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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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西屋的燈亮了。
    陸江河披著大衣走了出來,聽完賴三的匯報,又接過那個殘留著藥粉的紙包聞了聞,臉色陰沉得像是要滴出水來。
    “巴豆,鬧羊花。”
    這兩種東西混在一起,人吃了上吐下瀉是輕的,嚴重的能讓人脫水休克,甚至出人命。
    陸江河原身是獵戶,對這些山裏的草藥太熟悉了。
    “這玩意兒下在井裏,無色無味,要是喝了明天咱們這院子裏就得躺倒一片。”
    “影響生產不說,要是用來加工了禮盒送給縣領導……”
    陸江河冷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幸虧讓你守著了,不然咋們這加工廠的天就得塌了。”
    “陸哥,要不要我帶人去弄死李苟勝那孫子!”
    “這王八蛋太毒了!”
    賴三氣得眼睛通紅。
    “現在去打他一頓有什麽用?井水已經髒了!”
    “而且,你覺得憑李苟勝那個鼠膽,他敢一個人幹這種掉腦袋的事?”
    陸江河站在寒風中,看著那口幽深的井,大腦飛速運轉。
    自從上次他把李苟勝收拾了一頓,那家夥平日裏見了他都繞道走。
    可今天他居然敢半夜翻牆投毒,這背後要是沒人撐腰沒人指使,打死陸江河都不信。
    “陸哥,你的意思是還有同夥?”
    賴三也不傻,立刻回過味來。
    “肯定不止一個。”
    陸江河目光深邃,望向村東頭的方向。
    “這紅星大隊恨我的人就那麽幾個。”
    “李苟勝這把刀既然動了,那握刀的人肯定正躲在暗處等著看戲呢。”
    “如果我們現在大張旗鼓的直接去抓李苟勝,那背後的人一看事情敗露,肯定會縮回去,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那咱們咋辦?總不能真喝這水吧?”賴三急了。
    “當然不能喝。”
    陸江河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厲而狡黠的笑。
    “他們不是想看咱們出事嗎?他們不是想讓加工站身敗名裂嗎?”
    “那咱們就給他們演一出好戲。”
    陸江河招手讓賴三湊近,低聲吩咐道。
    “賴三,你現在去把我老丈人和清秋叫起來,動作要輕,別驚動知青點那邊。”
    “咱們連夜把井裏的髒水先處理一下,但表麵上要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明天一早,做飯用的水,全部從屋裏那口大缸裏取。”
    說到這,陸江河眼神一凝,語氣加重。
    “最關鍵的是明天早上。”
    “你挑一些機靈點的、信得過的知青,跟他們通個氣。”
    “明天吃完早飯,隻要我一摔杯子,你們就開始‘發病’。”
    “發病?”賴三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亮了:“陸哥,你是說……演戲?”
    “對,演!而且要演得像!”
    陸江河冷笑道:“怎麽慘怎麽演,捂肚子、打滾、慘叫,動靜越大越好!”
    “隻要咱們這邊一出事,那幫躲在陰溝裏的老鼠,肯定會迫不及待地跳出來。”
    “他們會第一時間衝進來指責我,會把事情鬧大,會以此為借口搞臭咱們的加工站。”
    “隻要他們一露頭,一開口,這狐狸尾巴就被咱們攥在手心了。”
    “這就叫將計就計,引蛇出洞。”
    賴三聽得熱血沸騰,臉上的擔憂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即將參與大事的興奮。
    “陸哥,您這招真是絕了!”
    “您放心,演戲這事兒我在行!”
    “我保證帶兄弟們演得跟真的一樣,把那幫孫子騙得底褲都不剩!”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陸家小院裏進行著一場無聲的忙碌。
    陸江河帶著賴三和家人悄悄處理起了井水。
    與此同時,村東頭王老蔫家的土屋門前。
    李苟勝臉上是一片壓抑不住的狂喜。
    “吱呀。”
    他一把將門被推開,然後反手把門插死,靠在門板上大口喘著粗氣,眼睛卻亮得嚇人。
    “成……成了!”
    李苟勝壓著嗓子,聲音卻激動得發抖。
    “我把那一整包藥,全倒進井裏了!一點沒剩!連個渣都沒留!”
    “好!好樣的!”
    桂嬸猛地從炕沿上站起來,那一臉的褶子都在顫抖,那是大仇即將得報的快意。
    “苟勝,你這次算是立了大功了!等你叔出來,我一定讓他好好賞你!”
    趙芳更是激動得直接撲了上去,抓著他的胳膊連聲問道:“沒人發現吧?”
    “沒!陸家那院子裏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他一家人睡得跟死豬一樣,估計現在都還在做著美夢呢!。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王老蔫吧嗒了一口煙,滿臉奸笑。
    “隻要明天陸家用了那井水燒水做飯,嘿嘿,那就是倒下一大片!”
    “到時候陸江河那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四個人圍坐在昏暗的油燈下,開始憧憬起了明天的盛況。
    “明天一早,隻要加工站那邊一有動靜,咱們就衝過去!”
    桂嬸那雙三角眼裏閃爍著毒蛇般的光芒,惡狠狠地咬著後槽牙。
    “咱們要大張旗鼓地鬧!要把全村人都喊來看熱鬧!”
    “就說他陸江河黑心爛肺,給知青吃有毒的東西!”
    “加工場生產的農產品也是有毒的,不符合生產標準,是謀財害命!”
    “對!還要去縣裏舉報!”
    趙芳接過話茬,那張曾經清秀的臉此刻扭曲得有些猙獰,眼裏全是變態的暢快。
    “我要寫大字報,我要去縣革委會告狀!”
    “我要讓那胖女人雷春雨看看,她看好的這個文化典型是個什麽貨色!”
    “我要讓陸江河身敗名裂,要把他送進監獄,讓他把他吃進去的錢,連本帶利都吐出來!”
    趙芳越說越興奮,仿佛已經看見了陸江河跪在地上求饒,看見了沈清秋哭得死去活來的慘狀。
    那一刻,她心中積壓已久的嫉妒和怨恨,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隻要過了明天,這紅星大隊,就沒有他陸江河生存的空間!”
    李苟勝摟著趙芳的腰,手不老實地遊走著,一臉的小人得誌。
    “到時候,那個加工站裏的東西,咱們給它搬空!”
    “那個沈清秋……”
    李苟勝咽了口唾沫,眼裏淫光閃爍。
    在和趙芳遊龍戲鳳食髓知味後,他竟然狗膽包天,打起了沈清秋的注意。
    “行了,別做夢了,先過了明天再說。”
    桂嬸雖然打斷了他,但嘴角的笑意怎麽也掩飾不住。
    這一夜,這四個人誰都沒睡好。
    不是因為擔心,而是因為太過興奮。
    他們迫不及待地等著天亮,等著看陸江河樓塌了,等著看他那鮮血淋漓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