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無能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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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長你放心咯!我們一定好生看管,絕對不得讓咯伢子打手銃啵!”
    幾人中,孫振武聲音最大,麻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笑容。
    張士勇則是滿臉生無可戀,三個月不讓擼管子,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楊驍一把扯下孫振武嘴裏冒煙的木棍,眉頭輕掀:“這是什麽玩意兒?”
    “咯是,桉樹杆子,叭上一口,提神醒腦呢。”
    “沒收!”
    楊驍對著牆上摁滅了燃燒的桉樹木棍:
    “營中不準私自用火,以防走水!你也一樣,三個月不準擼管子!”
    “啊?我也不能打手銃?”
    孫振武頓時笑不出來了,卻又無可奈何。
    “哈哈哈!癟犢子,讓你擱那兒幸災樂禍!火石砸到腳背上,這回知道疼了吧!”
    這次輪到張士勇笑了出來。
    “我知道,大夥兒這些天都累壞了,都想解解乏。”
    看著苦瓜一樣憔悴的幾人,楊驍聲音軟了下來:
    “今天,我給大夥兒加餐!”
    “咱們,喝羊肉湯!”
    “羊肉湯?”
    幾人麵麵相覷,兩眼放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隨即,幾人又心存忌憚。
    總覺得楊驍這個活閻王不會這麽“好心”。
    “馬伯,可以進來了!”
    楊驍喊了一聲,門外頓時響起腳步聲,馬景天端著一個陶罐,樂嗬嗬走了進來:“羊肉湯來咯!”
    “來,大夥兒都別愣著了,趕快趁熱喝!”
    楊驍親自給每個人盛了滿滿一碗湯。
    聞到湯裏散發出一股子濃烈的藥味,劉大傻眉頭皺得老高:“咦!這,這羊肉湯,咋恁黑啊?”
    張士勇揭開陶罐,瞅了一眼:“這罐子裏也沒羊肉啊,全是草根、樹皮、石頭,這都是些什麽破玩意兒啊?”
    話說到一半,張士勇連忙閉上了嘴,因為楊驍的臉色明顯沉了下去。
    “行行行,我喝!我喝還不行嗎?”
    張士勇捏著鼻子,一仰脖,將碗裏的黑湯子喝幹淨。
    “嗬!嘖嘖嘖……啊呀!這哪是羊肉湯啊!這是裹腳老太太洗腳水吧!”
    張士勇甩著舌頭,感覺嘴都不是自己的了。
    “這個怕是有點苦哦!”
    羅懷義看著碗裏的黑湯子,麵露苦色。
    張士勇五官扭曲:“不苦,好喝!騙你我是你爺爺!”
    “喝!”
    楊驍冷聲一喝,幾人虎軀一震,隻能捏著鼻子,強忍惡心,把碗裏的黑湯子喝下了肚。
    這湯一入口,確實不苦,但是又澀、又鹹、又酸、又腥,簡直不是一般的難喝。
    “這可是好東西!”
    “比肉還貴呢!”
    “今晚,你們自會知道它的威力!”
    楊驍給自己也盛了一碗,一口喝幹,麵不改色。
    “馬伯,有勞您了,在蜜丸炮製好之前,每天早晚,給他們熬上一碗‘羊肉湯’!”
    “督促他們喝完!”
    “啊?還要喝?!我滴個親娘啊!殺了我吧!!”
    聽聞此言,張士勇掐著人中,兩眼一黑,一頭倒在了床上。
    其餘幾人更是生無可戀。
    “行了,今天下午就好好休息吧,晚上好好睡一覺,明日卯時,咱們老地方繼續操練!誰要是敢賴床遲到,哼哼……”
    楊驍冷哼一聲,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你們知道老子尿有多黃!”
    幾人聞言皆是瑟瑟發抖。
    站得筆直,齊聲喝道:“伍長放心,明日我們絕不會遲到!”
    兩天前,張士勇偷懶不想訓練在營房裏悶頭大睡,結果被楊驍直接用尿滋醒,那股味兒到現在還沒散完呢。
    大夥兒可不想步老張後塵。
    “最好是!”
    見幾人身形筆挺,比前幾天精神麵貌好了不少,楊驍滿意點了點頭。
    看來這幾天的魔鬼訓練,還是有些成效的,不枉他起早貪黑陪練。
    離開營房後,楊驍原本麵無表情的臉上頓時麵色大變,胸中泛起一股惡心,扶著牆差點把剛才喝的藥湯子全嘔出來。
    張士勇確實沒說錯,這藥湯確實像裹腳老太太的洗腳水,不是一般的難喝。
    “還剩一點,倒了可惜了。”
    某個無人角落,馬景天看著陶罐裏剩下的一點藥湯起了心思:“老夫也嚐嚐,看看怎麽個事兒。”
    當天晚上。
    有人聽見馬景天的房間裏,傳出馬妻趙氏求饒的嗨叫聲。
    “老坑,唔好搞我啦,我頂唔順啦!”
    “釣你個蟹啊!老坑,你要咗我條命啦!”
    “搞到我唔似人形啦!”
    年近五旬的馬景天,老夫聊發少年狂。
    老兩口摸著黑,硬生生釣了大半夜的蟹。
    至於乙隊戰兵營裏,更是鬼哭狼嚎,幾個光棍釣不到蟹,隻能大喊大叫,宣泄自己的精力。
    柳青縮在自己的被窩裏,瑟瑟發抖。
    要是被這幫牲口,發現自己是女兒身,她不敢想象自己得有多慘。
    也不知道楊驍給他們喝的“羊肉湯”到底是什麽東西,她因為長期吃不飽,停了幾個月的月事,居然又來了。
    而且量特別大。
    ……
    “楊小哥,你,你怎麽又來了?我家真的沒錢再給你了。”
    後半夜,看著臉色漲紅,喘著粗氣的楊驍突然推門闖入,鄧氏嚇得臉色煞白,還以為楊驍又要來要錢。
    卻不料楊驍隻是伸手摸她的臉:“鄧嫂子,我不是來要錢的!快把嘴張開,我有點急事。”
    鄧氏臉色刷的一下就紅了,身為一個過來人,她立即明白了楊驍想幹什麽:“楊小哥,可不敢!你王大哥在呢!”
    楊驍瞥了眼躺在床上,形如死屍的王雄,興趣更濃了:
    “沒事兒!他又不知道……”
    “那你等一下,嫂子去取魚鰾!”
    “我不喜歡魚腥味!就這一次,不戴也沒關係,不會中的!”
    “別啊……萬一中了怎麽得了!”
    鄧氏輕輕推了楊驍幾下,便不再反抗,任由楊驍壓了下來。
    原本緊閉的雙腿,也不爭氣地自覺分開。
    月色撩人,海潮洶湧。
    床板吱呀作響。
    鄧氏從一開始的咬牙抗拒,到中途的沉默妥協,最終變被動為主動,開始閉眼輕哼享受這美好的釣蟹時光。
    “……”
    一滴淚水,從王雄臉上無聲滑落。
    他雖然身體不能動彈,意識卻十分清楚。
    其實他什麽都知道。
    什麽都聽得見看得見。
    但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默默忍受這一切。
    無能的丈夫,竟是自己。
    突然,鄧氏身子一弓,緊緊抱住楊驍,搖頭擺尾亢奮嗨叫起來:
    “正到痹啊!正到痹啊!就嚟瀉啦!”
    “好威好猛!勁到爆!勁過我老公不知幾多倍啊!”
    “……”
    婦人指甲在楊驍的背上留下一道道血紅的抓痕。
    可真正受傷的卻是王雄。
    親眼目睹自家的蟹被人家狂釣,他氣得急火攻心,口鼻溢血,兩眼一黑,一頭昏死了過去。
    ……
    翌日,卯時,天都還沒亮。
    校場之上,卻已準時立著四道人影。
    晨風襲骨,幾人卻是並不覺寒冷。
    也不知怎麽回事,一覺醒來,身上筋骨肌肉間的酸痛便徹底消失了,渾身上下隻覺有使不完的精力。
    幾人立在那裏紋絲不動,身形筆挺如鬆,仿若雕塑一般。
    直到一輪金烏浮出海平線,陽光普照大地。
    沉寂一夜的靖海堡,又恢複了喧嚷。
    輔兵們紛紛起床,砍柴挑水,各行其事。
    軍婦們則是忙著到海灘去趕海,撿些海蠣子、蝦爬子之類的海產,或是漿洗被褥,縫縫補補。
    王飛、王寬幾人,穿著破爛的輔兵兵服,挑著大糞,替韓九爺的蕎麥地施肥,這幾日下來,吃不好穿不暖,累得灰頭土臉,他們方才知曉輔兵的不易。
    路過校場時,看見張士勇等人站軍姿,從卯時站到了辰時,足足兩個時辰,仍舊沒有任何動作,王飛放下扁擔,衝同伴冷笑道:
    “你們瞧瞧,傻不傻!”
    “咱們大糞都挑了幾個來回了,他們還在這兒傻站著!”
    “就這麽傻站著,能殺倭寇?真是笑話!”
    往日王雄帶著他們乙隊戰兵訓練,多是訓練舉石鎖和長槍陣。
    基本上三天到五天才練一次,每次最多練一個時辰。
    哪有像楊驍這麽瞎胡來的,把人往死裏折騰!
    一站就是一上午。
    “依我看,這楊家小子壓根不懂選兵,更不懂練兵!你看看這幾個家夥,一個個麵黃肌瘦的,不是老兵油子就是流民破落戶,能練出來個什麽名堂?”
    “可不是嘛!”
    “還不如咱們呢!”
    幾個王家子弟或站或蹲,在角落裏對著張士勇等人指指點點。
    若是以往,聽到這些話,張士勇他們早就火冒三丈衝上去跟這幫孫子大打出手了。
    但經過幾日磨煉,他們早已不在乎這些風言風語。
    在楊驍沒有下令進行下一步訓練之前,他們誰都不敢動一下。
    哪怕是蚊子叮,哪怕是毒蛇從腳邊滑過,也絕不動彈分毫。
    “一個個都被楊驍忽悠瘸了,跟個木頭疙瘩一樣!”
    見張士勇幾人不搭理自己,王飛頓覺無趣。
    他本想激起對方火氣,私鬥一場,好讓張士勇等人受罰。
    卻不料對方居然這麽沉得住氣。
    “飛哥,快別說了!活閻王來了,咱們快走!”
    突然,王寬叫了一聲,隻見一道身影,從鄧氏的營房裏推門而出,幾人頓時眼含忌憚,連忙閉嘴,挑著糞桶埋頭開溜。
    唯恐走晚一步,又會被楊驍狠狠收拾一頓。
    沒走多遠,王飛突然反應過來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不對呀,楊驍怎麽會從咱嫂子的房間裏出來?”
    “嘶!該不會……”
    幾名王家子弟麵麵相覷,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顯然大家都想到了一塊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