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玉灼醒輪回身,鬼匕終破掠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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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玉耳釘的灼燙像一道烙鐵,猛地燙穿了雲燼意識墜落的深淵。他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平平穩穩地躺在自己的木板床上。
他的手貼在微涼的腹部上,耳朵裏自己沉穩的心跳聲,清晰得如同鼓點,呼吸平穩均勻,仿佛從未經曆過透骨釘寒毒灼體之痛。血玉耳釘還在發燙,熱度順著耳際蔓延,燙得皮肉微微發麻。
“輪回成功了。”
他躺在木板床上,閉著眼,心中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沉靜。腦子裏像走馬燈似的閃過上一世穿越過來的畫麵:紅蛛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身披半透明的青紗幔帳,徑直走到床邊;她俯身靠近時,發間的脂粉氣混著一絲索魂香的甜甜腥氣,冰涼的指尖輕挑著他的衣襟,引靈訣順著經脈蠻橫鑽入,瘋狂掠奪他的靈力......
雲燼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耳釘,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精光——亥時三刻的梆子聲剛剛過,離子時還差半個時辰。
“紅蛛還得半刻鍾才來,時間剛好。”
“這一次,該輪到我了。” 雲燼在心底冷聲道,指甲悄然掐進掌心,穩住翻湧的殺意。他太清楚了,引靈訣運轉時那轉瞬即逝的兩息間隙,是紅蛛全身防禦最薄弱的死穴,也是他唯一的機會。
念頭剛落,他翻身坐起,動作幹脆利落,沒有半分拖泥帶水。右手探進床底最深處,取出一物。正是原身第三世從隕落長老屍體上扒下、藏了幾世都沒敢動用的鬼血匕首。他指尖撫過刀柄上的紋路,眼底閃過一絲冷厲,“待會,該讓你見血了。”
他轉身走到木屋角落,扒開堆著的幹枯草藥,從最底下翻出瓷瓶。瓷瓶裏麵是原身第四世耗費心血煉製的“腐骨粉”。
雲燼擰開瓶塞,小心翼翼的將腐骨粉倒在匕首刃口,黑色粉末簌簌滲進烏沉的刃身,半點痕跡都沒留下,隻餘一絲淡淡的腥氣,被草藥的枯味蓋得嚴嚴實實。“這樣一來,既算仇殺,又能借口是‘反抗掠靈’不得已為之。” 他邊說邊用黑布層層纏好匕首,塞進床頭草墊下,又把瓷瓶塞回草藥堆深處,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做完這一切,他重新躺下,蓋好薄薄的粗布被子,左手悄悄搭上短匕柄,藏在寬大的袖子裏,屏住呼吸,靜待獵物上門。屋內靜得能聽到窗外風聲,還有自己越來越沉穩的心跳。
不到半刻鍾,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緊接著,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道纖細的身影走了進來。
是紅蛛。
她還是那副模樣,身披半透明的青紗幔帳,穿著粉紫紗裙,肌白勝雪,腰肢款擺間帶著刻意的媚態,目光在雲燼身上打轉,像餓狼盯著獵物,貪婪得毫不掩飾。“師弟倒是睡得沉,看來是不知道,今夜有天大的‘福氣’等著呢。” 她笑著開口,聲音柔得能掐出水來,步步走近床邊,腳下的繡鞋踩在木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響,沒有半分防備。
雲燼沒睜眼,呼吸綿長均勻,裝作毫無察覺的模樣,甚至故意微微蹙了蹙眉,像是在睡夢中被打擾。
紅蛛俯身靠近,冰涼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指尖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靈力波動,緩緩移向他的膻中穴——那是引靈訣的發力點。她紅唇微勾,氣息吹在雲燼的耳廓,帶著甜膩的脂粉味,低聲呢喃:“乖,別動,師姐隻是借點靈力用用,很快就好……”
“師姐要做什麽?” 雲燼忽然低低開口,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眼底卻藏著一絲算計,“弟子靈力微薄,怕是入不了師姐的眼。”
紅蛛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被貪婪覆蓋,指尖的靈力微微加重:“師弟說笑了,再微薄的靈力,積少成多也是好的。聽話,別掙紮,不然……經脈斷了可就不好看了。”
她以為雲燼隻是驚醒,依舊沒放在心上,話音未落,指尖的靈力便開始流轉,引靈訣悄然啟動,一股冰涼的氣流順著經脈鑽入雲燼體內,像無數根細針,開始撕扯他的靈力本源。
“呃……” 雲燼悶哼一聲,身體微微顫抖,裝作被靈力衝擊得痛苦不堪的樣子,餘光卻死死盯著紅蛛的膻中穴,心神瞬間繃緊,全身的肌肉都處於蓄勢待發的狀態。
一息。
冰涼的靈力在經脈裏橫衝直撞,帶來刺骨的疼痛,雲燼強忍著沒有動彈,甚至故意加大了顫抖的幅度,聲音帶著哭腔:“師姐……饒命……我真的受不了了……”
紅蛛被他的怯懦取悅,嘴角的笑意更深,指尖的靈力愈發蠻橫:“現在知道怕了?早乖乖聽話,不就少受點苦了?” 她全然沒注意到,自己的膻中穴正微微鼓脹,靈力即將進入下一輪迸發——那是引靈訣的固有間隙,也是她的死期。
二息。
就在紅蛛膻中穴鼓脹到極致,靈力即將二次迸發的刹那——間隙到了!
雲燼猛地睜眼,眼底的怯懦瞬間褪去,隻剩下一片徹骨的冰寒,像萬年不化的寒冰。“師姐說得對,確實該少受點苦了,不過——”
話音未落,左手閃電般抽出淬毒短匕,寒光一閃,右手如鐵鉗般掐住紅蛛的脖頸,指節用力,猛地將她按在身後的土牆上。“咚” 的一聲悶響,紅蛛的後背撞在牆上,發出痛苦的悶哼,而雲燼手中的匕首已經精準刺向她的膻中穴——那是她功法的死穴!
“你……你敢!” 紅蛛瞪大眼睛,滿臉驚駭,喉嚨裏擠出破碎的聲音,她怎麽也想不到,這個往日裏任她欺淩的怯懦弟子,竟敢突然發難。
噗的一聲,刀刃沒入三寸,鮮血湧出,她的粉紫衣裙瞬間暈開一片暗紅。腐骨粉遇血即發,紅蛛膻中穴處瞬間泛起黑紫,經脈潰爛的劇痛讓她渾身抽搐,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她的引靈訣被突然打斷,紊亂的靈力在潰爛的經脈裏亂躥,半點都聚不起來,原本媚態萬千的臉此刻扭曲變形,滿是痛苦與驚駭。“你……你到底是誰?” 她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音,想說話,卻隻能吐出血沫,那雙原本帶著媚意的眸子,此刻盛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
“我是誰?” 雲燼湊近她耳邊,聲音低得像耳語,帶著徹骨的寒意,還有積壓了七世的恨意,“我是你殺了七次,卻沒能徹底弄死的人。你想知道我為什麽每次都能‘醒’過來嗎?可惜,你沒機會知道了。”
說完,手腕猛地一旋,拔出匕首,再一刀橫向劃過她的頸動脈。
黑紫的血噴濺而出,帶著一股腐臭的氣息,濺在雲燼的衣袖上,冰涼黏膩。紅蛛的身體軟得像一灘泥,雙膝一彎,重重跪在地上,手指還在無意識地抽搐,想去抓腰間的黑蓮錦囊,可指尖剛碰到布麵就沒了力氣。
她轟然倒下,臉朝下摔在地板上,黑血從脖子下麵慢慢滲出來,很快蔓延開一小片,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格外詭異。
雲燼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喘了口氣,握著匕首的手穩如泰山,沒有絲毫顫抖。“成了。” 他低聲自語,目光落在紅蛛腰間鬆開的錦囊上,一本薄冊子掉了出來,封麵用朱砂寫著《千幻媚心訣》。
他彎腰撿起冊子,指尖觸到粗糙的紙頁,翻開第一頁,看到一行小字:“第七人歸位”。緊接著,那朵繡在錦囊上的黑蓮圖案突然微微發光,花瓣像是活了一樣緩緩展開,露出夾層裏的暗記:一個用墨汁勾勒的數字 “7”,還有一行更小的字——“九娘親啟”。
雲燼盯著那行字看了兩秒,忽然笑了,笑聲裏帶著幾分了然,幾分冷冽:“原來如此。嚴九娘說的‘第七次’,不是殺我七次,是等七個接頭人。我是第七個,而你,不過是個測試我的棋子。” 他瞬間想通了前因後果,紅蛛的掠靈或許不是目的,測試他是否能“醒”過來,才是黑蓮殿的真正用意。
雲燼把《千幻媚心訣》塞進懷裏,思索了片刻,撕下自己衣角一塊幹淨的布,沾了紅蛛的黑血,在牆上寫下:’掠靈惡徒,天理難容’八個大字。他後退一步看了看,字跡歪歪扭扭,帶著幾分倉促與恐懼,完美呈現出了被逼到絕境,絕望反擊的模樣。
他把帶血的短匕藏回床頭草墊下,把屋門打開半扇,然後回到床上躺好,拉過被子蓋住身體,甚至故意讓被子沾了幾滴黑血,顯得更真實。剛閉上眼,外麵就傳來了巡邏弟子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這屋門開著,還亮著燈?” 巡邏弟子的聲音帶著幾分疑惑,停在了門口。雲燼聽到巡邏弟子的聲音,立刻加重呼吸,將身體蜷縮起來,肩膀微微發抖,裝作受驚過度的模樣。
門外的弟子往屋裏瞥了一眼,目光瞬間被地上的屍體和黑血攫住,倒抽一口冷氣,轉身就跑,邊跑邊嘶吼:“來人啊!出事了!紅蛛師姐出事了!”
喊叫聲越來越遠,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外門的寧靜,很快驚動了整個片區。
雲燼緩緩睜開眼,看著屋頂斑駁的橫梁,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知道,接下來會有執律堂的人趕來,會有沒完沒了的調查和審問,但他不怕。他已經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外門弟子了。
他摸了摸耳垂上的血玉耳釘,那裏的溫度已經漸漸降了下來,恢複了往日的溫潤。“這一輪,我贏了。”
但他也清楚,真正的對手還沒露麵。嚴九娘說過:“再讓他醒一次,就親自下場。” 她知道他能醒,不止一次。所以,他不能在這裏久留。“必須盡快離開外門,進入內門,查清黑蓮組織的底細,還有輪回複生的真相。” 他在心底盤算著,眼下最重要的,是演好“受驚弟子”的角色。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密集,雜亂的呼喊聲、驚叫聲此起彼伏。雲燼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裏,肩膀抖得更厲害了,嘴裏還發出壓抑的嗚咽聲,像是在哭,聲音裏滿是恐懼與悔恨。
很快,有人撞開了房門,一群外門弟子湧了進來,手裏舉著燈籠,燭火搖曳,照亮了屋內的慘狀。
“天呐!紅蛛師姐死了!”
“牆上還有字!掠靈惡徒,天理難容!”
驚呼聲此起彼伏,人群瞬間炸開了鍋,有人嚇得臉色發白,有人議論紛紛。雲燼縮在被子裏,哭得更凶了,肩膀抖得像是要散架,一副被嚇壞的樣子。
有人發現了床上的他,立刻喊道:“他在這兒!雲燼在床上!”
一群人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著,燈籠的光打在他臉上,照出滿臉的淚痕與驚恐。
“快去叫執律堂的長老!”
“紅蛛師姐死了,這事鬧大了!”
“他是不是嚇傻了?怎麽一直在哭?”
雲燼沒說話,隻是把臉埋得更深,含糊不清地嘟囔著:“她……她要掠靈我……我沒辦法……我不想殺她的……我真的不想……” 這話聽起來,像是辯解,又像是深深的悔恨,恰到好處地符合一個被逼到絕境的弟子的反應。
演的越像,越安全。
他感覺到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個相熟的弟子,溫聲安撫道:“別怕,雲燼師弟,宗門會查清楚的,你也是被逼的,不怪你。”
“真的……不怪我嗎?” 雲燼抬起頭,滿臉淚痕,眼神裏滿是恐懼與茫然,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求生欲,“她的靈力好強……我快被她抽幹了……我隻是想活下去……” 他邊說邊抽泣,趁機把眼淚鼻涕蹭了一枕頭,演得愈發逼真,甚至身體還微微抽搐了一下,像是想起了剛才的恐怖場景。
就在人群最混亂的時候,他悄悄把手伸進懷裏,那本《千幻媚心訣》還在。冊子貼著胸口,傳來一絲微弱的溫熱觸感,像是一塊剛出爐的烙鐵,燙得他心口發緊。“這東西不能留在身上太久,得找機會藏起來。” 他在心底盤算著,“‘第七人歸位’,‘九娘親啟’,這裏麵一定藏著黑蓮殿的秘密,或許還有輪回複生的真相。”
雲燼閉著眼,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我是第七個……那前麵六個呢?他們都死了嗎?還是說……也像他一樣,活了下來,潛伏在某處?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忽然感覺胸口猛地一熱,懷裏的《千幻媚心訣》像是活了過來,散發著灼熱的溫度,而耳垂上的血玉耳釘,也再次隱隱發燙——這一次,不是輪回的警示,更像是某種信號,在呼應著冊子上的秘密。
“怎麽了?師弟,你不舒服嗎?” 旁邊的弟子見他臉色發白,連忙問道。
雲燼猛地回神,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重新換上恐懼的神色,搖了搖頭,聲音顫抖:“沒……沒什麽……就是有點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