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一個大客戶:商隊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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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學講課的錢還沒焐熱,更大的生意就找上門了。
    那天講課後的下午,林逸正在教小木頭怎麽從車轍印判斷車輛載重——不是算命,是那天賣菜的老王抱怨有人搶他攤位,林逸想幫他找出是誰。結果小木頭從地上的車轍印推斷出,那是一輛載了至少三百斤貨的獨輪車,車輪還有點偏,應該是個左腿有點瘸的人推的。
    正說到興頭上,街那頭來了隊人馬。
    不是普通行人,是五個騎馬的漢子,個個風塵仆仆,衣服上還帶著泥點子。為首的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方臉濃眉,眼神銳利,腰裏挎著把刀。馬鞍旁掛著水囊和幹糧袋,一看就是長途跋涉的。
    這隊人在西街口停下,中年人下馬,目光在街麵掃了一圈,最後落在林逸攤子的招牌上。
    “林氏天機推演……”他念出聲,聲音粗啞,“就是這兒了。”
    他走過來時,街坊們都下意識讓開條道——這人身上有股子煞氣,不是尋常百姓。
    “林逸先生在嗎?”中年人問,眼睛盯著林逸。
    “我就是。”林逸站起身,“這位……怎麽稱呼?”
    “姓趙,趙廣財,走鏢的。”中年人拱手,“從江州來,往北邊去。路過貴寶地,聽說林先生有本事,想請教件事。”
    “請講。”
    趙廣財看了看周圍圍觀的街坊,壓低聲音:“能借一步說話嗎?”
    林逸想了想,指了指旁邊的茶館:“那兒清淨。”
    兩人進了茶館,趙廣財要了個雅間。小木頭想跟,被林逸示意在外麵等著。
    雅間門關上,趙廣財開門見山:“林先生,我們這趟鏢,是給北邊一位大人送的貨,緊要。可前頭有三條路:東線近但多山路,西線平但繞遠,中線走水路快但有風浪。想請先生算算,走哪條路吉利。”
    林逸一聽,這不是算命,這是風險評估。
    “趙鏢頭,”他問,“三條路的具體情況,您清楚嗎?”
    “清楚。”趙廣財從懷裏掏出一張簡陋的地圖,攤在桌上,“東線三百裏,有黑虎山,聽說最近不太平,有土匪出沒。西線四百裏,都是官道,但得繞過關口,多走三天。中線走清河,順水兩百五十裏,但這個季節常有風雨,船怕不穩。”
    林逸仔細看地圖。地圖畫得粗糙,但大概路線標得清楚。他問:“貨是什麽?重不重?怕不怕潮?”
    “綢緞和瓷器,怕磕怕潮。”趙廣財說,“還有幾箱要緊文書,濕了可就完了。”
    “那水路風險大。”林逸沉吟,“土匪的情況呢?黑虎山那夥人,最近活動頻繁嗎?”
    趙廣財苦笑:“打聽了,說法不一。有的說前陣子被官府剿了一回,老實了;有的說新來了個頭目,更凶了。”
    林逸想了想:“您等等,我出去問問。”
    他出了雅間,找到茶館掌櫃——掌櫃的消息最靈通。又讓小木頭去街上找幾個常跑外的腳夫、車把式打聽。
    半個時辰後,信息匯總回來了。
    掌櫃的說:“黑虎山那夥土匪,上月確實被剿了一回,抓了七八個。但聽說跑了個二當家,最近又在山下轉悠。”
    一個跑東線的腳夫說:“我五天前走過,山道上有新鮮的車轍印,還有馬糞,不像普通商隊。”
    另一個常走水路的船工說:“清河這幾天水急,上遊下了雨。昨兒有條船翻了,貨全泡了。”
    小木頭還記了個細節:“西線官道最近在修橋,得繞一段土路,馬車不好走。”
    林逸回到雅間,把這些信息一條條說給趙廣財聽。
    趙廣財眉頭緊鎖:“這麽說,三條路都有風險?”
    “是。”林逸點頭,“但風險不一樣。”
    他拿起炭條,在紙上畫:“水路風險在天氣,這個季節風雨概率六成以上。瓷器怕顛簸,文書怕潮,萬一出事,全完。”
    “東線風險在土匪。按腳夫說的,土匪可能還在活動。就算沒遇上,押著貴重貨走山路,你們也提心吊膽,耗心神。”
    “西線風險最小,但耗時間。多走三天,意味著多三天吃喝,多三天人工,還多三天可能出其他意外的機會。”
    趙廣財聽得認真:“那依先生看……”
    林逸沒直接回答,反問:“趙鏢頭,您這趟鏢,最晚什麽時候必須送到?”
    “十五天內。”趙廣財說,“今天是初三,最晚十八要到。”
    “時間夠。”林逸算了算,“西線四百裏,馬車一天走六十裏是常速,七天能到。加上繞路修橋,最多九天。還有六天富餘。”
    他頓了頓:“我的建議是,走西線,但別走官道全程。”
    “怎麽說?”
    “從這兒往西八十裏,到青石鎮,轉北走小柳村那條土路。”林逸在地圖上指,“那條路窄,但近,能省三十裏。關鍵是,那條路緊挨著黑虎山南麓——土匪在北邊活動,南麓他們很少去,因為那邊是另一個山頭的地盤。”
    趙廣財眼睛一亮:“借道?”
    “對。”林逸點頭,“小柳村那條路,歸南邊青龍寨管。青龍寨和黑虎山不對付,互相不過界。你們打著青龍寨的旗號——就說給青龍寨送‘孝敬’,他們一般會放行。過了那段,再繞回官道。”
    趙廣財盯著地圖看了半天,忽然笑了:“林先生,您這不光是算命,這是……這是謀略啊。”
    “都是分析出來的。”林逸說,“青龍寨的事,是聽茶館說書的講的——他說書時常編些江湖恩怨,但有些事有影子。黑虎山和青龍寨搶地盤,打了三回了,這是真的。”
    趙廣財站起來,鄭重拱手:“謝先生指點!這趟要是平安送到,必有重謝!”
    “先別謝。”林逸擺手,“我還有幾個建議。”
    “您說。”
    “第一,走小柳村那條路時,白天走,別趕夜路。第二,經過青龍寨地盤時,準備點‘孝敬’——不用多,兩壇酒,幾匹布,禮數到了就行。第三,到了北邊交貨地,別急著回,在當地打聽打聽回程的路況,再定路線。”
    趙廣財一一記下,掏出十兩銀子放在桌上:“這是定金。等我們平安送到,再來厚謝。”
    林逸沒收:“等送到了再說。”
    趙廣財堅持要給,最後林逸收了五兩:“一半定金,夠了。”
    商隊第二天一早就出發了。走的時候陣勢不小,五匹馬,三輛馬車,車上貨物蓋得嚴嚴實實。
    街坊們看著車隊遠去,都議論紛紛。
    “林先生連商隊的路都敢指?”
    “萬一出事了咋辦?”
    “那可是十兩銀子啊……”
    林逸沒理會議論,該幹什麽幹什麽。小木頭倒是有點擔心,晚上睡覺前問:“先生,萬一……萬一他們真遇上土匪了呢?”
    “概率不高。”林逸說,“我分析了所有信息,西線轉小柳村那條路,風險最小。但世事無絕對,隻能說……大概率安全。”
    “那要是小概率出事了呢?”
    “那就認。”林逸坦然道,“咱們這行,不可能次次都對。但隻要有七成把握,就值得一試——當然,得跟人家說清楚風險。”
    小木頭似懂非懂地睡了。
    接下來十天,林逸照常出攤,教小木頭,幫街坊。偶爾有人問起商隊的事,他就說“等消息”。
    第十一天中午,林逸正在給一個婦人分析她丈夫為什麽老晚歸——不是外遇,是最近碼頭活多,工頭逼著加班。婦人將信將疑地走了,林逸剛喝口水,街那頭傳來馬蹄聲。
    還是那隊人,但模樣變了。
    去的時候風塵仆仆,回來時……更風塵仆仆了。衣服破了口子,馬身上有泥,趙廣財臉上還多了道擦傷。
    但他們都在笑。
    趙廣財下馬,大步走到攤子前,還沒說話,先深深一揖:“林先生!大恩不言謝!”
    街坊們全圍過來了。
    “成了?”
    “貨送到了?”
    “沒出事?”
    趙廣財直起身,從懷裏掏出個布包,打開,是兩錠銀子,每錠十兩。
    “貨平安送到,一分沒少!”他聲音洪亮,“按先生說的,走西線到青石鎮,轉小柳村。過青龍寨地盤時,給了兩壇酒、三匹布,他們真放行了!後來打聽,黑虎山那夥土匪,就在我們走後第二天,劫了走東線的一支商隊!”
    眾人嘩然。
    “真險啊!”
    “林先生神了!”
    “這比算命還準!”
    趙廣財把銀子塞給林逸:“二十兩,謝禮!先生別推辭,這趟鏢的酬金是二百兩,您這二十兩,值!”
    林逸推辭不過,收了。趙廣財又說:“不光這個。北邊那位大人聽說有高人指路,特意讓我帶句話:若先生日後北行,務必到府上一敘。”
    他還拿出一封信,信封上蓋著私印:“這是大人的親筆信,說先生若有事,可憑此信找他。”
    林逸接過信,心裏明白:這不是普通謝禮,這是個人情。
    商隊的人在茶館大吃了一頓,把林逸和小木頭也請去了。席間趙廣財詳細講了這趟的經曆——過青龍寨時如何交涉,路上如何避過幾處險地,到北邊後如何順利交貨。
    “最絕的是,”趙廣財喝口酒,說,“按先生說的,我們在北邊多待了兩天,打聽回程路況。結果聽說,我們走的那條小柳村路,就在我們走後第三天,塌方了!要是晚走兩天,就困那兒了!”
    眾人嘖嘖稱奇。
    小木頭聽得眼睛發亮,小聲問林逸:“先生,這也能算到?”
    “算不到塌方。”林逸低聲說,“但我讓他們快點走,別耽擱——因為那個季節雨水多,土路容易出問題。這是概率。”
    這頓飯吃到傍晚。商隊的人還要趕路回江州,告辭走了。
    趙廣財臨走前,又塞給小木頭一個小布包:“小兄弟,這個給你。跟著林先生好好學,將來有出息!”
    小木頭打開一看,是把精致的匕首,鞘上鑲著銅飾。
    “這……”孩子不敢收。
    “拿著。”趙廣財說,“走鏢的人,得有個防身的。你還小,先練著。”
    小木頭看向林逸。林逸點頭:“收下吧,謝趙鏢頭。”
    商隊走了,但這事沒完。
    第二天,全鎮都知道了林逸幫商隊指路成功的事。茶館說書的編了新段子,叫“林先生神機指路,趙鏢頭化險為夷”,講得口沫橫飛。
    第三天,鄰鎮有商隊派人來打聽,也想請林逸“算算路線”。
    第四天,連縣衙的師爺都來了,說縣令大人想請林逸幫忙分析一下今年秋糧運輸的路線——往年常有糧車被劫。
    林逸的攤子前,排隊的又多了一類人:商人、鏢師、跑長途的。
    小木頭忙得腳不沾地,但幹勁十足。晚上數錢時,他興奮地說:“先生,咱們今天掙了三十兩!”
    林逸卻提醒他:“小木頭,錢多了是好事,但別忘了咱們的本心——是幫人解決問題,不是掙錢。”
    “我記住了。”小木頭點頭,又問,“先生,您說……咱們這本事,能幫更多人嗎?”
    林逸看著孩子認真的眼睛,想了想:“能。但要一步步來。先幫好眼前的人,再想更大的事。”
    窗外月色如水。
    係統界麵悄然更新:
    【裏程碑事件:首個商業委托成功】
    【獲得:酬金20兩,重要人脈(北地官員),行業聲望大幅提升】
    【新能力解鎖:風險評估與路線規劃(專業級)】
    【影響範圍:從本鎮擴展到區域性商旅群體】
    林逸關掉界麵,看著桌上那二十兩銀子,還有那封蓋著私印的信。
    他知道,自己的路,越走越寬了。
    但也越走,越需要小心。
    因為站得越高,摔得可能越重。
    不過此刻,他看著小木頭認真記賬的樣子,心裏是踏實的。
    至少,他不是一個人往前走。