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火脈驚變
    灼熱的氣浪舔舐著臉頰，空氣中彌漫的硫磺味刺得鼻腔發痛。
    陸淵站在地火裂縫邊緣，低頭望著下方翻湧的赤紅光芒。那股狂暴的火屬性能量，即便隻是靠近，也讓他體內的逆行真氣開始不安地躁動。
    “陸淵，你確定？”孫隊長眉頭緊鎖，“剛才的火柱你也看到了，武徒六重都扛不住。”
    “我經脈有舊傷，但對火熱的耐受度似乎比常人高些。”陸淵平靜地回答，這是早就準備好的說辭，“總要有人下去，不能一直僵在這裏。”
    孫隊長盯著他看了幾秒，最終點了點頭：“好。係上繩索，一旦有不對，立刻拉鈴，我們拉你上來。”
    粗實的牛筋繩綁在腰間，另一端由兩名護衛緊緊握住。陸淵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懷中幾個小藥瓶的位置——那是他這兩天按照係統初步方案準備的“火毒模擬”輔助藥物，包括微量熾血丹粉和一些穩定經脈的藥劑。
    “小心。”孫隊長拍了拍他的肩膀。
    陸淵點頭，轉身麵向裂縫，縱身躍下。
    “嘩啦——”
    繩索迅速放長，陸淵的身體墜入赤紅與黑暗交織的深淵。溫度急劇升高，岩壁從暗紅變為亮紅，甚至有些地方已經呈現半熔融的琉璃狀。熾熱的火屬性靈氣如同無形的潮水，從四麵八方擠壓過來。
    【環境監測：火屬性靈氣濃度急劇攀升】
    【檢測到‘地火毒瘴’（火毒變種，混合硫磺與金屬毒氣）】
    【建議：運行‘火毒模擬方案’初版路線，構建臨時抗性】
    陸淵立刻照做。
    真氣在幾條特定的、相對堅韌的經脈中開始運轉，路線古怪而別扭，如同在體內編織一張細密的網。同時，他悄悄捏碎了懷中一個小紙包，微量熾血丹粉混入口中。
    一股灼熱感從喉嚨直衝丹田，與外界湧入的火毒相互呼應，但又因真氣的特殊運轉而被束縛、引導，沒有立刻爆發。
    他的皮膚開始泛紅，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但眼神依舊清明。
    【火毒模擬運行中……抗性構建進度：23%】
    【警告：下方檢測到劇烈能量波動，噴發預警！】
    幾乎在係統提示響起的瞬間——
    “轟！！！”
    又一股火柱從下方噴湧而上！比之前更加粗壯，赤紅中夾雜著暗金色的流火！
    “拉！”陸淵大吼，同時雙腳猛蹬岩壁，身體向側麵蕩開！
    上方護衛反應迅速，繩索驟然繃緊！陸淵被巨大的力量向上拉起，險之又險地與那道毀滅性的火柱擦肩而過！
    灼熱的氣流卷過，即便有真氣護體，衣角也被瞬間烤焦。幾縷暗金色的流火濺到手臂上，嗤嗤作響，傳來鑽心的灼痛。
    那是高度濃縮的“地火精粹”，威力遠超普通火焰！
    陸淵悶哼一聲，強行運轉真氣，將那幾縷侵入體內的地火精粹逼向運行“火毒模擬”的經脈網絡。劇烈的痛苦讓他眼前發黑，但網絡成功將其吸納、束縛，反而讓模擬進度暴漲一截。
    【抗性構建進度：41%】
    【成功吸納地火精粹，火毒模擬效果提升】
    當陸淵被拉回裂縫邊緣時，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渾身濕透，手臂上幾處焦黑的傷口觸目驚心。
    “怎麽樣？”孫隊長上前，臉色凝重。
    “還……死不了。”陸淵喘息著，從懷裏掏出一顆培元丹服下，“下麵……噴發源頭在更深處，大約三十丈左右的位置。能量波動很不穩定，像是被什麽東西……幹擾了。”
    “幹擾？”孫隊長一怔。
    “對。”陸淵點頭，他剛才並非全無收獲。在火柱噴發的瞬間，【漏洞視覺】捕捉到了下方能量流動的一個異常“節點”——那裏的火屬性靈氣並非自然紊亂，而是呈現出某種被“引導”或“束縛”的規律性。
    像是……人為的痕跡。
    但這個發現，他暫時不打算說出來。
    “先處理傷口，休息一下。”孫隊長示意一名護衛給陸淵包紮。
    陸淵靠在岩壁上，閉目調息，實則心神沉入係統。
    【調取剛才捕捉到的能量節點數據，進行深度分析。】
    【分析中……】
    【節點特征：火屬性能量呈漩渦狀匯聚，外圍有微量‘定向導流’痕跡（疑似陣法殘餘）】
    【可能性推測：1.天然形成的能量渦流；2.人為布置的‘聚火陣’或類似陣法殘骸；3.某種火屬性天材地寶自然散發的場域。】
    人為陣法？
    陸淵心中一動。如果是這樣，那這次地火異常，恐怕就沒那麽簡單了。
    “孫隊長，”陸淵突然開口，“這條新礦脈，是誰最先發現的？”
    孫隊長正在查看裂縫，聞言回頭：“是一個老礦工，姓周，在趙家幹了十幾年了。怎麽？”
    “能把他叫來問問嗎？我想知道發現時的具體細節。”
    孫隊長雖然疑惑，但還是派人去叫。
    不多時，一個頭發花白、皮膚黝黑的老礦工被帶了過來，神色有些惶恐。
    “周老伯，別緊張。”陸淵盡量讓語氣平和，“我就是想問問，您當時是怎麽發現這條有火紋鋼的裂縫的？”
    老周搓著手，回憶道：“就……就是大概十天前，俺在那邊老礦道清理塌方碎石，突然聽到這邊有悶響，像是打雷。過來一看，這麵岩壁裂開了一條縫，裏麵透著紅光，還有這些紅石頭……”
    “聽到悶響之前，這附近有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或者……來過什麽特別的人？”陸淵追問。
    老周想了想，突然道：“特別的人……好像有！大概十二三天前，礦上來了幾個生麵孔，說是大少爺派來勘察礦脈儲備的。他們在這一帶走動過，還問過俺一些地下的老礦道分布……”
    大少爺的人！
    陸淵和孫隊長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時間對得上。
    大少爺的人來過，幾天後這裏就“自然”裂開，發現了火紋鋼，但伴隨危險的地火噴發。
    巧合？
    “那幾個生麵孔，後來去哪了？”孫隊長沉聲問。
    “不知道啊，他們待了兩天就走了。”老周搖頭。
    線索似乎斷了。
    但陸淵心中已有計較。他看向那幽深的裂縫，眼神銳利。
    如果下麵是人為布置的陷阱，那目標是什麽？僅僅是製造“意外”害死探查者？還是……另有圖謀？
    “孫隊長，我想再下去一次。”陸淵突然道。
    “你傷還沒好！而且下麵太危險！”孫隊長反對。
    “剛才我注意到，火柱噴發後，會有一段相對平息的間隙，大約五十息左右。”陸淵冷靜分析，“我可以趁著間隙快速下到那個能量節點附近查看。如果真有蹊蹺，必須弄清楚。否則這礦脈永遠無法開采，三少的任務也算失敗了。”
    孫隊長猶豫了。任務失敗，他同樣要擔責。
    “五十息時間，一到我就拉鈴，你們立刻拉我上來。”陸淵補充。
    “……好。”孫隊長最終咬牙同意，“但一旦有變，立刻撤退！”
    “明白。”
    繩索再次係緊。
    陸淵服下第二顆培元丹，並將“火毒模擬”運行到當前極限。
    【抗性構建進度：57%】
    【預計可抵擋常規火毒侵蝕約一盞茶時間】
    夠了。
    “走！”
    他再次躍入裂縫。
    這一次，他下墜的速度更快。火柱剛剛噴發過，下方能量相對平穩，隻有零星的火星飄蕩。
    二十丈、二十五丈、三十丈……
    溫度已經高到常人無法忍受，岩壁通紅如烙鐵。陸淵全身皮膚赤紅，汗水剛滲出就被蒸發。但他體內的真氣網絡在高效運轉，不斷吸納、轉化著侵入的火毒，反而讓他的感知在高溫中更加敏銳。
    三十五丈！
    【檢測到目標能量節點！位於左下方三丈處，岩壁內側！】
    陸淵蕩動繩索，向左側靠近。
    那裏岩壁的顏色格外深邃，近乎暗紫色。在【漏洞視覺】下，可以清晰地看到，火屬性靈氣正從四麵八方被牽引過來，匯入岩壁上的幾道細微、但排列極有規律的裂縫中。
    裂縫組成了一個模糊的、直徑約五尺的圓形圖案。
    陣紋！
    雖然殘缺不全，但絕對是人為銘刻的陣紋！而且手法相當高明，若非能量流動異常，幾乎與天然石紋無異。
    【掃描陣紋殘片……對比數據庫中《基礎陣法圖解》……】
    【匹配成功：此為‘地火引流陣’變種，通常用於將分散的地火能量匯聚於一點，常用於煉器或培育火屬性靈材。但此陣被反向修改，功能變為‘蓄能爆發’，刻意製造不穩定噴發。】
    蓄能爆發！
    果然是人為的陷阱！
    陸淵心髒狂跳，正想進一步探查陣紋細節，眼角餘光忽然瞥見陣紋中心、岩壁縫隙深處，似乎有一點暗金色的微光一閃而逝。
    那是什麽？
    他小心地伸手，撥開幾塊鬆動的碎石。
    一枚鴿蛋大小、通體暗金、表麵流淌著赤紅光華的晶石，嵌在岩壁深處。
    晶石周圍，溫度高得嚇人，空氣都在扭曲。
    【檢測到高濃度火屬性能量結晶！】
    【初步分析：地火精粹長期匯聚凝結而成，‘地火炎晶’（未完全成熟）】
    【價值：極高。可直接吸收提升火屬性功法修為，或作為高階丹藥、煉器材料。】
    地火炎晶！
    陸淵呼吸一滯。這東西，放在外麵，至少價值數百靈石！而且有價無市！
    難怪要布下陷阱……是為了掩蓋這炎晶的存在？還是想等它完全成熟後再來收取？
    無論是哪種，這枚炎晶，現在被他發現了。
    取，還是不取？
    取，必然觸發陣法最後的爆發機製，上方的人立刻會知道下麵出事了，自己能否在恐怖的地火爆發中活下來？
    不取，難道留給趙明宇的人？
    電光火石間，陸淵做出了決定。
    他飛速從懷中取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用耐火黏土燒製的小盒，真氣灌注指尖，小心翼翼地將那枚暗金色的炎晶從岩壁中撬出！
    炎晶入手滾燙，即便隔著真氣，也灼得掌心刺痛。
    就在炎晶離開原位的刹那——
    “嗡！！！”
    岩壁上那些殘缺的陣紋，驟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如同被觸發的警報！
    整個裂縫底部，積蓄已久的狂暴火屬性能量，失去了匯聚的核心，開始瘋狂暴走！
    “轟隆隆隆——！！！”
    比之前猛烈數倍的震動從地底傳來！岩壁劇烈顫抖，大塊大塊的碎石開始剝落！
    【警告！地火爆發提前觸發！能量等級：極度危險！】
    【爆發倒計時：3……2……1……】
    “拉！！！”陸淵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同時將炎晶塞入黏土盒，死死攥在懷裏！
    上方，孫隊長聽到吼聲和異響，臉色大變：“快拉！”
    兩名護衛拚命拉動繩索！
    陸淵的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般向上疾升！
    而在他腳下——
    “轟！！！！！！！！！”
    赤金色的火焰，如同蘇醒的巨龍，咆哮著從裂縫最深處衝天而起！火柱直徑超過三丈，所過之處，岩壁熔化，空氣燃燒！整個洞窟被映照得如同煉獄！
    熱浪席卷而上，即便已經被拉上二十多丈，陸淵依舊感覺背部傳來撕裂般的灼痛，護體真氣瞬間被衝破大半！
    “再快！”孫隊長目眥欲裂。
    終於，在火柱即將吞噬一切的瞬間，陸淵被拉出了裂縫邊緣，重重摔在地上。
    “跑！洞要塌了！”孫隊長看都不看，一把抓起受傷的陸淵，和其他護衛一起，瘋狂衝向礦道出口！
    身後，是地火肆虐的轟鳴，是岩層崩塌的巨響。
    一行人亡命奔逃，灼熱的氣流如同跗骨之蛆緊追不舍。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亮光。
    衝出礦洞的刹那，所有人都癱倒在地，劇烈喘息，心有餘悸。
    回頭望去，礦洞口正湧出滾滾濃煙，裏麵隱約還有紅光閃爍。
    “封洞！快通知上麵，封死這個支脈！”孫隊長嘶啞著下令。
    陸淵躺在地上，懷裏緊緊抱著那個滾燙的黏土盒，感受著其中澎湃的火屬性能量，嘴角在無人看見處，微微勾起。
    炎晶，到手了。
    而這場“意外”，夠大，夠真。
    他抬起焦黑的手臂，看著皮膚下隱隱透出的、不正常的赤紅脈絡——那是過量火毒侵入的跡象，雖然大部分被係統方案引導控製，但表象足以亂真。
    計劃，可以開始了。
    “陸淵！你怎麽樣？”孫隊長過來查看他的傷勢，觸手滾燙，再看到他手臂和脖頸浮現的赤紅毒紋，臉色大變，“你中毒了！火毒入體！”
    陸淵“虛弱”地睜開眼，氣若遊絲：“下麵……有陣法……人為的……炎晶……”他“艱難”地說出幾個關鍵詞，然後頭一歪，“昏死”過去。
    孫隊長身體劇震。
    陣法？人為？炎晶？
    他猛地看向其他驚魂未定的護衛和監工，眼神銳利如刀。
    這件事，大了。
    ·
    兩個時辰後，趙家別院，冰心閣。
    趙明軒看著床上昏迷不醒、渾身赤紅、氣息微弱的陸淵，又聽著孫隊長壓低聲音的匯報，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陣法？地火炎晶？大少爺的人？”
    “是，陸淵昏迷前是這麽說的。屬下檢查過，他體內火毒極深，經脈灼傷嚴重，能撐回來已是奇跡。”孫隊長低頭道，“礦洞那邊已經暫時封死，等家族派人處理。”
    趙明軒沉默良久，揮揮手：“知道了，你先下去。今天的事，封鎖消息。”
    “是。”
    孫隊長退下後，趙明軒走到床邊，看著陸淵“淒慘”的模樣，眼神複雜。
    他伸出手，搭在陸淵手腕上，冰寒的真氣探入。
    果然，經脈灼傷嚴重，火毒深入肺腑，生機在不斷流逝。這種傷勢，除非有極珍貴的解毒靈丹，或者……用那偏門之法，以火屬性精血為引，強行拔毒。
    他確實需要炎晶，也需要一個理由，一個逼不得已、不得不動用“禁忌之法”的理由。
    現在，理由送上門了。
    一個忠心護主、探查礦脈而身中火毒、命懸一線的護衛。
    而他趙明軒，為了救這個忠仆，迫不得已動用祖傳秘法，合情合理。
    就算有人質疑，他也有話說：難道要我見死不救？
    至於秘法是不是真的那麽“迫不得已”，用了之後這護衛是死是活……誰在乎？
    趙明軒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
    他看向陸淵懷裏那個即便昏迷也死死抱著的黏土盒，伸手拿過。
    打開。
    暗金色的光華流淌出來，澎湃的火屬性能量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上升了幾分。
    地火炎晶。
    雖然未完全成熟，但足夠壓製他體內寒毒一段時間了。
    “陸淵啊陸淵，”趙明軒低聲自語，“你倒是……我的福星。”
    他將炎晶握在手中，感受著那股溫暖驅散體內的冰寒，眼神卻落在陸淵身上，如同看著一件即將完成的工具。
    “好好睡一覺。明天……我會救你。”
    “用我的方式。”
    他轉身離開房間，去準備“施法”所需的各種材料——其中不少，都帶著陰邪的氣息。
    房門關上。
    床上，本該昏迷的陸淵，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
    【深度偽裝狀態維持中……】
    【生命體征模擬：重度火毒侵體，瀕死】
    【實際狀態：火毒束縛於模擬網絡，可控；經脈輕微灼傷，服丹藥三日內可愈】
    【警告：檢測到目標‘趙明軒’殺意波動，對宿主關注度提升至‘高度危險’】
    黑暗中，陸淵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魚，上鉤了。
    那麽接下來……
    該看看，到底誰是魚，誰是餌了。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