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審訊室裏露鋒芒，記憶碎片現端倪
    門開了。
    陳野抬腳邁入。合金門在身後合攏。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室內隻有一張金屬桌。兩張椅子。牆壁是吸音材料。沒有攝像頭外露。但監控肯定存在。
    林振國坐在對麵。保溫杯放在桌上。蓋子打開。酒氣散出。他沒說話。隻是抽出一張圖紙。拍在桌麵。
    紙張發皺。邊緣有焦痕。上麵布滿公式。符號複雜。筆跡潦草。但核心結構清晰——曲率引擎推導式。
    陳野盯著那張紙。太陽穴突然一跳。
    眼前畫麵扭曲。
    燈光變成銀白色。空間拉長。他看見一個實驗室。穹頂高聳。四周是全息屏。一個***在主控台前。身穿白大褂。手裏拿著激光筆。
    那人圈出公式第三行。低聲說：“引力坍縮閾值必須重新校準，否則躍遷點會偏移0.7光年。”
    鏡頭拉近。那人的臉。
    是他自己。
    更成熟。眼角有細紋。右眼下淚痣清晰可見。
    記憶瞬間斷裂。
    陳野喘了口氣。額頭出汗。呼吸變重。
    林振國拿起保溫杯。將剩餘二鍋頭潑向圖紙。
    液體浸濕紙麵。墨跡開始暈染。關鍵參數模糊。
    “解釋這個。”林振國開口。聲音低沉。“你從哪得到的？”
    陳野抹掉額頭汗。看著被酒打濕的圖。嘴角動了一下。
    “你不該這麽做。”他說。
    “為什麽？”
    “三年後國際量子學會發布《高危信息保存條例》。第一條就寫明：禁止用含酒精*液*體接觸未加密科研數據。尤其是涉及曲率理論的文檔。”
    林振國手指微動。
    他沒說話。右手緩緩轉動翡翠扳指。
    就在這一刻。陳野抬頭。
    “你左腿的鋼板還沒取出來吧？”他說。“98年九江抗洪。你帶隊救下七名村民。撤退時被塌方砸中。醫生建議手術取出。你拒絕了。說是留著提醒自己別忘本。”
    林振國猛地站起。
    椅子向後滑出半米。撞上牆。發出巨響。
    他盯著陳野。眼神銳利。像刀。
    “這信息不在任何公開檔案裏。”他說。“連我妻子都不知道。”
    “我知道。”陳野說。“因為有些事還沒發生。但我已經經曆過。”
    室內安靜。
    沒有聲音。隻有通風口細微的氣流聲。
    林振國站著。沒有坐下。左手握緊扳指。指節發白。
    “你說你經曆過？”他問。“那你告訴我。我為什麽要在核事故現場帶走一個嬰兒？”
    陳野沉默兩秒。
    “因為你看到那個女人臨死前做了什麽。”他說。“她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輻射口。皮膚碳化前。往孩子體內注射了一種生物塗層。那是臨時基因強化劑。來自火種計劃早期實驗體。編號X9。”
    林振國瞳孔收縮。
    “你說對了編號。”
    “我還知道。”陳野繼續說。“你在當天晚上燒毀所有行動記錄。私自把我的名字錄入國家絕密人才庫。代號‘啟明’。權限等級灰3。和現在一樣。”
    林振國沒動。
    但他肩膀鬆了一點。
    “你不是普通人。”他說。“就算是改造人。也不可能知道這些。”
    “我不是改造人。”陳野說。“我是繼承者。”
    “繼承什麽？”
    “文明的下一個版本。”
    林振國盯著他看了很久。然後慢慢坐回椅子。
    他拿起保溫杯。倒了一小口酒。沒喝。放在桌上。
    “你說你見過未來的自己？”他問。
    “剛才那一幕。”陳野說。“是記憶碎片。不完整。但我確定那是2099年。地點是月球基地地下三層。項目名稱叫‘螢火計劃’。”
    “你知道我在想什麽？”林振國說。
    “你在想。”陳野接話，“要不要立刻把我關進最高級別隔離艙。切斷所有外部聯係。甚至考慮清除我的意識。”
    林振國沒否認。
    “但你不會。”陳野說。“因為你心裏有個問題沒答案。”
    “什麽問題？”
    “如果我真的來自未來。那現在的我。是不是已經被決定了？”
    林振國閉上眼。
    再睜開時。目光變了。
    不再是審訊官看嫌疑人的眼神。而是一個守護者麵對未知變量的凝視。
    “你母親留下的羅盤。”他說。“每次你激活能力。它都會逆時針旋轉。對嗎？”
    陳野點頭。
    “你知道為什麽嗎？”
    “不知道。”
    “但它和你的手環同步。”林振國說。“我們檢測到。每當羅盤轉動。地球磁場局部出現擾動。頻率與太陽風暴預警信號一致。時間提前三小時。”
    陳野低頭。看向手腕。
    軍工手環亮了一下。灰3權限仍在。
    他抬起右手。虎口處畫著微型電路圖。線條細密。像某種啟動序列。
    “你還隱瞞了什麽？”林振國問。
    “不是隱瞞。”陳野說。“是係統還沒解鎖。”
    “係統？”
    “每天醒來。我會獲得一項新技術。”陳野說。“但必須由國家認證接收。才能開啟第二天內容。”
    林振國盯著他。
    “今天的技術是什麽？”
    “還沒觸發。”陳野說。“通常是在淩晨六點。”
    “還有兩個小時。”
    “所以你可以繼續問我問題。”陳野說。“或者等答案自己出現。”
    林振國沒說話。他伸手按下桌底按鈕。
    牆角一塊麵板滑開。露出顯示屏。
    畫麵是實時監控。顯示陳野住處周圍情況。三個偽裝成商販的特戰隊員在街口巡邏。屋頂有狙擊手潛伏。
    “你從沒真正自由過。”林振國說。
    “我知道。”陳野說。“但你們保護的是軀殼。我要喚醒的是記憶。”
    “記憶能改變什麽？”
    “能讓我知道下一步該給誰看什麽技術。”
    林振國眯起眼。
    “你在計劃什麽？”
    “不是計劃。”陳野說。“是執行。”
    “執行誰的命令？”
    “我自己的。”
    室內再次安靜。
    林振國緩緩起身。走到單向玻璃前。背對著陳野。
    “暫停所有常規分析程序。”他對通訊器說。“準備接入火種計劃原始數據庫。進行基因序列比對。”
    “是。”
    他轉回來。看著陳野。
    “你比我想象的更危險。”他說。
    “我也比你想象的更重要。”
    林振國走近一步。壓低聲音。
    “如果有一天。國家決定終止你。你會反抗嗎？”
    陳野抬頭。直視他。
    “你會殺我嗎？”他反問。
    林振國沒答。
    他轉身走向門口。手握住門把。
    “你留在這裏。”他說。“等天亮。”
    門打開。兩名安保人員站在外側。
    林振國走出去。門即將關閉。
    陳野忽然開口。
    “你女兒今年高考。”他說。“她報的第一誌願是核物理係。”
    林振國腳步頓住。
    他沒有回頭。
    門緩緩合攏。
    陳野坐在原位。不動。
    他低頭。右手食指輕輕劃過虎口上的電路圖。
    指尖留下一道微弱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