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晨曦透過破舊的窗欞，照亮了城內一間廉價客棧最偏僻的房間。
    江塵盤坐在硬板床上，緩緩睜開雙眼，眸中一絲精光閃過，隨即隱沒，恢複了古井無波的深邃。
    一夜的調息，不僅讓他手臂上那道淺淺的刀傷在金瘡藥的作用下結痂，更將係統灌輸的功力徹底穩固。三流巔峰的內力在經脈中潺潺流動，雖不算雄厚，卻比他剛穿越時強了數倍不止。腦海中《鬼影步》的步法要領也已初步掌握，隻待實戰演練。
    他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向外望去。
    街道上比往日喧鬧了許多。一隊隊衙役麵色緊張地來回奔跑，更有幾名穿著與普通衙役不同、氣息明顯彪悍不少的帶刀武吏，眼神銳利地掃視著過往行人。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抑感。
    “聽說了嗎？周縣令……昨晚沒了！”
    “真的假的？怎麽沒的？”
    “說是走水了！可有人看見是進了刺客！喉嚨都給捅穿了！”
    “嘶——老天開眼啊！這周扒皮……”
    “噓！小聲點！沒看見那麽多官差嗎？聽說上麵都驚動了，正在嚴查！”
    零碎的議論聲順著風飄進江塵耳中。他麵無表情地關上窗戶。
    效果比他預想的要好。周福之死引發的震動不小，官方顯然將其定性為惡性案件，但民間卻暗流湧動，不乏拍手稱快者。這把火，燒掉了周福，也燒得這清源縣水麵下的汙濁翻滾了起來。
    這對於一個需要隱藏在暗處的殺手而言，是麻煩，也是機會。水越渾，越便於行事。
    他摸了摸懷中那十兩碎銀。這筆“橫財”足以讓他在一段時間內無需為最基本的食宿發愁，也能購置一些必要的裝備。
    那根磨尖的木刺已經在昨晚的行動中損毀，他需要一件更可靠、更隱蔽的武器。
    半個時辰後，江塵出現在城南一條魚龍混雜的街道。這裏遍布著鐵匠鋪、雜貨攤以及一些見不得光的黑市交易點。
    他走進一家看起來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敗的鐵匠鋪。爐火未燃，隻有一個瞎了一隻眼的老鐵匠，坐在角落裏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對進門的客人愛答不理。
    江塵沒有廢話，直接將一兩碎銀放在老鐵匠麵前的砧板上。
    “我要打點東西。”他的聲音刻意壓低，帶著一絲沙啞。
    老鐵匠渾濁的獨眼瞥了瞥銀子，又看了看江塵，慢悠悠地道：“小老兒這裏隻打農具。”
    “能殺人的‘農具’。”江塵平靜地補充。
    老鐵匠抽煙的動作頓了頓，深深看了江塵一眼，放下煙杆：“圖紙。”
    江塵早已憑借記憶，用炭塊在粗紙上畫好了簡圖。那是兩樣東西：一柄長約七寸、三棱帶血槽、便於隱藏和刺殺的短刺類似軍刺簡化版），以及幾枚打造精巧、邊緣鋒利的柳葉狀飛鏢。
    老鐵匠拿起圖紙，眯著獨眼端詳了片刻，點了點頭：“料錢另算，明日此時來取。”
    江塵又放下二兩銀子，轉身離開，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與這種人打交道，效率遠比客套重要。
    離開鐵匠鋪，他又去成衣店買了兩套最普通的灰色布衣，替換掉身上那套幾乎無法蔽體的流民裝束。雖然依舊樸素，但至少不再那麽紮眼。
    做完這一切，他如同滴水入海，重新融入街上的人流，準備返回客棧，靜待係統的下一次召喚，也等待著他的新武器。
    然而，係統的反應比他預想的更快。
    就在他穿過一條相對安靜的巷子時，冰冷的提示音再次響起：
    【觸發支線任務：清除眼線】
    【任務描述：你已被官府注意。一名皇城司外圍探子憑借模糊線索盯上了你，企圖確認你的身份。清除威脅，保障自身安全。】
    【任務目標：暗殺皇城司外圍探子“李狗兒”。】
    【任務時限：兩個時辰。】
    【任務獎勵：經驗值少量，《基礎易容術》殘篇）。】
    【失敗懲罰：暴露風險大幅增加。】
    江塵腳步不停，眼神卻驟然銳利如鷹隼。
    皇城司！沒想到這麽快就牽扯到了這個直屬皇帝的特務機構，哪怕隻是一個外圍探子。看來周福的死，確實捅了馬蜂窩。
    自己被盯上了？什麽時候？
    他不動聲色，依舊保持著原有的步速和方向，但《基礎斂息術》已全力運轉，感知提升到極限，仔細甄別著身後和周圍的一切動靜。
    走過一個賣炊餅的攤子，借著彎腰整理鞋履的瞬間，他用眼角的餘光飛快地向後掃了一眼。
    人流熙攘，似乎並無異常。
    但他前世無數次生死邊緣磨練出的直覺，卻捕捉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窺視感。那感覺來自斜後方，一個蹲在街角，看似在曬太陽的乞丐。
    那乞丐低著頭，破碗放在身前，但與周圍那些真正麻木絕望的流民乞丐不同，他的身體姿態隱約透著一股緊繃，偶爾抬起的眼皮下，目光銳利而警惕，飛快地掃過江塵的背影，又迅速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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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狗兒？
    偽裝成乞丐，確實是探子常用的手段。
    江塵心中冷笑。既然找到了，那就好辦了。
    他沒有立刻行動，而是如同毫無所覺般，繼續向前走，拐進了另一條更加狹窄、行人稀少的死胡同。
    他知道，如果對方真是衝他來的，絕不會放過這個“落單”的機會。
    果然，沒過多久，巷口光線一暗，那個“乞丐”跟了進來。他依舊佝僂著背，但腳步沉穩有力，眼神不再掩飾，如同盯上獵物的毒蛇，鎖定了胡同深處的江塵。
    “小子，站住。”李狗兒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的得意，“轉過身來，讓爺看看，昨晚在縣衙附近晃悠的是不是你？”
    江塵緩緩轉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你認錯人了。”
    “哼，錯不了！”李狗兒咧嘴，露出一口黃牙，“你這走路的架勢，跟老子盯了一早上的人一模一樣！跟我回衙門走一趟吧！”
    說著，他右手看似隨意地垂下，但指尖已然扣住了藏在袖中的短刃。他自信，對付一個看起來瘦弱的半大少年，手到擒來。
    然而，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江塵動了！
    沒有預兆，沒有廢話！
    《鬼影步》首次在實戰中施展！隻見他身影一晃，仿佛化作了一道模糊的灰影，速度陡然爆發，瞬間拉近了兩人之間數丈的距離！
    李狗兒瞳孔猛縮，心中駭然！這速度，絕非常人！
    他下意識地揮出袖中短刃，直刺江塵心口！
    但江塵的身形如同鬼魅，在間不容發之際微微一偏，短刃擦著他的衣襟掠過。同時，江塵並指如劍，凝聚著三流巔峰的內力，閃電般點向李狗兒持刀手腕的穴道！
    “哢嚓！”一聲輕微的骨裂聲。
    “啊！”李狗兒慘叫一聲，短刃脫手。他眼中終於露出驚恐，想要後退呼救。
    但江塵不會給他任何機會。
    點中手腕的指力未盡，化指為掌，順勢向前一按，精準地印在了李狗兒的胸口膻中穴上！
    “噗！”
    內勁透體而入，瞬間震碎了心脈。
    李狗兒臉上的驚恐凝固，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軟軟地向後倒去，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
    江塵扶住他的身體，將他拖到死胡同最深處堆積的雜物後麵，迅速在其身上摸索一遍，隻找到一塊刻著奇怪符號的木牌和幾枚銅錢，再無他物。
    他收起木牌，看了一眼李狗兒失去生息的屍體，眼神沒有絲毫波瀾。
    清理完成。
    【支線任務：清除眼線完成）】
    【獎勵發放：《基礎易容術》殘篇）傳輸中……經驗值已增加。】
    關於如何利用有限材料改變膚色、調整麵部肌肉、模仿神態等基礎技巧的信息湧入腦海。
    江塵沒有停留，如同什麽事都未曾發生，平靜地走出了死胡同，重新匯入街道的人流。
    陽光照在他平凡無奇的臉上，映不出絲毫剛剛結束一條生命的痕跡。
    清源縣的水，因為他這條意外闖入的“鯰魚”，變得更加渾濁，暗流洶湧。而他，則在陰影中，悄然磨礪著自己的爪牙，等待著下一次亮刃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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