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隻眼的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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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太有用的線索,樊落花臉上不免掛著幾分失望。“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告辭!”樊落花起身,向桌子對麵的空椅子行了一禮。
長這麽大,對著空氣行禮這還真是頭一次,就連身後的玉竹也抿著嘴默默偷笑。
“玉竹,回大理寺。”
“等一下!”房遺愛在桌子底下卻叫住了樊落花,“那柄長劍是皇上禦賜的訂婚之物,乃國之重器,必須找回呀!太子已經設下大限,五日內必須破案,不然,你我的人頭都不保呀!唉,小蓮送客吧!”房遺愛還想苟且的活著。
樊落花沒有回應,轉身帶著劍婢玉竹離去,小蓮緊隨在在最後,偷偷又在玉竹身上聞了聞,不由得握緊袖囊。
玉竹單手抱劍,一隻手偷偷的伸向身後,手指勾了勾......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跟著樊落花的腳步也沒停下。
小蓮猶豫的一怔,悄悄的將一個裹著老布香囊的手帕塞還到玉竹背後的手裏......
小蓮的臉頰泛起一片霞彩,分不清是少女的嬌羞還是剛剛掌嘴的淤紅。
而玉竹隻是輕輕一摸,隨手便藏進了後腰掛袋。
臉上依舊沒有半分變化。
而從出了駙馬府到喧嘩的鬧市,樊落花的眉頭始終陰雲未散,邊走嘴裏邊小聲叨嘮著案情.
“近半年大大小小十餘名達官顯貴在平康坊遇害,這些遇害人的身份要再仔細的查一遍,如果是賊人盜匪,不應該隻針對於高官顯貴,不過專挑富貴人下手,也不是沒有可能性!你怎麽看玉竹?”
“唉,玉竹?....玉竹!”樊落花回頭才發現,身後的劍婢已經在一個包子攤前,興高采烈的比劃著。
“哎呀,這麽俊俏的姑娘怎麽就是個啞巴,可惜了,可惜了!”賣肉包子的是個花甲的老嫗,一身粗衣,攤子倒是幹淨。
玉竹伸出四個手指,指了指包子。
“這麽大個子,還抱著劍,一看就是個練家子,四個哪裏吃得飽,來,阿婆多送你一個!”
玉竹從腰間掏出銅板,微笑的向老嫗致謝,拿著包子笑嘻嘻的跑了回來。
“就知道吃包子!全長安的包子鋪都讓你吃遍了!”
玉竹指了指頭頂正中的日頭,又把肉包子往樊落花的手裏塞。
樊落花這才意識到已是晌午,腹中也早已是饑腸轆轆。從小陪著她長大的劍婢,即使不能說話,樊落花早就能明白玉竹的意思。
“真不明白,為啥你對包子這麽執著!”接過兩個包子樊落花小口的咀嚼,而站在身後的玉竹則抱著劍大快朵頤的左顧右盼,踅摸著街道上其他好吃食兒。
玉竹指了指另外一邊,就又跑去了人群中,過會兒又托著兩個熱騰騰的包子回來給樊落花。
“還是包子!我不要了!”
玉竹自顧自的啃著。
“讓開!讓開,老太婆,你在這裏擺攤交攤位費了沒有!”七八個身著黑衣土匪模樣的人圍住了剛剛老嫗的那個小包子攤,個個凶神惡煞。
“看什麽看!老頭!你攤位費交了嗎!還有你的......”騷亂引得周邊的攤主手忙腳亂,路人自發的圍了個圈,看起了熱鬧。
“哎呀,大爺呀!老婦今天這是第一次來這擺攤子,不知道規矩,剛就賣了四個包子,幾文錢,我交,我交!”老嫗捧著個磕了邊兒的破碗,裏幾枚銅板,顫顫巍巍的遞了過去。“大爺,這是老嫗今天的營生,您看著取這攤位費.....”
為首的是個一隻眼的禿頭,見破碗裏那可憐的幾枚銅板,頓時惱怒。捋著自己的禿頭罵道,“你他娘的!幾文錢?!糊弄老子呢!這幾個子還不夠老子昨晚去平康坊聽個曲的!”說完,手中長劍一揮,直接打翻了老嫗手中的碗。幾枚銅板掉在地上,禿頭還狠狠地踩了幾腳。
“頭,這老太太的包子,上麵還有口水,太髒了!這要是讓人吃了,不得拉肚子?哈哈哈”其中幾個青皮還故意打翻了籠屜,往裏啐了兩口口水。
“你...你們...”老嫗氣的發抖“你們可以拿走我的錢,但不能冤枉我的包子不幹淨,老嫗我是窮,但不做那髒心爛肺事!大家給我評評理,我的包子絕對是幹淨的。”老嫗求助的目光投向人群之中,可在這夥窮凶極惡的盜匪的淫威下,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
看到場麵已經完全被控製,一隻眼甚是得意,和房遺愛喝多了一樣,牛氣哄哄的舉起劍指著周邊一眾攤位:“你們聽著,老子就是這條街的爺!想在這擺攤,得交稅!每個攤子每月2兩碎銀,有敢不交的......”
一隻眼用長劍點了點老嫗。“這老不死的就是你們下場!哼,老子手裏的劍可不是吃素的!聽清楚沒有!”
無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老嫗的眼神冷如死灰。“我就不信,這天下沒了王法!我跟你們拚了!”說完回身欲拿起案板上的菜刀,猶豫了一秒,還是抓起了擀麵杖向著一隻眼衝了過去......
老嫗終歸是老嫗,粗布長裙下的小碎步,沒到一隻眼跟前,長劍已經出鞘,劍尖頂在老嫗的鼻尖,呼吸裏都能帶進劍鋒的寒氣。老嫗終究是怕的,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擀麵杖砸在土中的銅錢之上,浮土塵散後,半枚露出於地麵,陽光下耀著銅光。
“房遺愛的劍!”
寶劍為什麽稱之為寶劍。無疑是寶物打造,上好的天鐵,無盡的淬煉,還有名貴的寶石,尤其是皇家的寶劍,鱷魚皮鑲滿玉石的劍鞘、瑪瑙珠的劍穗、純金的劍柄,劍身出鞘的聲音都帶自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
樊落花和玉竹本在人群之外,那柄劍一出鞘,樊落花耳根微動,便聽出了那把國之重器寒龍升穹,氣如冰錐的劍魂。
‘他們就是黑衣人組織?’樊落花起身“大理寺辦案!”一個箭步竄入人群,玉竹抱著劍緊隨其後。
見有官人拿劍的衝進來,人群自覺閃出了一條通道。光天化日,懲惡揚善,這誰不愛看!
“老...老大,有官衣!”
“啥?.....”一隻眼愣了一下,“呸!真他媽晦氣!”
可當看到走來的是個麵龐白皙的美女也就隻帶了個劍婢,頓時嘚瑟起來:“廢物!慌什麽!咱們綠林人士還怕官衣!何況還是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你說是不是呀?”說著嬉皮笑臉看著走過來的樊落花。“哎呀呀,想不到長安城裏還有長得這麽可人的官衣,看得大爺心裏直癢癢,小妞不如跟了大爺,今晚大爺給你褪去這層皮,做個暖床的妙人豈不又成大爺今天的一樁美事?”
“大人...大人,為老嫗做主呀!”賣包子老嫗見終於來了官人,擦著淚鳴冤。滿臉的灰塵卻擋不住尋求公道的渴望。
劍身在陽光下,泛著耀眼寒光。果然是房遺愛遺失的賜婚長劍。那晚,房遺愛比劃過這柄長劍,這劍鞘她認得。
樊落花繞過老嫗,冷冷的眨一隻眼:“劍,哪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