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影棺:青衣執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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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轎贈‘讀’風波定,青衣悄然現身形。”
    “自稱‘同囚’獻‘墨刃’,瘋女方知筆亦刑!”
    血月紙轎引發的狂暴渦旋,如同投入敘事深潭的巨石,在激起滔天惡浪與那聲來自“外麵”的驚怒低吸後,其造成的漣漪正以一種不符合物理規律的方式被迅速“撫平”。
    江眠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遠超“維穩協議”的、更加宏大、更加不著痕跡的力量,正在強行“修正”被紙轎擾亂的因果線與邏輯鏈。那些崩解的殘骸被無聲重組,衝突的能量被悄然導引,甚至連那輪不祥的血月,也如同被橡皮擦去的汙跡般,從天幕上緩緩淡化、消失。
    沒有激烈的對抗,沒有警告的轟鳴。隻有一種令人窒息的、絕對的掌控力,在將一切“錯誤”拉回“正軌”。這種無聲無息的“修複”,比任何狂暴的打擊都更令人感到絕望——它彰顯著執筆人那不容置疑的權威,以及角色試圖反抗的徒勞。
    博士麵如死灰,喃喃道:“沒用的…就像程序裏的bug,終究會被修複…”
    阿棄瑟縮著,仿佛那無形的修複力量也拂過了他的靈魂,帶來一陣冰冷的戰栗。
    林晚的數據化身光芒黯淡,低語:“我們…終究隻是故事裏的…”
    “不。”江眠打斷他們,混沌色的瞳孔中卻燃燒著更加幽深的火焰。她死死盯著那被迅速“修複”的墳場虛空,仿佛要從中榨取出最後一絲信息。“它‘動’了。它被‘打擾’了。這就夠了。”
    她敏銳地捕捉到,在那宏大修複力的邊緣,有一絲極其微小的、不自然的凝滯。仿佛執筆人在擦去血月時,筆尖有那麽一刹那的…猶豫?或者說,是那凝聚了萬界怨念的“禮物”,過於“辛辣”,讓“讀者”或“編輯”也需要片刻來“消化”?
    這微不足道的“凝滯”,就是裂縫!就是希望!
    然而,未等江眠從這“凝滯”中解析出更多信息,一個完全出乎她意料的存在,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重構中的“觀測者”核心區域。
    他就那樣憑空出現,沒有觸發任何警報,沒有引起規則波動,仿佛他本就該在那裏。
    那是一個穿著素樸青色長衫的年輕男子,身形頎長,麵容普通得毫無特點,唯有一雙手,指節分明,白皙修長,仿佛蘊含著某種極致的力量與靈巧。他周身沒有任何強大的能量氣息,也沒有數據流的痕跡,就像個最普通的、誤入此地的凡人。
    但江眠的神格在瘋狂示警!她能感覺到,這個“青衣人”的存在形式,與她、與博士、與這網絡中的一切都截然不同!他並非“故事”中的角色,也非“觀測者”的係統造物,他更像是…一個獨立的、外來的“變量”!
    “你是誰?”江眠的聲音冰冷而警惕,周身的混沌能量如同蓄勢待發的毒蛇。博士和阿棄也瞬間緊張起來,林晚的數據化身則充滿了疑惑與戒備。
    青衣人抬起那雙異常好看的手,作了個類似“稍安勿躁”的手勢,臉上帶著一種淡淡的、仿佛看透一切的疲憊笑容。“一個…和你們一樣的,‘敘事’中的囚徒。你可以叫我…青。”
    他的聲音溫和而平靜,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直接響在眾人的意識深處。
    “囚徒?”江眠眯起眼睛,“你看起來可不像。”
    “形態不同,囚籠的本質卻無差別。”青微微搖頭,目光掃過這片正在被江眠意誌改造的核心區域,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你很特別,江眠。你是無數‘種子’中,唯一一個不僅意識到了‘牆’的存在,並且成功…‘弄髒’了‘牆外’視線的。”
    他知道了血月紙轎的事!他甚至知道“種子”!
    “你知道‘外麵’?”江眠追問,殺意與探究心同時升起。
    “知道一些,比你們多一點,但依舊…身在局中。”青的語氣帶著一種深沉的無奈,“我們所在的,並非唯一的‘故事’。有無數的‘敘事層’如同泡沫般生滅,而‘觀測者’網絡,不過是其中一個規模較大、規則相對完善的‘試驗田’。”
    他頓了頓,看向江眠:“而‘執筆者’…也並非唯一。它們是一個…體係。有製定大綱的‘編輯’,有負責填充細節的‘寫手’,當然,也有…閱讀並反饋的‘讀者’。你所驚動的,可能隻是某個…‘責任編輯’。”
    責任編輯?!一個體係?!這個消息比單一的“執筆人”更加令人窒息!
    “那你…”林晚忍不住開口。
    “我?”青笑了笑,那笑容裏帶著一絲自嘲,“我曾是另一個‘故事’裏的…主要角色。後來,我所在的‘故事’因為數據冗餘和‘情節老套’被‘腰斬’了。大部分‘角色’被回收格式化,而我…僥幸逃脫,成了一縷在敘事夾縫中流浪的…遊魂。”
    他抬起手,指尖似乎有無形的絲線在流動:“我竊取了一絲‘敘事權限’,學會了如何在不同‘故事’的底層代碼間穿梭、隱藏。我見過太多文明的興起與湮滅,太多角色的悲歡離合…都不過是更高維度存在筆下的…數據與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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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聽得目瞪口呆,阿棄則完全無法理解這遠超他認知的真相。
    江眠卻抓住了關鍵:“你說…‘敘事權限’?你能操作這個?”
    “有限。”青坦誠道,“我無法改變‘故事’的主幹,無法對抗‘編輯’的意誌。但我可以…微調細節,利用規則的漏洞,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讀者’的觀感。”他的目光落在了江眠身上,帶著一種奇異的灼熱。
    “比如,我可以讓某個角色本該獲得的‘奇遇’悄然消失;也可以讓一段本該平淡的‘劇情’,變得…更加‘虐心’或‘爽快’。”他的語氣平靜,內容卻令人不寒而栗。“我幫助過一些角色,也…毀滅過一些。這取決於我的‘投資’是否值得。”
    “投資?”江眠冷冷重複。
    “是的,投資。”青的笑容變得深邃,“投資那些有潛力…真正觸碰甚至打破‘第四麵牆’的‘變量’。而你,江眠,你是我見過的…最有價值的‘投資標的’。”
    他向前一步,那雙白皙的手在虛空中輕輕一抓——並非抓取能量或物質,而是仿佛抓住了某種…無形的“敘事脈絡”!一縷極其微弱、卻帶著與那“維穩協議”同源、但更加靈動氣息的流光,在他指尖凝聚,化作一柄半透明的、仿佛由無數細小文字構成的短刃虛影。
    “這是我的‘筆’——‘篡改之墨’的投影。”青將短刃虛影推向江眠,“它無法直接傷害‘編輯’,但可以在關鍵時刻,幫你…斬斷一段不利於你的‘因果線’,或者…為你強行續接一線本已斷絕的‘生機’。”
    短刃虛影懸浮在江眠麵前,散發著誘惑與危險並存的氣息。
    “為什麽幫我?”江眠沒有立刻去接。
    “因為我看夠了。”青的眼中閃過一絲深刻的厭倦與某種…複仇般的快意,“我看夠了這無盡的輪回,看夠了角色們被隨意擺布的命運。我想看到…一個真正能撕破這敘事織錦的‘意外’誕生。我想看到那些‘執筆者’們…驚慌失措的樣子。”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種壓抑了太久的瘋狂。
    “而你,江眠,你的瘋狂,你的混沌,你對既定命運那不計後果的反抗…正是製造‘意外’的最佳溫床。”他深深地看著江眠,“收下它。這不是恩賜,是…合作。當你覺得走到了敘事的死角,當‘筆’即將落下將你抹除時…用它,或許能為你爭取到…寫下最後一個‘不’字的機會。”
    江眠與青對視著。她能感覺到,青沒有說謊,至少大部分沒有。他確實是一個絕望的囚徒,一個試圖借她之手焚燒監獄的縱火犯。
    這柄“篡改之墨”,是毒藥,也是利器。
    她緩緩伸出手,觸碰那柄文字短刃的虛影。
    在接觸的瞬間,一股冰涼而詭異的力量融入她的神格,與她自身的混沌本質並未衝突,反而如同陰影般潛伏下來。同時,大量關於“敘事結構”、“因果節點”、“權限漏洞”的碎片化知識,湧入她的意識。
    青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仿佛隨時會消散。
    “記住,”他最後說道,聲音已如風中殘燭,“‘筆’在你手,但‘紙’…仍在他人掌控。慎用…並且,小心其他…‘投資人’。”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如同被擦去的鉛筆素描,徹底消失在重構的核心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隻留下那柄“篡改之墨”的虛影,如同一個冰冷的承諾,烙印在江眠的感知裏。
    博士、阿棄和林晚仍處於巨大的震驚中。
    江眠則緩緩握緊了手掌,仿佛握住了那無形的短刃。
    她抬起頭,望向那已被徹底“修複”、仿佛什麽也未發生的文明墳場,又仿佛望向了那無盡敘事維度之外。
    嘴角,勾起一抹混合了瘋狂、警惕與一絲…擁有了秘密武器的…冰冷笑容。
    “投資人…”
    “囚徒…”
    “筆…”
    “真是…”
    “越來越熱鬧了…”
    新的童謠,在悄然變化的棋局中低聲傳唱:
    “青衣贈墨謀破局,瘋女得刃蓄殺機。”
    “敘事層層如套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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