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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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他的母親在用整個時家的聲譽逼他放手。
    他還想像16歲時一樣,義無反顧地帶她走。
    可是,他已經不能了。
    他是時嶼,是那個必須永遠沉穩克製,以家族為重的時家繼承人。
    他緊握著許若初手腕的手,在無聲的撕裂中,緩緩地鬆開了。
    他顫抖地低聲說了一句:“好好待她。”
    林牧時聞言,應道:“小叔叔放心,我對小初的心從未改變過。”
    最後這句,讓時嶼離開的身影不自覺地抖動了一下。
    而另一邊,站在原地目睹一切的林薇,臉上的血色褪盡,精心維持的笑容徹底繃不住了。
    她死死咬住下唇,那雙看向許若初的眼睛裏,充滿了怨毒和嫉妒。
    時嶼的訂婚宴在一種詭異而尷尬的氛圍中勉強收場。
    賓客們帶著滿肚子談資離去,諾大的宴會廳裏隻剩下幾個人。
    時嶼麵色冰寒,看也沒看旁邊臉色慘白的林薇,徑直就要朝宴會廳外走去。
    蘇冉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疲憊地開口:“時嶼,你去哪兒?你不該哄哄你的未婚妻嗎?”
    “你選的未婚妻還是由你來哄吧。”時嶼頭也不回,聲音冷硬。
    “那若若找工作的事是你在摻和嗎?”
    時嶼頓住腳步:“媽,這事你就別管了。”
    蘇冉歎了口氣:“時嶼,別太過火了。”
    時嶼沒再回話,走出了宴會廳。
    就在這時,一個略顯肥胖的身影踉蹌著從角落裏竄了出來,攔在了時嶼的麵前。
    是許明亮。
    “時……時總……”許明亮滿頭冷汗,也顧不得自己比他大了將近二十歲,弓著腰,“時總,剛才……剛才是許晟那個混賬胡說八道,我回去好好教訓他。”
    時嶼腳步頓住,冰冷的視線緩緩落在許明亮諂媚的臉上。
    “哦?我怎麽覺得好像你說得更多一些?”
    他的語氣波瀾不驚,聽不出憤怒的情緒,卻讓許明亮的腿不由得打起了哆嗦。
    “時總,我們許家那個項目……項目資金要斷了。”許明亮心中著急,語無倫次地哀求,“下一筆再不到位,項目就要停了,這……這損失我們承擔不起啊,看在若若的麵子上……您就幫幫我們吧?”
    “嗬,“一聲冷笑從時嶼的喉間溢出,滿是濃濃的嘲諷,”許總,現在想起若若是你們許家人了?“
    他聲音不高卻句句讓許明亮難堪,“當年她被保姆欺負的時候怎麽也沒見你這位當伯父的出麵製止?這麽多年,我看在她的麵子上給你們許家投了多少項目?如今你怕是看不上這些錢了吧,連若若的閑話都敢當麵說了。”
    “誤會啊,天大的誤會啊,”許明亮快要哭出來,“是我嘴賤,您大人有大量。”
    他說著,竟真要抬手往自己的臉上招呼。
    “夠了。”時嶼蹙眉打斷,臉上的嫌惡已經毫不掩飾,“許家的項目……就看你怎麽做了。”
    說完不再看他,邁著大步走了。
    “怎麽做……怎麽做……”許明亮站在原地,細細琢磨著這幾個字的意思。
    看剛才宴會廳上的那一出鬧劇,時嶼分明還是舍不得他家若若……
    他頓時心裏有了打算。
    完全不知發生這一切的許若初早已被林牧時半擁半護著帶離了是非之地。
    坐在車上後,她的手腕上似乎還殘留著被時嶼緊攥時的疼痛和灼熱。
    剛才那混亂的一幕幕在腦中回放,她的心口傳來一陣悶痛。
    林牧時側頭看了她一眼,將她恍惚的神色盡收眼底,眸色微閃。
    “嚇到了?沒想到小叔叔的反應會這麽大。”
    許若初回過神,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她不是嚇到,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
    林牧時輕笑一聲,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將話題轉移開:“小初,今晚過去,半個海城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了。”
    許若初的心猛然顫了一下。
    是啊,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她和林牧時的婚約已經人盡皆知了。
    這原本是她想要的結果,但聲勢鬧得這樣大,以後還怎麽取消婚約呢?
    會不會影響到林牧時?
    她的心裏還是沉甸甸的。
    車上頓時陷入了一種微妙的沉寂,兩人都默契地沒再說話,氣氛卻因他們的關係轉變而變得奇妙起來。
    突然,許若初手機的鈴聲打斷了這奇妙的氣氛。
    她按下了接聽鍵,對麵傳來許明亮氣急敗壞的聲音:“許若初!看你幹的好事,惹怒時嶼,我們許家就要完了,你趕緊再去求求時嶼……”
    聽著電話那頭伯父歇斯底裏的聲音,許若初隻覺一陣荒謬。
    她從六歲起就沒吃過許家一粒米,許家完蛋不完蛋和她有什麽關係?
    她沒等許明亮說完,默默掛斷了電話,直接將號碼拉黑。
    訂婚宴上的鬧劇在海城上流圈子裏鬧得沸沸揚揚,但沒人敢說時嶼的不是,隻將她許若初描述得水性楊花,勾引林牧時還不夠,連將她養大的小叔叔都不放過。
    她躲在林牧時給她安排的公寓裏足不出戶。
    工作沒著落,感情一團亂。
    許若初隻覺得現在的生活簡直是糟透了。
    她鬼使神差地打開了隨身帶來的筆記本電腦,點開了那個被隱藏的文件夾。
    裏麵存放著她這幾年偷偷畫下的設計稿以及那張十八歲時,懷著最純粹的愛意畫下的婚紗設計圖的手稿照片。
    可如今再看自覺諷刺。
    這張圖竟然成為了別人挑釁她的工具,將自己的真心貶得一文不值。
    她衝動地想要按下刪除鍵,但指尖觸碰到按鍵的前一秒,停住了。
    不該這樣的。
    錯的又不是她的設計,錯的是那個不懂珍惜的人。
    她為什麽要因為別人的錯誤去懲罰自己的過去呢?
    許若初深深吸了一口氣,坐直身體,緊握鼠標,開始認真的畫圖。
    她將那些夢幻的裝飾一一抹去,改成更具力量感的金屬裝飾,頭紗也不再是長長的拖尾,改成了簡短俏皮的及肩薄紗。
    她保留了最初靈感中的那抹獨特的袖口設計,融入了更多現代元素。
    一副嶄新的婚紗設計圖被畫好,它不再是一件祈求被愛的婚紗,而是一件獨屬於每一個女孩的戰衣。
    就在這時,她瀏覽網頁時無意間彈出的一個廣告吸引了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