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公審,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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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河村即將“公開審理”黑水鎮慘案、並已掌握“關鍵人證物證”的消息,如同平地驚雷,在短短三天內,以驚人的速度席卷了整個清瀾郡及周邊地區。
    布告是用粗糙的麻布寫的,字跡遒勁有力,被“夜不收”和少數膽大的行商、漁夫,或張貼,或口耳相傳,帶到了下遊的各個角落。
    “西河村公告:為明黑白,彰正義,追查黑水鎮無辜鄉鄰慘死真相,本村定於三日後辰時,於西河村碼頭,公開查證、審理此案。現有重要人證、物證在手。特邀州府巡檢司方經曆、清瀾郡公正鄉紳、過往客商、漁友、及四方有識之士,蒞臨觀禮,共證曲直。西河村主事 肖揚 敬告”
    沒有花哨的修飾,沒有情緒的渲染,隻有簡潔的事實陳述和公開的邀請。但越是如此,越顯得底氣十足,也越能勾起人們巨大的好奇心。
    黑水鎮被屠,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人心惶惶。現在,唯一相鄰的西河村,不僅沒被滅口,反而跳出來要公開審理,還聲稱掌握了證據?這唱的是哪一出?
    郡城周府,周文昌氣得砸碎了書房裏最心愛的一方端硯。
    “公開審理?他肖揚以為自己是誰?縣令?知府?還是欽差大臣?!”周文昌麵目猙獰,眼中殺機幾乎凝成實質,“他哪裏來的膽子?!那些證據……怎麽可能!人不是都殺光了嗎?!”
    “大人息怒!”心腹幕僚連忙道,“據逃回來的兩個人說,西河村的人像瘋狗一樣在山林裏搜索,可能是被他們撞大運,找到了點蛛絲馬跡,還有那個僥幸沒死透的小崽子……但光憑這些,不足以定論。現場我們都處理過,兵器靴印,他們能看出什麽?隻要我們咬死不認,他們就是誣告!”
    “誣告?他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審,方經曆那個老狐狸也在!”周文昌咬牙切齒,“萬一……萬一他真從俘虜嘴裏撬出點什麽……”
    “大人放心,那兩人是死士,家小都在我們手裏,他們知道該怎麽說。”幕僚陰**,“至於那個小崽子,一個嚇傻了的娃,說的話能當證據?隻要我們的人在旁聽時,稍微引導一下,或者……製造點混亂……”
    周文昌眼神閃爍,顯然在權衡利弊。他本想用血腥手段震懾四方,迅速掐滅隱患,沒想到西河村反應如此激烈,竟敢把事情徹底捅開,逼到台麵上。現在,他騎虎難下。不去,顯得心虛;去了,風險莫測。方經曆的態度,更是關鍵。
    “給方經曆傳話,就說本官對此暴行痛心疾首,定會派人前去‘旁聽’,協助查明真相。另外,”他眼中閃過一絲狠毒,“讓我們的人,混在人群裏。見機行事。實在不行……就讓這場‘公審’,變成一場血案!把水徹底攪渾!”
    “是!”
    江麵官船上,方經曆捏著那份公告,臉色變幻不定。他也沒想到,西河村會來這麽一手。公開審理?還邀請他?這是將他架在火上烤啊!
    “這個肖揚……真是不按常理出牌。”方經曆喃喃自語。他本打算暗中調查,看看能不能抓到周文昌的把柄,為自己謀利。現在被西河村這麽一搞,他不得不走到台前。去,就得表態;不去,就顯得他這巡檢司官員怕事、無能。
    “大人,我們去不去?”手下問。
    “去!為什麽不去?”方經曆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這麽大熱鬧,不去看看,豈不可惜?而且,西河村敢這麽幹,手裏說不定真有料。本官正好借此機會,看看這潭水,到底有多深。傳令下去,準備一下,三日後,本官親自去西河村碼頭,‘觀禮’!”
    “是!”
    三天時間,在緊張、壓抑、又帶著一絲詭異興奮的氣氛中,飛快流逝。
    第三天,黎明。天色陰沉,鉛灰色的雲層低垂,江風帶著濕冷的潮氣,預示著可能有一場大雨。
    但西河村碼頭,卻已人聲鼎沸。
    碼頭空地被連夜平整、擴大,用木樁和白灰劃出了一個簡陋的“法場”區域。正北麵搭起了一座高台,台上擺著幾張粗木桌案,後麵放著幾把椅子。高台兩側,矗立著兩座臨時加固的瞭望塔,上麵站著全副武裝、眼神銳利的護衛隊員,強弓勁弩在晨光中閃著寒光。
    碼頭外圍,趙鐵山親自帶著一百名最精銳的護衛隊員,手持刀槍,結成整齊的隊列,維持著秩序。雖然人數不多,但那股子剛從血與火中淬煉出的肅殺之氣,讓所有靠近的人都感到心悸。
    更遠處,江麵上,方經曆的幾艘官船,已經在一裏外下錨停泊,船上兵丁林立,遠遠觀望著。更多的,則是聞訊趕來的各色人等——有下遊其他村鎮膽大的鄉紳、商人,有往來怒江的船夫、漁戶,有清瀾郡城裏懷著各種心思來看熱鬧的閑漢,甚至還有一些明顯是其他勢力派來打探消息的探子。黑壓壓的人群,怕不有上千人,將碼頭外圍擠得水泄不通,議論聲、猜測聲嗡嗡作響,氣氛詭異而熱烈。
    辰時將近。
    肖揚出現在高台上。他今日換上了一身幹淨的深色布衣,頭發用木簪束起,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靜。林清跟在他身側,手裏捧著一疊厚厚的文書。老韓、吳郎中等村中骨幹,也都在台上就坐。
    “咚!咚!咚!”
    三聲沉重的鼓響,壓過了所有的嘈雜。碼頭瞬間安靜下來,上千道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高台。
    肖揚走到台前,目光緩緩掃過下方黑壓壓的人群,在遠處官船的方向略作停留,然後朗聲開口,聲音在碼頭上空清晰地傳開:
    “諸位鄉親,各位朋友,今日,我西河村,在此設台,非為審案,實為明冤!”
    “三日前,與我村相鄰、世代和睦之黑水鎮,突遭不明凶徒襲擊,全鎮數百口,無論老幼婦孺,盡皆罹難,化為焦土!此等慘絕人寰之暴行,人神共憤,天地同悲!”
    他聲音悲愴,帶著壓抑的憤怒,瞬間引起了下方許多人的共鳴。黑水鎮被屠,雖然與大部分人無關,但兔死狐悲,誰能保證下一個不會輪到自己?
    “慘案發生,我西河村身為近鄰,悲憤之餘,亦感責任在肩!凶手滅絕人性,屠戮無辜,若不將其繩之以法,天理何在?!公理何存?!”
    “故而,我村不顧自身安危,派出人手,前往查探,僥幸尋得些許線索,擒獲可疑之人。今日在此,非是審判,而是將我等所查得之事實,所獲之證據,公之於眾,請諸位做個見證!也請州府巡檢司方大人,及在場所有有識之士,一同參詳,辨明是非,揪出真凶,以告慰黑水鎮枉死之冤魂,以正我清瀾郡之風氣!”
    他沒有說“審理”,隻說“公之於眾,請眾人見證”,巧妙避開了“越權”的嫌疑,卻將壓力和期待,拋給了在場的所有人,尤其是方經曆。
    “帶,人證,物證!”
    肖揚一聲令下。
    首先被帶上來的,是那個僥幸生還的黑水鎮樵夫之子。孩子換了身幹淨衣服,但小臉依舊蒼白,眼神驚懼,被吳郎中輕輕牽著。看到這麽多人,嚇得直往吳郎中身後縮。
    “孩子,別怕。”肖揚語氣溫和下來,“把你那天晚上,看到的,聽到的,告訴大家,好嗎?吳先生會保護你。”
    在吳郎中和藹的安撫和引導下,孩子斷斷續續地講述了那晚的恐怖經曆——深夜被喊殺聲和火光驚醒,從柴房縫隙看到很多拿著刀的黑影,聽到慘叫聲,看到房子著火,後來就嚇暈了……他年紀小,描述不清凶徒具體樣貌,但提到“他們的刀……很長,亮亮的”、“穿著黑衣服”、“有個人臉上好像有道疤”等零碎信息。
    雖然信息有限,但一個孩子的恐懼是真實的,尤其是提到“臉上有疤”時,人群中不少清瀾郡本地人,都下意識地互相交換著眼色——青狼幫的賀天雄,不就是臉上有刀疤嗎?雖然賀天雄“失蹤”了,但……
    接著,是物證。
    林清親自上前,將拓印的靴印、繪製的兵器傷口比對圖、現場發現的疑似軍製腰刀碎片(磨去標記的)、以及從俘虜身上搜出的、刻有“清瀾郡守府後廚”字樣的腰牌(用木盤盛著),一一在高台前展示,並做了簡要說明。
    “經我村工匠查驗,此靴印底紋,與清瀾郡郡兵製式軍靴底紋,有八成相似。”
    “此傷口特征,窄而深,應為製式腰刀或狹刃短刀所傷,與我村常用砍刀、獵叉傷口迥異。”
    “此腰牌,雖可能為偽造或盜用,但出現在凶案現場附近被擒獲的可疑之人身上,其來源,不得不查。”
    證據一件件展示,邏輯清晰,環環相扣,雖然沒有直接點名,但所有的箭頭,都隱隱指向了同一個方向——清瀾郡守府,或者與郡守府關係密切的武裝力量!
    人群中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許多人的目光,開始不安地瞟向遠處江麵上的官船,又看向人群中某些明顯是清瀾郡方麵派來的人。
    最後,是俘虜。
    兩個被捆得結實、嘴裏塞著布團的黑衣人,被趙鐵山像拎雞仔一樣提了上來,扔在高台前。兩人雖然竭力保持鎮定,但眼神中的慌亂和絕望,卻掩飾不住。尤其是當林清出示那枚腰牌,並指出他們身上傷口與現場遺留兵器痕跡的吻合點時,兩人身體明顯顫抖起來。
    “此二人,於黑水鎮慘案發生後次日,在我村與黑水鎮之間的山林中被擒獲。行跡鬼祟,身手不弱,且隨身攜帶與現場痕跡相符的兵器,以及……這枚腰牌。”肖揚指著俘虜,聲音轉冷,“他們是誰?為何出現在那裏?與黑水鎮慘案,有何關聯?需請方大人,及諸位,一同審問!”
    壓力,瞬間給到了方經曆和所有在場的人。
    肖揚轉身,朝著官船方向,遙遙一拱手:“方大人,您乃州府巡檢司官員,執掌刑名治安。今日證據、人證在此,慘案真相,已露端倪。敢問方大人,此事,當如何處置?這二人,又當如何審問?”
    上千道目光,隨著肖揚的動作,齊刷刷地射向方經曆的官船。
    船艙內,方經曆臉色鐵青,心中暗罵肖揚狡猾,這是逼他當眾表態,甚至……接手這個燙手山芋!但他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沉吟片刻,方經曆整理了一下官服,在一隊親兵的護衛下,乘小艇登上碼頭,走上高台。
    “肖主事,”方經曆清了清嗓子,努力維持著官威,“你等尋獲線索,擒獲可疑之人,心係鄰鎮慘案,其情可勉。然,刑名之事,自有國法官府處置,你等私自擒人、設台公示,已屬逾越。”
    他先敲打一句,表明官方態度,然後話鋒一轉:“但,黑水鎮慘案,駭人聽聞,本官既已聞知,自不能坐視。你所呈證據、人證,本官已覽。確有諸多疑點,指向不明。”
    他看向台下那兩個俘虜,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既如此,本官便在此,當著諸位鄉親之麵,親自問上一問!來人,將此二人口中布團取下!”
    親兵上前,取下布團。
    “說!你二人姓甚名誰?隸屬何方?為何出現在黑水鎮附近山林?身上兵器、腰牌,從何而來?與黑水鎮慘案,有何幹係?!”方經曆厲聲喝問,官威十足。
    兩個俘虜對視一眼,眼中閃過掙紮。其中一人咬了咬牙,按照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嘶聲道:“大人明鑒!小人……小人是受西河村脅迫,被他們抓來,栽贓陷害的啊!這腰牌,是他們塞給我們的!兵器也是他們的!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啊!”
    反咬一口!
    人群中一片嘩然。果然,西河村和清瀾郡的人,各執一詞!
    方經曆皺眉,看向肖揚。
    肖揚卻笑了,那笑容冰冷無比。
    “脅迫?栽贓?”他緩步走到那喊冤的俘虜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說這腰牌是我們塞給你的?那你說說,這腰牌是什麽材質?背麵刻的什麽編號?你說這兵器是我們的,那我問你,這刀是什麽鋼口?多重?多長?刀柄纏繩是什麽結法?”
    一連串極其專業、細節到極致的問題,如同連珠炮般砸向俘虜。那俘虜哪裏知道這些?他不過是個執行滅口任務的死士,哪裏會注意腰牌背麵的編號和刀的細微特征?頓時被問得瞠目結舌,支支吾吾,冷汗涔涔而下。
    “怎麽?說不出來?”肖揚冷笑,轉身對台下眾人道,“諸位都看見了!此人連自己身上搜出的東西都說不清楚,卻口口聲聲說是我們栽贓!試問,天下可有這般愚蠢的栽贓?將說不清來曆的東西,硬塞給被栽贓之人?”
    “還有,”肖揚指著另一個一直沉默、眼神閃爍的俘虜,“你的同伴似乎不怎麽愛說話。但我想,他或許知道得更多。比如……你們出發前,是在哪裏集結的?誰給你們發的刀?誰交代的任務?任務完成後的撤退路線,又是怎麽定的?”
    “哦,對了,”肖揚仿佛剛想起來,輕描淡寫地補充了一句,“忘了告訴諸位,我們在擒獲此二人時,還從他們身上,搜出了一小包用油紙仔細包裹的……金沙。分量不輕,成色極好。不知二位,作何解釋?”
    金沙!這個意外爆出的“證據”,如同最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兩名俘虜和所有知情者的心上!執行滅口任務,身上帶著金沙?這是酬勞?還是……封口費?!
    “你……你胡說!哪有什麽金沙!”喊冤的俘虜臉色瞬間慘白,尖聲叫道。
    “是不是胡說,一看便知。”肖揚對林清點點頭。林清從懷中取出一個用紅布包裹的小包,當眾打開一角——在陰沉的天空下,那一片細碎的金色光芒,依然耀眼奪目!
    “嘩——!”
    人群徹底炸開了鍋!金沙!真的是金沙!這絕不是普通匪類能有的東西!聯想到之前那些指向官府的證據……許多人的眼神,已經變得驚懼、憤怒,甚至……了然。
    方經曆瞳孔驟縮,心中最後一絲猶豫也消失了。人證、物證、動機(金沙酬勞)、甚至可能的幕後主使指向,都齊了!而且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他如果再和稀泥,甚至偏向周文昌,他這官,也就當到頭了!甚至可能被反噬!
    “大膽狂徒!人證物證俱在,還敢狡辯!”方經曆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喝道,“來人!將此二人拿下!嚴加看管!本官要親自帶回州府,徹查到底!所有涉及此案之線索、人證、物證,一律封存,移交本官!任何敢於阻撓、包庇、或毀滅證據者,以同謀論處!”
    他直接接管了案件,並表明了徹查的態度!這是公開與周文昌決裂的信號!
    “方大人英明!”肖揚率先拱手。
    “方大人英明!”台下,許多早就對周家父子不滿、或感同身受的鄉紳、百姓,也紛紛跟著喊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匯成一股不容忽視的民意浪潮。
    遠處江麵上,代表清瀾郡的船隻上,一片死寂。混在人群中的周府眼線,麵色慘白,悄悄向後退去。
    方經曆看著台下激憤的人群,又看看神色平靜卻目光深邃的肖揚,心中滋味複雜。他知道,自己今天,被這個年輕人,徹底綁上了對抗周文昌的戰車。但事已至此,他別無選擇,隻能順著這條道,走到底了!扳倒周文昌,就是大功一件!
    “黑水鎮慘案,本官必會一查到底,給所有死難者,一個交代!”方經曆再次表態,然後對肖揚道,“肖主事,你等協助查明案情有功,本官記下了。但日後,切不可再行此逾越之事。此間事了,本官會立刻提審人犯,追查線索。你等也需加強戒備,以防歹人狗急跳牆。”
    “謹遵大人教誨。”肖揚躬身。
    一場驚心動魄、決定西河村乃至清瀾郡未來命運的公審,就在這陰雲密布的碼頭之上,落下了帷幕。
    沒有宣判,但真相已然昭然若揭。
    沒有刀兵相見,但一場更激烈、更殘酷的政治絞殺與清算,已然拉開序幕。
    方經曆帶著俘虜、證據和那個孩子,登船離去,返回州府。圍觀的人群也帶著震撼、興奮、不安的複雜心情,逐漸散去。
    碼頭上,隻剩下西河村的村民,和那依舊肅立、如同標槍般的護衛隊員。
    肖揚站在高台上,望著方經曆船隊消失的方向,又望向南方清瀾郡城,久久不語。
    “肖先生,我們……贏了嗎?”林清低聲問,聲音有些發虛。雖然過程驚險,但結果似乎比預想的要好。
    “贏?”肖揚緩緩搖頭,“這才剛剛開始。周文昌不會坐以待斃。方經曆也不是省油的燈。我們隻是……撕開了一道口子,把膿瘡,亮了出來。”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腥風血雨。”
    他收回目光,看向身邊的戰友,看向台下那些雖然疲憊卻眼神堅定的村民。
    “但無論如何,今天,我們守住了西河村的清白,也為黑水鎮無辜的亡魂,討回了一絲公道的可能。”
    “這,就夠了。”
    “通知下去,解除最高戒備,但日常警戒不可鬆懈。恢複生產,該幹什麽幹什麽。”
    “西河村的路,還要繼續走下去。”
    “而且,要走的,更穩,更遠。”
    天空中,積蓄已久的雨點,終於劈裏啪啦地砸落下來,敲打在碼頭嶄新的青石板上,也敲打在每個人心上。
    洗淨血腥,也孕育新生。
    西河村,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暴中,不僅屹立不倒,反而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強硬姿態,登上了清瀾郡這盤大棋的棋盤。
    成為了,一個誰也無法再忽視的……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