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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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磷光,如同倒懸的星河,又像是地獄傾倒出的膿液,鋪滿了西北方的夜空。那不是星光,是無數振翅的、口器猙獰的蟲豸複眼所反射出的、帶著死亡氣息的幽綠光芒。它們匯聚成一片無邊無際的、嗡嗡作響的死亡之雲,以緩慢卻無可阻擋的姿態,朝著西河鎮壓來。雲層下方,大地在“蠕動”——那是更多無法飛行的毒蟲、甲殼鋥亮的屍螂,以及蹣跚而行、散發惡臭的腐爛人形——屍傀,匯成一道汙濁的黑色潮水。
    城牆之上,死一般的寂靜,隻有粗重的喘息和牙齒打顫的細微聲響。許多新兵臉色慘白,握著兵刃的手在顫抖,但無人後退。身後就是家園,退無可退。
    “弩車!標尺三百步,覆蓋射擊!弓箭手,預備——放!”秦銳的聲音如同破裂的銅鑼,在城頭炸響,壓過了那令人頭皮發麻的嗡嗡聲。
    “崩崩崩!”
    沉重的弩箭撕裂空氣,射入蟲雲,帶起一蓬蓬蟲雨,但缺口瞬間被填補。
    “火箭!放!”
    浸透火油的箭矢點燃,化作一道道流星投入蟲潮前方的地麵,轟然引燃早已潑灑的火油,一道數丈寬的火牆騰起,暫時阻住了地麵蟲潮的推進。焦臭混合著奇異的甜腥氣撲麵而來。
    然而,空中的蟲雲隻是略略拔高,便如瀑布般朝著城牆傾瀉而下!
    “舉盾!護住頭臉!火把!拍杆!”趙鐵山的吼聲在另一段城牆響起。
    “噗噗噗……”
    蟲群如同冰雹般砸在盾牌、鐵甲、牆磚上,發出密集的悶響。隨即便是令人牙酸的啃噬聲和士兵的慘叫。那些磷光屍螂口器鋒利,能輕易撕開皮甲,更要命的是它們身上閃爍的磷粉沾之即燃,且帶有劇毒!不斷有士兵被蟲群撲倒,瞬間淹沒,慘叫聲戛然而止。
    “灑藥粉!快!”蘇婆婆帶著一隊婦人,沿著城牆奔走,將特製的驅蟲藥粉撒向蟲群密集處。藥粉所至,蟲群稍稍退避,但很快又在後方某種無形驅使下,更加瘋狂地湧上。
    陸明臉色蒼白,手中捏著一枚刻畫了簡單驅邪紋路的木符,勉強激發,一圈微不可查的清光蕩開,將靠近的數隻屍螂震落,但他也悶哼一聲,嘴角溢血,顯然消耗巨大。
    “不行!太多了!藥粉快不夠了!火油也見底了!”一名負責後勤的隊正麵目猙獰地吼道。
    肖揚站在鎮守府最高的望樓上,這裏能俯瞰大半城牆。火光映照著他冰冷的臉龐,手中“鷂子”剛用信鴿送來的密信已被他攥成齏粉——“彈劾已上達天聽,巡檢司不日即至。”
    內憂外患,絕境已至。
    他目光死死盯著西北方蟲雲最後方,那裏磷光格外濃鬱,隱隱構成一個不斷扭曲的漩渦。蘇婆婆和陸明都指出,那裏有最強烈的邪氣源頭。
    “必須斬首。”肖揚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秦銳,趙鐵山!”
    “末將在!”渾身浴血、如同剛從血池撈出的兩員悍將快步上前。
    “挑五十個最不怕死的,要身手最好的。全部配雙份‘清心散’,裹浸油麻布,帶足‘***’和火油罐。‘啞叔’帶路。陸先生、蘇婆婆隨行,你們負責找那老鬼。目標,蟲雲後麵那個漩渦。給我宰了‘百足道人’!”
    秦銳和趙鐵山對視一眼,眼中沒有任何畏懼,隻有決死的凶光。“諾!”
    五十名敢死隊員很快集結,都是戍衛營中最凶悍、最老練的士卒,其中不少是經曆過“黑風坳”血戰的老兵。他們沉默地檢查裝備,將藥包塞進懷裏,把特製的、加了“赤火石”火藥的大號“***”掛在腰間。
    “啞叔”如同一道影子,蹲在城牆陰影裏,對著西北方向嗅了嗅,又抓起一把帶蟲屍的泥土撚了撚,對蘇婆婆比劃了幾個手勢。
    “他說,那老鬼藏在三裏外的一處背陰山包,蟲瘴最濃。有條獵人小徑可以摸過去,但路上肯定有埋伏。”蘇婆婆翻譯道,聲音嘶啞。
    “有路就行。”秦銳咧嘴,露出一口被血染紅的牙。
    “開側門,放吊籃!動作快!”趙鐵山低吼。
    敢死隊趁著城牆正麵戰況最激烈、蟲群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從一段偏僻城牆用吊籃悄然縋下,落地後迅速沒入黑暗,在“啞叔”的帶領下,如同鬼魅般朝著西北方向潛行。
    城頭的戰鬥已進入白熱化。數處垛口被屍傀用身軀硬生生撞開缺口,蟲群湧入,守軍與屍傀、毒蟲在城牆上展開殘酷的肉搏。不斷有人墜落,鮮血將城牆染成暗紅色。柳娘子帶著醫療隊在城牆根下搭建的簡易醫棚早已人滿為患,慘嚎不斷。她臉上濺滿血汙,雙手卻穩如磐石,飛快地為一個被蟲噬穿肚腹的士卒縫合、灑藥。
    “頂住!死也要死在城牆上!”秦銳留下的副手聲嘶力竭,揮刀將一隻撲來的屍傀頭顱砍飛。
    突然,“轟隆”一聲巨響,一段城牆根基處發生坍塌,竟是被鑽地蟲掏空!無數毒蟲和屍傀從缺口湧入,直撲最近的匠作司區域!
    “匠作司!是匠作司!”瞭望塔上士卒淒厲大喊。
    老**帶著匠人們用鐵錘、火鉗、燒紅的鐵料砸擊零星的飛蟲,聞聲回頭,目眥欲裂。“攔住它們!不能進工坊!”
    匠人們紅著眼,舉起能找到的一切武器迎上去,但他們終究不是戰士,瞬間被蟲潮淹沒數人。眼看工坊不保,裏麵還有大量火藥和剛出爐的鐵水!
    就在此時,一個沉默的身影(陳巧手)猛地衝進高溫的琉璃試驗窯,用鐵鉗夾出一坩堝燒得通紅粘稠、冒著氣泡的琉璃液,對著湧來的蟲群奮力潑去!
    “嗤——!”
    滾燙的琉璃液沾上蟲群,瞬間燒得吱吱作響,白煙冒起,竟形成一小片燃燒地帶,暫時阻住了蟲群!老韓反應過來,嘶聲大吼:“快!把所有能燒的東西堆過去!點火!”
    匠人們如夢初醒,將木料、廢料堆在缺口,淋上火油,點燃!一道新的火牆暫時封住了缺口,但濃煙和高溫也讓匠人們咳嗽後退。
    城頭,肖揚看著這一幕,拳頭攥得咯咯作響。他知道,城牆守不了多久了。敢死隊,必須成功!
    三裏外,背陰山包。
    這裏被濃鬱的、帶著甜腥腐臭的灰綠色毒瘴籠罩,能見度不足十步。蟲鳴聲如同鬼哭。“啞叔”趴在一處岩石後,對陸明和蘇婆婆指了指山包頂部。那裏,隱約可見一個披著蟲殼鬥篷的幹瘦身影,正揮舞著一麵白骨幡,幡麵上嵌滿了蠕動的蟲卵。
    “就是他了!‘百足道人’!”陸明低聲道,他能感受到那裏傳來的、令人作嘔的強大邪氣。
    秦銳打了個手勢,敢死隊分成三隊,悄無聲息地散開,從三個方向向山包頂部摸去。
    然而,就在他們接近到百步距離時,那“百足道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手中骨幡一揮,山包四周的泥土猛然翻動,數十具渾身爬滿毒蟲、眼睛冒著綠光的屍傀破土而出!同時,空中盤旋的磷光屍螂如同接到命令,朝著敢死隊俯衝而下!
    “暴露了!強攻!”秦銳怒吼,不再隱藏,率先躍出,手中長刀如匹練,將一具屍傀劈成兩半!敢死隊員紛紛暴起,弩箭、短矛射向屍傀和蟲群,同時點燃火油罐擲出。
    “桀桀桀……自尋死路!”山包上傳來“百足道人”沙啞刺耳的怪笑,骨幡連搖,更多毒蟲從地下、從幡中湧出,其中更夾雜著幾條水桶粗細、色彩斑斕的巨蜈蚣!
    戰鬥瞬間進入最慘烈的階段。敢死隊員雖然悍勇,但麵對無窮無盡的毒蟲和刀槍難傷的屍傀、巨蜈蚣,迅速出現傷亡。毒蟲的撕咬、屍傀的巨力、毒瘴的侵蝕,不斷有人倒下,慘叫聲被蟲鳴淹沒。
    陸明咬牙,將最後幾張驅邪符全部激發,清光勉強護住一小片區域。蘇婆婆將壓箱底的、連自己都難以完全抵抗的劇毒藥粉灑出,毒倒了一片蟲群,自己也搖搖欲墜。“啞叔”如同幽靈,用淬毒的短弩精準射殺操控屍傀的“蟲核”,但杯水車薪。
    秦銳和趙鐵山渾身是血,傷痕累累,卻已衝到了山包下,距離“百足道人”不足三十步!但兩條巨蜈蚣和密密麻麻的蟲群攔住了去路。
    “老趙!幫我開路!”秦銳嘶吼,猛地將幾個火油罐砸向前方,點燃!火焰暫時逼開蟲群。趙鐵山咆哮著,如同瘋虎,合身撞向一條巨蜈蚣,手中厚背砍山刀狠狠劈入其關節,將其暫時釘在地上!自己也被蜈蚣尾鉤掃中,鐵甲破碎,血肉模糊。
    “就是現在!”秦銳眼中凶光爆射,用盡全身力氣,將腰間那枚特製的、綁了足足三斤“赤火石”精煉火藥、用油布和鐵皮層層包裹的超大號“***”,朝著“百足道人”奮力擲去!同時,他猛地撲倒,用身體壓住旁邊一名受傷的隊員。
    “百足道人”看到那黑乎乎的東西飛來,麵露不屑,骨幡一揮,一道灰綠色毒煞之氣卷出,想要將其掃飛。
    然而,就在毒煞之氣接觸“***”的瞬間——
    陸明用盡最後一絲靈覺和精神力,對著那“***”打出了剛剛領悟、極其粗淺的“靈氣共鳴”!
    “轟——!!!!!”
    比以往任何一次爆炸都猛烈十倍的巨響!赤紅色的火光混合著狂暴的衝擊波,瞬間將整個小山包頂端吞噬!“百足道人”的獰笑凝固在臉上,蟲殼鬥篷和白骨幡在火光中寸寸碎裂,他幹瘦的身體如同破布般被拋飛,半邊身子不翼而飛!恐怖的爆炸甚至引發了小範圍的地動,煙塵衝天而起,形成一朵小小的蘑菇雲!
    失去控製的蟲群瞬間陷入混亂,互相撕咬,四散飛逃。屍傀紛紛僵立倒地。毒瘴緩緩消散。
    爆炸的餘波甚至傳到了西河鎮,城牆上的人都感到腳下劇烈一晃。
    “成功了?!”肖揚猛地握緊拳頭。
    煙塵稍散,秦銳搖晃著從地上爬起,耳鼻溢血,眼前發黑。他環顧四周,敢死隊員隻剩下不到二十人還站著,個個帶傷。趙鐵山倒在巨蜈蚣屍體旁,生死不知。“啞叔”拖著一條斷腿,正用草藥給蘇婆婆喂下。陸明力竭昏迷。
    但,山包頂端,已是一片焦土,“百足道人”的氣息,微弱到了極點,正在飛速遠離——他竟還沒死透,用秘法逃了!
    “追……”秦銳想喊,卻噴出一口鮮血,單膝跪地。
    “別追了……先……先回城……”蘇婆婆虛弱道。
    城頭,失去統一指揮的蟲潮雖然依舊恐怖,但已沒了章法,被守軍趁機用最後的火油和弩箭大量殺傷。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殘餘的蟲群終於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滿地的蟲屍、屍傀和守軍的遺體。
    西河鎮,守住了。但城牆上下,已成人間地獄。斷臂殘肢,血肉模糊,焦臭衝天。哭泣聲、**聲、尋找親人的呼喊聲,取代了喊殺。
    傷亡粗略統計:戍衛營陣亡超過四百,重傷兩百餘;協助守城的青壯、匠人、婦孺死傷過百;城內部分區域被毀。這是西河鎮立鎮以來,最慘重的一次損失。
    三日後,初步的清理和救治仍在繼續,全城縞素。州府“暫停補貼”、“要求核查”的公文再次送達,同時送達的,還有紫霄宗孫師叔的聲援信和一批急需的丹藥。
    肖揚沒有理會州府公文,他站在剛剛立起的“忠烈碑”前,身後是沉默的核心層和無數軍民。碑上,刻下了此戰所有陣亡者的名字,第一個就是趙鐵山。
    “趙營正……屍骨無存。”秦銳聲音嘶啞,臉上新添的傷疤抽動著。
    肖揚默然,將一碗水酒緩緩灑在碑前。“弟兄們,走好。西河鎮,會記得你們。我肖揚,會記得你們。”
    他轉過身,麵對幸存的人們,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蟲潮退了,但有些人,不想讓我們喘口氣。他們斷了我們的糧餉,要查我們的賬,要摘我們的官帽。”
    人群一陣騷動,悲憤湧動。
    “告訴他們!”肖揚猛地提高聲音,指向那殘破卻依舊屹立的城牆,“這上麵的血,還沒幹!這城下埋的弟兄,屍骨未寒!西河鎮的漢子,沒死在邪修的蟲口下,難道要死在自己人的構陷裏嗎?!”
    “不答應!!”怒吼聲如山崩海嘯。
    “州府不給糧,我們自己種!斷了餉,我們自己做工賺錢!要查賬,我們的賬本清清白白,不怕查!要彈劾,”肖揚冷笑,“那就讓天下人評評理,是保境安民、血戰邪修的西河鎮有罪,還是那些躲在後麵捅刀子的宵小有罪!”
    “徐主事,林工曹!”
    “下官在!”
    “起草文書,將此次‘萬蟲窟’執事‘百足道人’率蟲潮大舉襲邊、西河鎮軍民血戰退敵之經過,連同我鎮傷亡損失、方伯安等人曆年構陷之證據,詳列成冊,報送州府、州牧、監道司總衙!同時,抄送紫霄宗及所有與我們有關聯的商會、行號!我們要一個公道!”
    “諾!”
    “錢掌櫃,沈先生!啟動所有渠道,收購糧食、藥材、建材,價格可議,但要快!西河鎮,要重建!”
    “明白!”
    “秦銳!周巡!”
    “末將(屬下)在!”
    “整編戍衛營,撫恤傷員,招募新兵。加強戒備,‘萬蟲窟’不會罷休,方伯安也可能狗急跳牆。西河鎮的刀,要更利,眼要更亮!”
    “是!”
    一條條指令下達,混亂悲痛的西河鎮,開始以一種驚人的韌性,從廢墟中掙紮著站起,舔舐傷口,同時亮出了更加鋒利的獠牙。
    一個月後。
    重建的工地上熱火朝天,新城牆的根基比以往更深更厚。陣亡者家眷得到了妥善安置,重傷員在吳郎中、柳娘子盡力救治下,大半挺了過來。紫霄宗的丹藥和孫師叔的聲援起了作用,州府那邊的壓力似乎暫時緩解,巡檢司沒了下文。方經曆稱病不出。倒是“監道司”發來一份公文,要求“協查萬蟲窟餘孽”,語氣公事公辦。
    更令人意外的是,一名自稱顧清的原郡守府書辦,帶著家小和一卷文書,投奔而來。文書是方經曆與“刁”參軍等人往來構陷西河鎮的部分密信抄本,以及州府某些官員收受好處的記錄。顧清坦言,他不願同流合汙,又親眼見了西河鎮血戰,願效犬馬之勞。
    同時,一名自稱韓立的年輕散修,在戰後留了下來,他坦言是被蟲潮波及,見西河軍民血性,心生敬佩,願暫留相助,換取一處清淨之地修煉和些許資源。他煉氣三層的修為和實用的幾個小法術(如“清風訣”清潔、“銳金訣”臨時加強刀鋒),對現在的西河鎮頗有助益。
    西河鎮,不,現在應該叫西河縣了。
    就在今日,肖揚腦海中,係統的提示洶湧而來:
    【叮!檢測到宿主成功抵禦‘萬蟲窟’執事級入侵,並妥善處理戰後危機,達成隱藏成就‘浴火新生’、‘邪祟克星’。】
    【民心凝聚力突破閾值,轉化為‘鐵壁’特質(輕微提升防禦相關事務效率)。】
    【實際控製人口穩定超過七千,有效管轄區域達標,滿足‘縣’級行政單位晉升條件。】
    【任務‘鋒芒畢露’超額完成!綜合評分提升至92!】
    【獎勵發放:】
    1. 正式獲得【東洲清瀾郡西河縣】建製認可(區域性聲望大幅提升)。
    2. 解鎖特殊建築【縣衙】建造圖紙(需消耗大量資源,建成後大幅提升行政效率、人才吸引力)。
    3. 獲得一次性增益【百戰精銳】:當前戍衛營全體成員力量、耐力、意誌小幅永久提升。
    4. 解鎖新技術方向【初級驅邪陣法布置(需前置知識)】。
    5. 開啟下一階段主線任務【立縣開府】……
    縣!終於成了!
    肖揚站在新規劃的、位於城鎮中心區域的“縣衙”基址前,身後是林清、徐元直、秦銳、周巡、顧清、韓立等新舊麵孔。遠處,是忙碌的重建場景和逐漸恢複生機的街市。
    “鎮”成了“縣”,地盤沒大多少,但這名分,代表著認可,也代表著更大的責任和更險惡的風浪。
    “縣令大人,”林清改了稱呼,語氣複雜,“擔子更重了。”
    肖揚看著手中那枚半邊焦黑的蟲形玉佩(從爆炸現場找到的“百足道人”身份牌),又望了望西方百蠻山,東方清瀾郡,南方更遼闊的州府。
    “百足道人”逃了,“萬蟲窟”未滅。方經曆未倒,州府敵友未明。紫霄宗合作之下藏著野心。西河縣驟然“立縣”,不知會引來多少目光。
    但這塊用血與火鑄就的牌子,既然立起來了,就不會再倒下去。
    “傳令。”
    肖揚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回蕩在新生的西河縣上空。
    “即日起,西河鎮,更名——西河縣!”
    “我,肖揚,暫領縣令之職。當與諸君,共守此土,共禦外侮,共開新篇!”
    “前路多艱,願以手中刀,杯中酒,身後城——”
    “辟出一條,我西河縣自己的通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