進碼頭幫，每月發月奉，管吃管住，跟我碼頭幫現有的弟兄一個待遇！”
    他頓了頓，掃過眼前這群麵黃肌瘦、眼神裏卻藏著渴望的灶戶，拔高了嗓門：“你們自己想想，守著這爛泥灘，一輩子曬鹽換半口粗糧，能有什麽未來？娃子們照樣跟著你們受苦，一輩子翻不了身！現在我來了，我能給你們一個人人能吃飽、能穿暖、有錢花的未來，現在你們捫心自問：這樣的未來要不要！”
    這話像一塊石頭砸進平靜的湖麵，灶戶們徹底炸開了鍋。有人眼裏放光，有人將信將疑，還有人拉著身邊的人竊竊私語。白雲定的呼吸也急促了幾分，他死死盯著王毅，沉聲道：“空口白話誰不會說？我憑什麽信你？你要是騙了我們，我們連退路都沒有！”
    王毅冷笑一聲，往後退了半步，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弟兄，又指了指地上張子山腰牌的方向：“你要證據？那我就給你證據！蓬萊縣的漁伢幫，靠著壟斷漁市欺壓漁民，是不是禍害？我碼頭幫滅了他們，漁民們現在能安穩賣魚了！還有工坊行會，盤剝各坊工匠，抽成抽到人家揭不開鍋，是不是禍害？我也給端了，工匠們現在不用再交那苛捐雜稅！鹽幫更不用說，壓榨你們灶戶、私販官鹽、勾結縣丞，是不是更大的禍害？現在鹽幫幫主被我抓了，張子山的腦袋都能給你們拿來，這些還不夠證明我的本事和心思？”
    白雲定被問得啞口無言，他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鄉親，有人眼裏已經露出了動搖的神色。王毅趁熱打鐵：“我知道你們怕我反悔，我可以先撥銀子動工，先幫你們把塌了的屋子修好，把新的曬鹽池挖起來，再派弟兄幫你們把路整平，等這些事都落地了，咱們再談後續的合作，如何？”
    這話徹底擊潰了白雲定的防線，他沉默了許久，終於鬆了口氣，對著王毅抱了抱拳：“好！我信你這一回！要是你敢食言，我白雲定就算豁出性命，也得找你討個說法！”
    周圍的灶戶們也跟著鬆了口氣，剛才的緊張氣氛瞬間消散，有人甚至忍不住笑出了聲。白雲定又道：“我願意帶著幾個兄弟進碼頭幫，跟著王幫主做事，也算是給大夥兒表個態！”
    王毅咧嘴一笑，上前拍了拍白雲定的肩膀：“痛快！就衝你這份擔當，我保你們灶戶往後日子越過越紅火！”
    隨後，白雲定安頓好灶戶們，又挑了二十多個身強力壯的灶戶青壯，跟著王毅一行人返回了龍山大院。
    當天晚上，在大院的正房裏，李向東招呼人手擺上了粗茶糙酒，王毅和白雲定對麵而坐，開始商議具體的合作條件。
    “首先，私鹽由你們灶戶產出，碼頭幫按每斤十五文的價格收購，每月一結絕不拖欠，對外出售的價格我們自己定，跟你們沒關係，你們隻管安心曬鹽。”
    王毅先拋出第一條，白雲定點點頭，十五文的價格比鹽幫給的翻了一倍還多，而且王毅親口許諾不會另外征收“鹽課”，這樣的結果已經遠超他的預期。
    “其次，我會從灶戶裏招募青壯，人數不限，隻要身強體壯、品行端正，都能進碼頭幫，每月月奉和現有幫眾一樣。”
    王毅接著道：“第三，碼頭幫近期就撥銀子，先給你們修繕房屋，再建私塾和醫館，道路也會盡快動工，這些都是實打實的好處，絕不打折扣。”
    “最後，”王毅看向白雲定，語氣誠懇：“我想請你加入碼頭幫，排老八，幫我統籌灶戶這邊的鹽務，也幫我照應著蘆葦湖的鄉親，你意下如何？”
    白雲定猛地站起身，對著王毅深深一揖：“多謝王幫主信任！我白雲定這條命，往後就交給碼頭幫了！定不辜負幫主的托付，管好鹽務，護好鄉親！”
    王毅趕緊扶起他，大笑著倒了一碗酒遞過去：“好！從今天起，咱們就是兄弟，來，幹！”
    白雲定接過酒碗，仰頭一飲而盡，烈酒入喉，卻燒出了他眼裏的光。
    深夜時分，白雲定連夜返回了蘆葦湖，他要將好消息帶回去，同時也動員灶戶抓緊產鹽，清點灶戶中的青壯情況。
    王毅也長出了一口氣，拉白雲定入夥，算是將一千多戶灶戶融入碼頭幫之中，從今以後自己的“基本盤”又擴大了一分。
    “接下來，要盡快擴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