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之異界雄風 第14章 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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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盞盛著琥珀色的酒液,映著鮫人燭幽幽的光,在杯壁上暈開一片迷離的光斑。暖膩的熏香混著酒氣,在“醉月樓”雕梁畫棟間浮沉,絲竹聲黏稠如蜜,拉扯著人的神思。喧囂鼎沸處,唯有高台上一方小小的天地,如同被無形屏障隔開。
始皇斜倚在錦榻深處,玉骨扇半開,漫不經心地遮了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深潭似的眼。他目光掠過台下那些癡迷癲狂的賓客,落在高台中央那個旋舞的身影上。
紅綃。
名動九州,一曲傾城的舞姬。
此刻,她赤著一雙瑩白如玉的足,踏著滿台細碎的琉璃盞碎片,竟如履平地。那琉璃盞是特製的,薄脆易碎,賓客們擲上高台,隻為聽那一聲聲清越的碎裂,看她如何在那片危險的璀璨中翩然遊走。每一次足尖落下,都引得台下抽氣聲一片。夏辰的視線卻凝在她身後——旋身折腰的刹那,空氣似乎被無形的熱浪灼燒得扭曲了一瞬,九道火焰般的虛影在她身後驚鴻一現,快得如同錯覺,卻又帶著某種撼人心魄的妖異韻律。
“仙長,酒涼了。”身側的侍女聲音甜膩,捧著玉壺欲添酒。
始皇眼皮未抬,隻輕輕一拂袖,那侍女便覺一股柔韌的力道阻住自己,再難近前半分。他全部的感知,都已無聲無息地鎖定了高台上那個火焰般的身影。宗門令諭猶在耳畔:“半妖禍首,擅禦火,擅匿形,屠戮商隊三支……取其妖丹,不容有失。”指令冰冷,與眼前這極致的魅惑形成了撕裂般的反差。她足尖點過碎琉璃,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緊繃的神經上。那驚鴻一瞥的九尾虛影,絕非幻象。
曲終,人未散。紅綃的身影在高台邊緣化作一縷淡不可察的紅煙,悄然融入樓外沉沉的夜色裏。辰哥放下玉骨扇,唇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彈,一枚細若牛毛、幾近無形的“靈犀引”已悄無聲息地附著在那縷逸散的紅煙之上,隨即身形也如墨滴入水,在喧鬧的陰影中消融無蹤。
樓外的喧囂被厚實的門簾隔絕,陡然墜入一片刺骨的寒寂。朔風卷著鵝毛大雪,呼嘯著撲打在臉上,如同細碎的冰刀。長街空曠,白茫茫一片,隻有屋簷下幾盞昏黃的燈籠在風雪中掙紮搖曳,投下鬼魅般的光影。附著在紅煙上的“靈犀引”在辰哥神識中化作一線極淡的銀芒,指向城外荒僻的方向。
他身影在風雪中時隱時現,如同鬼魅。厚厚的積雪在腳下無聲消融,不留半點痕跡。風雪愈發暴烈,幾乎要將整個世界吞噬。銀芒的指引最終停駐在城外荒山腳下,一座早已傾頹大半的破廟。斷壁殘垣在風雪中瑟縮,唯有主殿還勉強支撐著半個腐朽的穹頂,像一頭垂死的巨獸。
辰哥無聲無息地貼近一根冰涼的斷柱,隱入陰影。殿內景象透過殘破的窗欞映入眼簾。
沒有預想中的妖氣衝天,亦無半分血腥氣。殿中生著一小堆篝火,劈啪作響,跳躍的火光驅散了小片寒冷和黑暗。紅綃背對著殿門,蹲在地上,一身耀眼的紅衣在昏暗火光的映襯下,如同燃燒的暗血。她麵前蜷縮著一隻瑟瑟發抖的小獸,皮毛灰敗,一條後腿不自然地扭曲著,顯然是受了重傷。那形態,分明是隻道行極淺、連人形都未穩固的小妖。
“別怕,忍著點。” 她的聲音是辰哥從未聽過的溫柔,全然不同於醉月樓裏的慵懶魅惑,也非傳聞中的凶戾。她小心地將搗碎的草藥敷在小獸受傷的腿上,用撕下的幹淨布條仔細包紮,動作輕柔得近乎虔誠。火光勾勒出她專注的側影,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柔和的陰影。
“……快走吧,躲得遠遠的,” 她壓低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催促,“那些……很厲害的修士,怕是要尋來了。” 她輕輕推了推包紮好的小妖。
小妖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咽,眷戀地蹭了蹭紅綃的手心,才一瘸一拐地、飛快地鑽入殿後更深的黑暗裏,消失不見。
就是此刻!
殿內篝火猛地一跳,映照出門口驟然拉長的、帶著凜冽殺氣的影子。辰哥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紅綃身後,悄無聲息。冰冷的劍鋒,帶著斬斷一切虛妄的決絕,精準地抵住了她後心要害。隻需輕輕一鬆,靈力爆發,便能將她連同那半顆妖丹一同貫穿、摧毀。
殿外風雪狂嘯,卷著雪片灌入破廟,吹得篝火明滅不定,兩人的影子在布滿蛛網的殘壁上劇烈搖晃。
劍鋒傳來的觸感溫熱而充滿生命的搏動。夏辰的聲音冷硬如鐵,穿透呼嘯的風雪:“半妖禍首,為惡四方,今日伏誅!”
被致命劍鋒抵住的紅綃,身體卻奇異地放鬆下來。她沒有驚慌失措,沒有求饒,甚至連一絲掙紮也無。她隻是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了頭。動作間,那柄冰冷的劍鋒在她紅色的衣衫上劃開一道細微的裂口。
她的臉完全暴露在跳躍的篝火和殿外透入的慘淡月光之下。依舊是那張顛倒眾生的臉,眼角那顆小小的淚痣在火光下如同凝固的血珠。然而,她的唇邊卻緩緩綻開一個笑容,那笑容裏沒有絲毫恐懼,反而充滿了某種洞悉一切的、近乎挑釁的嫵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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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誅?”她的聲音如同裹著蜜糖的羽毛,輕輕搔刮著緊繃的空氣,“仙長不辭辛苦,追緝奴家三千裏風雪……”她微微歪頭,發髻上那支簡單的木簪隨著她的動作輕顫了一下,“是為了除妖衛道呢……”她刻意停頓,目光流轉,直直看進夏辰幽深的眼底,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的殘忍,“……還是為了除掉心中那點,不該有的……‘相思’?”
最後兩個字,她吐得極輕,帶著灼熱的吐息,卻像驚雷在夏辰識海中炸開。
就在這“相思”二字落下的瞬間,異變陡生!
紅綃束發的木簪無聲崩碎,如墨的長發瀑布般傾瀉而下。在那如雲烏發的掩映間,兩點毛茸茸的、火焰般的赤色,猛地掙出!一對尖俏的赤狐耳,赫然挺立在發間,微微顫動,敏銳地捕捉著風雪的每一絲嗚咽。月光恰好穿過破敗的殿頂縫隙,清冷地灑落在她臉上。那雙原本惑人的眼眸,此刻竟呈現出奇異的琉璃色,深處仿佛有赤金的火焰在無聲燃燒,清晰地倒映著夏辰驟然收縮的瞳孔和他手中那柄殺氣騰騰的長劍。
篝火劈啪一聲爆響。
始皇握著劍柄的手指猛然收緊,骨節泛白。紫霄雷火——那足以焚滅妖魂的宗門秘法,早已在他掌心凝聚壓縮到極致,隻需一個意念便能轟然爆發,將這妖異的存在連同這座破廟一同化為灰燼。
然而,就在那對赤狐耳豎起,那雙琉璃火瞳映出他身影的刹那,掌心那狂暴跳動的、蓄勢待發的紫色雷光,竟如同被無形的寒水當頭澆下,“嗤”地一聲輕響,倏然熄滅!隻餘下一縷細微的青煙,瞬間被湧入的寒風吹散。
他眼中閃過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混亂凝滯。
就在這電光石火、心神失守的罅隙——
“嗬。”一聲輕笑,帶著冰雪的寒意。
紅綃的身影在他眼前驟然模糊、拉長、碎裂!仿佛無數片被狂風吹散的火紅花瓣,根本分不清哪片是虛,哪片是實。凜冽到足以凍結血液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冰針,從四麵八方無死角地刺向夏辰!
第一招,萬花迷蹤!始皇瞳孔驟縮,手中長劍本能地劃出一道渾圓的弧光,紫電在劍身奔騰流竄,織成密不透風的雷電網幕。無數道撕裂空氣的銳響在周身爆開,那是狐爪的寒芒與雷電網幕瘋狂碰撞、湮滅的聲音,濺起的火星如同赤紅的螢火蟲在風雪中明滅。
第二招,影縛幽冥!夏辰腳下的影子竟詭異地活了過來,如同漆黑的沼澤,瞬間纏繞上他的雙腿,帶著刺骨的陰寒與萬鈞的拖拽之力,要將他拉入永恒的沉淪!他低喝一聲,體內雄渾的靈力如山洪爆發,強行震碎腳下的黑暗泥潭,身形在千鈞一發之際向上拔起。頭頂,一道凝聚到極致的、冰藍得近乎透明的爪影無聲無息地撕裂了他方才站立的空間,留下五道久久不散的空間裂痕!
第三招,咫尺紅顏!夏辰剛剛擺脫影縛幽冥,舊力已去,新力未生,身體處於最微妙的失衡瞬間。眼前一花,那張絕豔又妖異的臉龐已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赤狐耳尖上細軟的絨毛在月光下泛著微光,能聞到她身上混合著冰雪與火焰的奇異冷香。她眼中琉璃色的火焰冰冷燃燒,帶著一絲殘忍的戲謔。塗著蔻丹的指尖,纏繞著一縷凝練到極致的赤色寒芒,如同死神的鐮刃,輕輕巧巧地,卻又快得超越了思維,劃過他毫無防備的頸側。
一絲冰涼,一線刺痛。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夏辰能感覺到那縷寒芒切開皮膚、即將觸及血脈的鋒銳觸感。死亡的氣息從未如此貼近。他甚至能看到紅綃眼中那抹得逞的、妖異的笑意在擴大。
然而,那足以切斷精鋼的妖力寒芒,在真正切入他頸側要害前的最後一刹,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力道詭異地收斂了七分。指尖隻是極其輕微地一帶而過。
“嗤啦——”
一聲輕響,如同裂帛。
辰哥頸側傳來清晰的刺痛,溫熱的液體瞬間滲出,沿著冰冷的皮膚蜿蜒流下,在雪白的衣領上洇開一小朵刺目的紅梅。傷口很淺,卻精準地劃在要害邊緣,帶著一種冰冷的警告意味。
紅綃的身影早已如鬼魅般退開數丈,輕盈地落在破廟那搖搖欲墜的門框之上。風雪卷起她火焰般的衣袂和烏黑的長發,獵獵飛舞。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抬起那隻剛剛劃過他頸側的手,指尖沾染的一點殷紅,在慘淡的月光下異常刺目。她伸出小巧的舌尖,極慢、極妖異地舔去了那點屬於他的血跡。琉璃色的眼眸彎起,裏麵跳動著純粹的、屬於獵食者的冰冷火焰。
“小道士,劍不錯,心太軟了。”她的聲音穿透風雪,帶著一種奇異的回響,慵懶又危險,“記住,下次見麵……”她刻意停頓,目光掃過他頸側的傷口,又緩緩下移,最終落在他丹田氣海的位置,一字一句,清晰如冰珠墜地,“……我也取你點東西。”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猛地向後一仰,如同斷線的風箏,瞬間融入門外狂暴的風雪幕簾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隻餘下那混合著血腥與冷香的奇異氣息,和一句冰冷的宣告,在破敗空曠的廟宇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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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如同奔湧的白色巨獸,瞬間填滿了紅綃消失後的門洞,發出更加淒厲的嗚咽。殿內,那堆小小的篝火失去了某種力量的維係,掙紮著跳動了幾下,終於不甘心地熄滅,隻留下一縷嫋嫋的青煙,迅速被寒氣吞噬。
死寂。唯有風聲在斷壁殘垣間穿梭呼嘯。
辰哥依舊站在原地,頸側的傷口傳來陣陣細密的刺痛和冰涼。他緩緩抬起手,指腹撫過那道不深卻位置刁鑽的血痕,粘稠的觸感停留在指尖。他低頭看著那抹刺目的紅,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卻深得像暴風雪前的海。
片刻,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伸手探入自己懷中。指尖觸到一塊微涼的硬物。他將其取出。
是一枚玉佩。
樣式古樸,玉質溫潤,卻並非凡品。邊緣處有一道細微的裂痕,顯然是剛剛形成不久。正是方才兩人近身搏殺、她指尖劃過他頸側那電光石火的一瞬,悄然“遺落”在他懷裏的。
玉佩躺在他掌心,還殘留著一絲極淡的、屬於她的氣息,混合著冰雪與火焰的味道。月光從破頂的縫隙漏下,恰好照亮玉佩上一道淺淺的火焰雲紋,也照亮了他掌心那抹屬於她的、妖異的血跡。
辰哥的拇指緩緩摩挲著玉佩上那道新鮮的裂痕,指腹感受到玉質的溫潤與裂口的微糙。他垂著眼,看了很久。然後,一聲極低、極輕的笑,突兀地從他喉嚨裏溢了出來。那笑聲在空寂的破廟裏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意味,像是自嘲,又像是某種冰冷的期待。
“……嗬。”他收緊五指,將那塊帶著裂痕的玉佩牢牢攥在掌心,感受著那微涼的硬物硌著皮肉。風雪卷著寒氣撲打在他臉上,他卻渾然未覺,隻是抬起頭,目光穿透破敗的門框,投向紅綃消失的那片狂亂翻卷的茫茫雪幕深處,仿佛要將其看穿。
“我等著。”他對著那片吞噬一切的白色風暴,無聲地、一字一頓地默念道。頸側的傷口在寒氣中微微抽痛,像是在呼應著這句無聲的邀約。玉佩在他緊握的掌心,烙下清晰的印記……”見給白姑娘使了半天眼神,也不見效果。於是隻能上前用手捂住了白姑娘那繪聲繪色給色的嘴。再不捂,好嘛,不天下大亂了嘛。“阿夜,你別聽白姑娘的,就跟她親眼看見似的。”瞧著一臉緊張的夫君,照夜也是心頭一軟,想想這些年自己不在他身邊,其實如果真有個人能真心實意的對他,照顧他不也挺好嘛。“白姑娘,你是說那孩子是紅綃的?”“不是,是……”白姑娘又言又止,看了看蠻山道,“那夏老頭是不是還有事找咱們,”說著,還朝蠻山眨了眨眼。“對,對對,你看夏老頭又催了。”說著還拿出一枚玉牌,以證明他所言非虛。看著裝模作樣的二位,照夜也覺得現在不是擰巴此事的時候。於是也就任由蠻山和白姑娘離去。夏青青本來還想追上去再問問,她那個便宜弟弟到底是誰的,結果卻被照夜一把拉了回來。“那咱們現在去哪?”小王爺是一分鍾也不想留在這破地方,於是便問道。“先回宗門吧,回來這麽長時間了,都還沒向師父他老人家請安呢?”始皇最後望了一眼這萬骸淵,然後便讓小王爺催動空間玉符。
萬骸淵深處那令人骨髓生寒的陰風與無盡骸骨的森白,此刻仿佛成了遙遠的、褪色的噩夢。當夏辰、照夜、夏青青與小王爺一行人,在駱天帝家族秘法牽引下,終於穿透那層隔絕萬靈空間的、如水波般蕩漾的朦朧界膜時,一股混雜著草木清靈之氣與大地厚重元力的暖流瞬間包裹了他們。緊繃的神經驟然鬆弛,沉重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幾乎要將他們淹沒。
眼前的萬靈空間,靜謐如世外桃源。蒼翠的藤蔓纏繞著散發溫潤光澤的玉柱,巨大的葉片在柔和的光源下舒展脈絡,奇花異草點綴其間,散發著寧靜平和的氣息。這與萬骸淵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絕望形成了過於強烈的反差,以至於他們踏入這片生機盎然的土地時,腳步都有些虛浮,恍如隔世。
駱天帝家族的核心成員早已等候多時。駱長天,這位執掌家族權柄、威儀深重的老者,此刻端坐於一方古樸的青色靈玉台上。他並未起身相迎,隻是那雙閱盡滄桑的眼眸,緩緩掃過每一個歸來的身影。那目光深沉如淵,裏麵翻滾著難以言喻的凝重與一種令人心悸的哀慟,像極了暴風雨前壓城欲摧的鉛雲。這目光無聲地驅散了眾人心中剛剛升起的一絲劫後餘生的暖意,一股沉重的陰霾悄然籠罩下來。
“回來了?”駱長天的聲音低沉沙啞,仿佛在砂礫上艱難地摩擦,每一個音節都帶著千鈞的重量,“回來……便好。”他微微一頓,目光最終落在形容最為狼狽的小王爺身上,那眼神複雜得如同糾纏的亂麻,“帝京,沒了。”
這短短四個字,猶如一道驚天動地的寂滅神雷,劃破了天空,帶著無盡的威勢,猛然劈落在剛剛從深淵險境中逃脫出來的眾人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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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隻覺得一股刺骨的寒氣從腳底湧起,如同一股洪流般直衝腦門,他渾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間被凍結,完全失去了流動的能力。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雙眼瞪得渾圓,死死地盯著駱長天那張溝壑縱橫、充滿了沉重悲愴的臉。
站在一旁的夏青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倒抽一口冷氣,身體猛地一顫,仿佛失去了支撐一般,搖晃了一下。她手中原本緊握著的、在萬骸淵中艱難地用來定位的青銅羅盤,也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控製,“當啷”一聲掉落在腳下那由奇異藤蔓交織而成的柔軟地麵上。
照夜的反應同樣激烈,他周身的氣息在瞬間變得冰冷刺骨,仿佛周圍的空氣都被他的寒意所凍結。那柄他從未離身的古劍,此刻在劍鞘中發出了一聲低沉而壓抑的嗡鳴,仿佛是在呼應著這四個字所帶來的震撼。
而小王爺更是如同遭受了一記重錘的轟擊,他的臉色在刹那間變得慘白如紙,毫無血色,嘴唇也因為極度的恐懼而劇烈地哆嗦著,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抽氣聲,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沒……沒了?”小王爺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破碎得如同秋風中最後一片枯葉,“大伯……您說……帝京……沒了?這怎麽可能?”他踉蹌著向前撲了一步,仿佛想抓住什麽虛幻的希望,“護城大陣呢?供奉院的真人們呢?皇城……皇城裏的……”
駱長天緩緩閉上眼,仿佛那記憶的碎片鋒利得足以刺瞎雙目。他枯槁的手指在身前淩空輕輕一劃,動作緩慢而沉重,像是在推開一扇通往地獄的大門。指尖流淌出一點幽邃的暗金色光芒,光芒迅速膨脹、延展,在眾人麵前無聲地鋪開,凝成了一幅巨大而清晰的畫麵——那是帝京最後時刻被強行拓印下來的、瀕臨破碎的時空殘影。
沒有聲音,卻比任何震耳欲聾的咆哮更令人肝膽俱裂。
畫麵中,帝京那曾被隱秘高手加持過的“不朽之金城”的護城大陣,正經曆著末日般的毀滅。不再是往昔那籠罩整個巨城的、流轉不息、散發著神聖威嚴氣息的巨大金色光罩。它布滿了蛛網般密集、觸目驚心的裂痕!裂痕深處,是足以吞噬一切光線的恐怖虛空亂流在瘋狂湧動、撕扯。無數玄奧繁複、代表著天地法則力量的古老符文,如同被投入熔爐的脆弱琉璃,正大塊大塊地從光罩上崩落、瓦解、湮滅。每一次崩解,都伴隨著無聲卻仿佛能震碎靈魂的能量衝擊波在畫麵上擴散開來,讓觀者心膽俱裂。
就在這滅世般的景象中,一道無法形容其巨大的、纏繞著毀滅性黑紫色電光的指影,如同自九天之外探出的魔神巨爪,裹挾著碾碎星辰的威壓,冷酷無情地點在了那搖搖欲墜的光罩最核心的陣眼位置!
轟——!
無聲的畫麵裏,似乎爆發出足以震碎寰宇的巨響。金色的光罩如同一個被戳破的巨大水泡,徹底炸裂開來!億萬點璀璨的金芒,在爆散的瞬間,被某種無法想象的汙穢力量浸染、扭曲,化作了漫天傾盆而下的、粘稠腥臭的……血雨!
“護城大陣碎時,”駱長天沙啞的聲音幽幽響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磨刀石上艱難刮下,帶著鐵鏽與血腥的味道,“金雨……便成了血雨。”
血雨滂沱,澆滅了這座駱家經營數千年雄城最後的光明與尊嚴。
畫麵如同電影鏡頭一般不斷流轉,視角也隨著場景的變化而不斷切換。突然間,畫麵仿佛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拖拽著,直直地朝著血雨深處沉淪、墜落。
鏡頭逐漸拉近,朱雀大街的全貌展現在眼前。這條曾經鋪滿了昂貴青金石的寬闊大道,如今已變得麵目全非。昔日商賈雲集、珍寶琳琅、冠蓋如雲的繁華景象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地獄般的慘狀。
街道上,原本應該是光潔如鏡的青金石地麵,如今被深可沒踝的汙血泥濘所覆蓋。這些汙血並非普通的血水,而是摻雜著各種顏色的光芒,顯然是無數修士的鮮血混合而成。而在這汙血泥濘之中,還散落著無數的靈寶碎片、折斷的飛劍殘骸以及崩碎的法器部件。
這些靈寶、飛劍和法器,曾經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引得無數修士們爭相追逐。它們散發著耀眼的靈光,仿佛是這片天地間最珍貴的存在。然而,此刻這些靈光卻隻能映照出斷肢殘軀的猙獰輪廓,讓人毛骨悚然。
街角,一座倒塌了半邊的三層酒樓廢墟旁。那塊曾用鎏金大字書寫著“醉仙居”的厚重楠木招牌,此刻如同一柄殘忍的巨斧,斜斜地、深深地劈砍進一具小小的軀體裏。那是一個蜷縮著的孩童屍骸,他小小的身體幾乎被巨大的招牌徹底壓扁、撕裂,隻有一隻蒼白的小手無力地露在外麵,五指微微蜷曲,似乎想抓住最後一絲生機,卻隻徒勞地浸泡在冰冷的血泥裏。招牌斷裂的尖銳木刺,深深紮入孩童的胸膛,凝固的暗紅血跡在粗糙的木紋上勾勒出令人窒息的絕望圖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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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快看城東……”一個駱家的年輕子弟帶著哭腔,顫抖著指向畫麵另一角。
畫麵移動,聚焦到東城門附近。那裏,曾矗立著一座象征帝國強盛、以整塊巨大青曜石雕刻而成的“鎮國”巨碑。如今,巨碑早已不見蹤影,原地隻剩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坑壁光滑如鏡,殘留著恐怖的高溫熔融痕跡。而在那巨坑的邊緣,在無數扭曲焦黑的屍骸堆積而成的、如同小山般令人作嘔的屍堆最高處——
一麵殘破的旗幟斜斜地插在那裏。
旗幟原本應該是明黃底色,繡著威嚴的龍紋與巨大的“鎮國”二字。如今,它隻剩下焦黑破爛的半截旗麵,被不知名的力量撕裂,邊緣卷曲焦枯,如同垂死巨獸的殘翼。那僅存的“鎮國”二字,被火焰和汙血侵蝕得模糊不清,隻剩下一點倔強的輪廓,在屍山血海和滾滾黑煙中,淒涼地、徒勞地招展。它插在同胞屍骸堆砌的山巔,成了這場浩劫最刺眼、最諷刺的墓碑。“不……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小王爺發出一聲野獸瀕死般的嘶吼,猛地掙脫了旁邊人試圖攙扶的手。他踉蹌著衝到那懸浮的巨大畫麵之前,雙眼赤紅如血,死死盯著畫麵中那條他曾策馬飛馳、意氣風發的朱雀大街,目光瘋狂地在那些被汙血和碎骸覆蓋的青金石地磚上掃視、摸索。他猛地跪了下去,不顧一切地用雙手狠狠扒開畫麵中那層象征性的汙穢血泥,十指在冰冷的虛空光影裏徒勞地抓撓,指甲幾乎要翻折斷裂。
“這裏!是這裏!”他聲音嘶啞破碎,帶著哭腔,充滿了絕望的執拗,“母妃……母妃入宮前,最喜歡在東市那家‘玲瓏閣’看首飾……她有一支鳳穿牡丹的赤金簪子,是父王……父王在她生辰時親手戴上的……她說過,若有一日我不在了,那簪子就埋在朱雀大街第三塊‘瑞獸踏雲’紋的青磚下……留給我的王妃!簪子……簪子一定在下麵!在下麵啊!”他瘋狂地“挖掘”著那虛幻的畫麵,仿佛要將那冰冷的青磚從地獄裏摳出來,淚水混著血絲從他扭曲的臉頰上滾落,砸在萬靈空間那柔韌的藤蔓地麵上,卻激不起半點回應。
夏青青早已淚流滿麵,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巨大的悲痛和衝擊讓她幾乎窒息。從小生活在父母羽翼之下的她,哪見過這種場麵。她下意識地彎腰,顫抖著撿起掉落在腳邊的那枚青銅羅盤。這陪伴她走過無數險境、指引迷途的古老法器,此刻卻像發了瘋一樣!那根曾無數次為她指明方向的青銅指針,正以前所未有的瘋狂速度高速旋轉著,發出尖銳刺耳的“嗡嗡”聲,整個羅盤在她手心劇烈震顫,幾乎要脫手飛出!最終,那指針在令人眼花繚亂的旋轉後,帶著一股絕望的執拗,死死地、筆直地定住——
指向的方向,赫然是畫麵中那座由無數屍骸堆積而成的小山,那麵插著半截焦黑“鎮國”旗的屍山之巔!
羅盤的指針,冰冷地指向了同胞屍骸的最高處。那無聲的指引,比任何詛咒都更惡毒,更令人心膽俱寒。
萬靈空間裏,柔和的光線依舊流淌,奇花異草散發出的幽香依然若有若無。然而,這片生機勃勃的淨土,此刻卻被那無聲畫麵中傾瀉而出的、濃得化不開的血腥與死寂徹底凍結了。
時間仿佛凝固成了堅冰。
駱長天疲憊地垂下手,麵前那幅記錄著帝京末日景象的時空殘影也隨之無聲潰散,化作點點黯淡的光塵,最終湮滅於無形。然而,那煉獄的景象,那血雨的氣息,那屍山堆積的恐怖輪廓,尤其是那半截焦黑殘旗在屍山之巔的絕望招展,早已如同滾燙的烙鐵,深深印刻在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永不磨滅。
空間裏死寂無聲。隻有小王爺粗重壓抑、如同破舊風箱般的喘息,還有夏青青極力壓製卻依舊泄露出絲絲縷縷的嗚咽,在這片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粘稠的絕望,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連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
始皇筆直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尊被遺忘在戰場邊緣的石像。萬骸淵中廝殺留下的道道傷口仍在隱隱作痛,衣袍上的血汙與塵灰尚未幹透,混合著萬靈空間裏草木的清新氣息,形成一種荒誕而刺鼻的味道。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低下頭,目光落在自己緊握的拳頭上。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呈現出一種死寂的青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軟肉,帶來尖銳的刺痛,卻遠不及心頭那被撕裂的萬分之一。
掌心的刺痛如此清晰,卻絲毫無法掩蓋那從靈魂深處洶湧而出的、足以焚毀理智的滔天狂怒。那怒焰冰冷而狂暴,灼燒著他的五髒六腑,幾乎要將他的血液都蒸幹。在那怒焰的核心,卻包裹著一塊堅冰,一塊名為“無力”的、徹骨寒冷的堅冰。他曾以為自己足夠強大,足以在萬骸淵的白骨荒原中搏出生路,足以護住身邊的同伴。然而此刻,麵對那無聲畫麵中帝京的傾覆,麵對那如山堆積的屍骸和刺眼的殘旗,他才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力量在那些撕裂護城大陣、將繁華帝都頃刻間化作修羅場的域外巨擘麵前,渺小得如同塵埃。這份認知帶來的屈辱和痛楚,比萬骸淵中任何一次瀕死的危機都要來得猛烈、來得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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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嚨劇烈地滾動了一下,仿佛吞咽下了一塊燒紅的烙鐵。一股混合著血腥味的鐵鏽氣從喉頭湧起,又被強行壓了回去。牙關緊咬,發出細微而令人心悸的“咯咯”聲,下頜的線條繃緊如刀削斧鑿。他抬起頭,視線越過依舊跪在地上、雙手在虛空徒勞抓撓、發出困獸般嗚咽的小王爺,越過死死捂住嘴、淚水無聲滑落卻依舊死死盯著羅盤指針所指方向的夏青青,越過身旁如同一柄出鞘寒劍般散發著凜冽殺意、幾乎讓空氣都凍結的照夜……最終,定格在駱長天那張寫滿沉重與疲憊的臉上。
駱長天的眼神,是深不見底的悲愴之海,是目睹了輝煌徹底崩塌後的枯寂與蒼涼。
始皇的嘴唇翕動了幾下,仿佛有千鈞重物壓在舌根,每一個音節都需要耗費全身的力氣才能擠出。那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幹澀、破碎,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卻又異常清晰地在這片死寂的空間中響起,每一個字都沉重地敲打在所有人的心上:
“我們……回來晚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窒息感攫住了他。視野的邊緣驟然變得模糊、扭曲,仿佛被投入了滾燙的油鍋。他猛地閉上眼,試圖將那即將決堤的滾燙液體鎖在眼眶之內。然而,兩行滾燙的、帶著鐵鏽般腥氣的淚水,終究還是衝破了最後的堤壩,如同燒熔的鉛水,灼燒著他沾滿血汙與塵灰的臉頰,留下兩道清晰而屈辱的濕痕,重重地砸在腳下那片象征著生機與庇護的藤蔓之上。
“其實…”駱長天剛吐出這倆字,就感覺喉嚨一甜,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萬靈空間裏,那柔和的光芒似乎也黯淡了幾分。奇花異草散發出的幽香,此刻聞起來,竟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沒有一個人的心情無關周圍環境,也沒有一件事件可無關周圍人的心情。看著眾人此時臉上所流露出的那份絕望與頹喪。始皇忽然有一種想動武的衝動。心想這還沒怎麽著呢,就一個個變成了這幅德性。感覺到此時的氣氛越來越壓抑。始皇看向駱長天不無調侃道,“你這駱家如今的掌舵人說說,接下來該怎麽辦。行了,別吐了,又死不了。”說完隔空一指點向了駱長天。駱長天頓覺體內原本因又驚又怒而導致的靈力亂竄,一下子就歸於了平靜。駱長天抱拳作了個揖,表示感謝之後,才又說道,“之前駱寬父親被擄,我就有了不祥的預感,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你的意思是……”始皇仿佛想到了什麽眼睛盯著駱長天,“嗯!大概不會出錯,這襲擊來的太過突然,以至於之前派出的探子,尚未有情報傳回。”“那你要等嗎?還是已經有了別的打算?”“兩手準備吧!既然他們有可能是為古玉而來,那麽他們就會找人傳話進來。所以不管是情報,還是傳話,我們隻有得到其一,才能具體的知道,我們接下來的計劃方向再哪?”說完駱長天朝著此時正來回踱步的始皇看去,發現卻沒有半點反應,仿佛駱長天剛才所說的話,一句都沒聽著似的。大家看到此處也不敢打擾。默默地各自在大殿裏找了一個自在。不知過了多久,正當大家都在沉默想著自己的心事時,突然被始皇的一句話驚醒。“你們對那塊,刻有萬靈的古玉了解多少?”這…麵對始皇突如其來的問題,駱長天也不知道始皇究竟是什麽意思,於是便看了一眼離他不遠的照夜,那意思是你明白嗎?此時照夜也是一臉疑惑,然後就走了幾步,來到始皇跟前小聲道,“夫君的意思是……”“對,我就是那意思。”多年的夫妻使始皇,照夜倆人不用過多的言語,就能清楚的知道對方話裏的意思。“長天,夫君的意思,就是字麵上意思。想必這上萬年來,你們對萬靈古玉的了解要遠比外人多的多吧。說說,這萬靈古玉,除了自成空間以外,還有什麽?越詳細越好。也許正是這些,才使各大陸那些大佬沒有了耐心,才迫不及待的生起奪取之心。”聽到此處,駱長天猶豫了起來,不知該不該違背先輩與駱辛童當年所訂下誓言。於是半天沒有說話。“好吧!既然小駱你不願意講,我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始皇見還在猶豫的駱長天絲毫沒有要下定決心講出來的意思,也隻好作罷,擺擺手示意照夜和夏青青做出要走的姿態。眼看著始皇一家連頭也不回的就要走出結界空間時,遠處沉默的駱長天才突然長歎一聲道,“算了,事到如今我想,也不必再顧慮了,夏宗主,阿夜姑娘,我想你們心裏已經有了猜測。那是對的。當年天帝他老人家之所以把古玉交給自己的女兒是有原因的,但不是那世人所知道的那個。聽老一輩人說,但我也沒親眼見過。當年天帝在得到這塊萬靈古玉後,便閉關研究了起來,但到最後除了知道這古玉自成空間外,其它的也一無所知。直到辛童太太奶,在一次偶然的機會在把玩這塊古玉時,不小心將自己的一滴精血滴到了古玉上麵,當時辛童太太奶隻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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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一聲低沉而宏大的嗡鳴,並非響徹外界,而是直接在她識海最深處炸開!刹那間,眼前景象如琉璃般寸寸碎裂、重組。整個世界仿佛被投入了一方澄澈無垠的碧水之中,驟然變得清晰、靈動、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聲音!
那不是風聲,不是雨聲,不是蟲鳴鳥叫。那是……語言!無數細微、嘈雜、卻蘊含著清晰意念的絮語,如同億萬道無形的絲線,從四麵八方湧入我的感知。
腳下,那叢在凜冽罡風中艱難搖曳、葉片邊緣已然枯黃的不知名野草,正用一種沙啞而堅韌的“聲音”低語著:“渴……渴啊……那滴露水……再近一點……再近一點點……”
頭頂上方,一隻羽翼斑斕、剛剛落在一根斜伸出來的焦黑石梁上的靈雀,正得意洋洋地梳理著翅膀,它那小小的、雀躍的“心聲”清晰無比:“哈!笨石頭!想砸中我?做夢!今天的蟲子又肥又嫩,我的窩裏那三個小崽子可有福嘍!東邊林子新結的朱果好像快熟了?得去瞅瞅,別讓隔壁那黑毛賊給搶先啄了去!”
更遠處,一隻潛行於嶙峋碎石陰影下的沙蠍,冰冷、警惕的意念如針般刺來:“……血的味道……新鮮……受傷的……獵物……潛伏……等待……”
無數這樣的聲音,來自腳下的每一粒沙塵,來自岩縫中每一株頑強求生的苔蘚,來自空中掠過的每一縷微風攜帶的微塵,來自頭頂每一片飄過的雲……它們不再是沉默的背景,而是活生生的、擁有各自悲喜和欲望的個體!草木的低語,鳥獸的心聲,甚至……那些沉寂於此地不知多少萬年的、早已與岩石同化的枯骨之中,似乎也殘留著某種不甘與怨恨的微弱回響,如同來自九幽之下的歎息,絲絲縷縷,鑽入我的感知。
萬靈……萬靈古玉!原來“萬靈”二字,竟是此意!這哪裏是僅僅容納萬物的洞天之寶?這分明是溝通萬靈、聆聽天地眾生心音的鑰匙!說到這兒駱長天頓了頓,看了一下始皇眾人,“所以,你是說他們已經知道了這個秘密?”微風吹拂起始皇臉上的一縷秀發。那深邃的眼神仿佛穿越了這片空間來到了另一處空間之內。記得師父說過,他曾在機緣巧合下第二次進入了那片空間,結果發現,跟第一次進入時判若兩處,第一次生機勃勃,第二次卻死氣沉沉,難道就是因為這塊玉?如果這塊玉真如駱長天所說,那麽他們掀起這次血雨腥風就太正常不過了。正當始皇沉思時,一絲靈光突然又在他的腦海裏炸開——萬靈古玉,母指印章,這兩件東西可不可能是一體的?想到此處他猛然看向駱長天道,“萬靈古玉,現在在哪?”“老頭,難道你也要人家的萬靈古玉不成,”一旁還未從傷心中走出來的夏青青在聽到始皇的這幾句話,便以為他老爹也有了對人家寶物的覬覦之心,於是一臉埋怨的盯著自己老爹,那意思是老頭你格局呢,胸襟呢……眼神從自己閨女的臉上飄過,始皇看了一周,便知道大家都誤會他了。但他也不想解釋。“說老實話……”駱長天有點泄氣道,“到現在我都沒見過這古玉長啥樣。我所見到的就是,大家此時看到的。”說完還不忘給大家指指周圍的花呀草呀的。“也就是說,你想答應人家的條件,把玉教給人家你都做不到。”“正是!”駱長天回答完始皇的問話後,不無慚愧的低下了頭,任由沉默,緊張,尷尬……在大家周圍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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